我见玫瑰(五)

2021-08-22 11:03今様
花火彩版A 2021年5期
关键词:贺岁沙发

今様

微博:-必甜-

品牌开幕酒会过后便是秀展。这一季的成衣秀以反差为主题,风格妩媚又带点儿酷,正好戳中了明姒的审美。

等到隔天的试穿,她眼都不眨地刷了一百来万的单,还不包括飞至工坊定下的一条红梨色高定小礼裙。

若要以金钱衡量亲情,明正渊其实对她不薄。

明姒在集团中占有一定的股份,不多,比例恰好不至于对其他人产生威胁,又极大限度地保障了她优渥的生活。

不过也不是白养。就跟京弘梁家联姻这事儿,明正渊已经收到了几倍不止的回报。

冷不防手机铃响,打断了明姒的思绪,她接起来,那头林奚珈在哭天喊地:“啊,怎么办,我写不出来了!呜呜呜,后天就得交,我拿什么交啊!”

说来也巧,两人的工作都极其需要创意跟灵感,因而明姒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直接让她别写了,先出来玩一圈。

“我刚出机场,要不直接来接你?”司机替明姒打开车门,她弯腰坐入,轻轻理了理裙摆。

林奚珈:“你干吗去了?”

“去巴黎做了条小裙子。”明姒想到小裙子,心情就很不错,笑眯眯的。

林奚珈这段时间一直闷头在家写剧本,都没顾上补充换季衣柜,闻言更是悲从中来,她猛地一拍桌子:“走!陪我逛街!不写了!”

两个人径直去了城中心的购物商场,会合之后把四层楼扫荡了个遍。司机跟在身后拎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袋子,饶是人高马大,也跟不上前边两位踩着高跟鞋的大小姐。

最后林奚珈坐在咖啡厅,痛心疾首地捂住了钱包。

“我们还是换个不那么烧钱的消遣方式吧……去看拳赛?”

“PARROT”俱乐部门口,明姒下车后,摘掉太阳镜,微微仰起头。上次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这次一看俱乐部的黑色招牌,“PARROT”不就是鹦鹉的英文吗。

看来贺岁排面不小。

林奚珈跟她挽着手入内,将近晚上八点,这会儿俱乐部内气氛已经炒热。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比赛即将开场,格斗迷们都很是躁动。

她们找到位置坐定,没过一会儿,赵经理匆匆跑来。

“明小姐,林小姐,晚上好!请去VIP席位就座!”他跑得很急,额角都出了细汗。

如果说上次来的时候,赵经理是热情招待的话,那么这次,他就差点头哈腰了。

林奚珈:“VIP的票不是卖完了吗?”

PARROT是平城MMA俱乐部里的后起之秀,门票卖得特别快。她临时起意来看,哪还有好的位置。

“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但是老板特意吩咐过,以后如果二位小姐过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坐老板私人的席位。”

这家俱乐部的老板……明姒反应了两秒:“梁现?”

赵经理保持着微笑:“是的。”

既然有好位置,她们也没必要待在这里。明姒跟林奚珈很快坐上了VIP席位,恰好比赛开始,从这个角度看去,视线畅通无阻,堪称全场最佳。

明姒拿出手机打开了梁现的对话框。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他被她噎了一句,发的那串省略号上面。

其实他对她,从来都不坏。

隔天,林奚珈交完分集剧本,便美滋滋地进入休假状态。平城的夏季向来毫不敷衍,八月初的街道,连风吹过都是滚烫的。

这种天气,能在外头玩的都是勇士。但林奚珈又不想一个人在家宅着,于是跑到明姒家来。

“我现在是发现了,购物不能使人灵感迸发,但是购物过后的贫穷可以!”林奚珈窝在沙发上抱着靠枕,脸上洋溢着神清气爽的喜气,“昨晚我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多的钱,愣是从被窝里爬起来把最后一集给写了!”

别墅的顶层,明姒单独做了一间工作室。

这会儿她穿着件简单的白色T恤衫站在金工桌前,手里拿着一把焊枪,专心地焊接一枚戒圈。她今天的头发没有烫,柔顺地被扎成一束,脸上只化了个淡妆,却仍旧是明艳的。

“我原来还以为学珠宝就是跟各种宝石打交道呢,哪承想还要搞焊接。”林奚珈有感而发,“感觉有点幻灭。”

放眼看去,工作台上全是锉刀、镊子、砂纸、抛光轮什么的,哪有一点宝石的影子。

明姒关掉焊接枪,这才有空回她:“宝石也有。”

林奚珈没看见:“哪儿呢?”

明姒朝她手边的小木桌示意,小木桌上摆了只白色陶瓶,新鲜的栀子花正肆意绽放。

林奚珈偏了下头,才透过枝叶看见一只藤编的小篮子,里面堆满了亮晶晶的鉆石跟彩宝,有不少还掉在了外头。

饶是家境不赖,林奚珈的目光也看直了:“这么多钻石你就随便乱丢?”

“品质一般,练手用的。”明姒把头发解开,重新扎好。

她审美好,擅长设计,相对来说金工这一块就要稍弱一些,最近一直在有针对性地练习。

林奚珈再次瞄了眼,感觉快被钻石的光泽亮瞎。

打扰了。

明姒处理完那只小戒指,两人准备出门去温泉酒店做SPA。刚走下楼梯,林奚珈就看见一只羽毛艳丽的鸟,翅膀大张踮着脚,在地板上大步大步地走,跟巡视领地似的,姿态颇为嚣张。

“你买了只鹦鹉?”林奚珈不确定地问,同时又觉得有点眼熟。

“梁现的。”明姒说着,抬头看鸟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笼子的门已经开了。

林奚珈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谁?”

明姒没顾上回答,因为这时候,丝丝从沙发一角露出脑袋,她不知怎的眼皮一跳。

下一秒,就看到溜溜达达的贺岁像发现了什么目标似的,原地起飞冲向沙发,飞快地打了丝丝的脑袋一下。

“啪”的一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楼梯上的两个人都怔住了,林奚珈目瞪口呆地指着贺岁:“敢情它还有暴力倾向啊?”

有没有暴力倾向明姒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气得不轻,快步下楼拎起贺岁就往笼子里一放,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果然物似主人形。

贺岁,是只坏鸟。

“哈哈哈……我说你俩也太逗了吧,自己脾气不好也就算了,怎么连养的宠物都要打架啊?”成昱歪倒在沙发里,笑出了鹅叫。

明姒没好气地朝他丢了个靠枕:“我怎么知道贺岁自己会开门!”

说话的时候,贺岁正蹑手蹑脚地从众人面前经过。它大概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这会儿低调得不行,连走路姿势都不复往日嚣张。

这毕竟是只鹦鹉,明姒不至于真的跟它生气。何况,贺岁还经常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歪着脑袋试图卖萌,让人无可奈何。

于是,明姒就把火烧到了梁现身上。

梁现的确是忘记告诉她这一点,于是责无旁贷地请客赔罪。

地点就在他家,负责餐食的是明姒很喜欢的一位私厨,另外还专门请了本地老牌酒吧的金牌调酒师。

这会儿大家正在客厅里聊天,落地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低处有星星点点的光,很是漂亮。

“不过现哥那只鹦鹉是真的聪明,不仅会开笼门,我还见过它自己开柜子。”柯礼杰比画了一下,“得有三层那么高吧,嘴巴叼着把手一拉就拉开了。现哥,是不是你教的?”

梁现晃了下杯中的酒,抬了下眼皮:“我教它那个干什么?”多半是自己学的。

“这可难说。你还天天带它看搏击呢,它这不就学会打人了吗?”明姒坐起来反驳他,“这就叫‘教唆犯罪’。”

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梁现还笑出了声。

明姒抱着抱枕靠回去,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成昱这人笑点特别低,好不容易笑完了,拍着大腿摇摇头:“哎,你知道你俩给我一种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明姒直觉他嘴巴里没好话。

“像学校里有俩孩子打架,你们分别是两方家长,坐在一块儿理论。”

柯礼杰也来添乱:“你别说,他俩万一以后有了孩子,还真有可能打起来。”

他这话,乍一听上去很有歧义。

明姒差点呛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看梁现,他正要喝酒,手中的玻璃杯碰到嘴边,轻轻地顿在了那里。

下一秒,他略微垂眸,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明姒喝了口酒压惊。算算他们结婚已经有三个多月,但这种关系对于两个人来说,依旧虚无缥缈得没什么實感。大概谁也没当一回事,更没有思考过以后会如何。

柯礼杰的话,冷不丁地给明姒提了个醒——她跟梁现的余生,没有意外的话,都会一直绑在一起了,大概也不会有各自的孩子吧。

但是要说跟他生一个,这个假设又太惊悚,明姒刚想了个开头便强迫自己结束。

梁现放下了玻璃杯,目光微敛,不知在想什么。明姒也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一时没有回过神。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不在状态,恰好给了成昱施展骚操作的可乘之机。

他忽然“唰”地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拉过两人的手,死死地按在了一起:“贺岁爸爸,丝丝妈妈,孩子平时在一块儿,小打小闹是难免的,我们大人可不能小心眼。来,拉拉手好朋友,不生气了啊!”

一时间,明姒跟梁现都没反应过来,等触摸到陌生的温度,才不约而同地低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下一秒,成昱“如愿以偿”地挨了一顿揍。

主要是梁现动的手,明姒也在旁边,助威似的拿着靠枕砸了好几下。

“我就开个玩笑,你们至于吗!而且你们平时吵得厉害,怎么打人这么有默契!”成昱抱着头大叫,“还是二打一,不公平!”

明姒冷笑说:“我觉得很公平。”

成昱想要爬起来理论,梁现将人制住。他一看就是那种常去健身房的,这会儿穿着件白色T恤衫,手臂的线条紧实流畅,不怎么费力就将人按住了。

成昱在他的钳制之下,只能跟小鸡崽似的扑腾,明姒乘机又打了好几下。

柯礼杰早就笑倒在沙发上,捂着肚子,连喻川都笑到呛咳,他缓了缓,好笑地摇摇头:“我看你们三个都没长大。”

闹了一阵,几人又说起了过段时间去玩真人CS的事。

“我那朋友,部队里出来的。俱乐部开在山里,特别好玩,特别真实。”成昱一说到吃喝玩乐,那是最在行的,“喻川,尤其是你,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必须一起去锻炼锻炼。不然小心骨质疏松。”

“得了吧,人家喻川经常跟现哥一起健身。”柯礼杰说,“倒是你,别一开局就被人干掉了。”

“我才不怕,现哥会带我的。就像打游戏时经常带着我一样。”成昱颇有自信,转头道,“是吧,爸爸?”

梁现显然不打算认这个儿子,回复得颇为绝情:“不带男的。”

成昱惊悚地一愣:“歧视男生??”

柯礼杰:“哈哈哈!”

明姒也笑起来,成昱这人简直就是个活宝。笑完了,她撩了撩披散下来的长发,弯腰去拿酒。

目光不经意掠过某处,她惊得手一抖,整个人差点摔下沙发。

大概七八米开外的地方,贺岁正摇摇摆摆地往这边走过来,嘴里还叼着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那是她和梁现的……结婚证!

成昱还在那假模假样地哭诉梁现心太狠,不配当他的爸爸。梁现靠着沙发冷眼旁观,对他造作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无动于衷。

大家闹哄哄的,暂时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细小动静。而且,梁现家的客厅很宽敞,明姒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这才恰好能看见贺岁。

其他几人都坐在她的左手边那侧,如果不扭头,沙发后的那块基本属于视线盲区。

明姒略微舒了一口气,虽然她对于公布联姻的消息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绝对不包括在这样的场合露馅,太尴尬了。

她没敢放松太久,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该怎么把贺岁弄回去。

一开始,明姒试图以眼神示威,无奈贺岁正一心一意地忙着搬运那本结婚证,连脑袋也没抬,她只好站起身。

“明姒,你干吗去啊?”成昱也不知道哪儿多长了只眼睛,一下子就关注到了她这边。他一说话,其他几个人也下意识地往这边看。

明姒在心里把成昱揍了一顿,胡乱编了个借口:“我去卫生间。”

但很快她就发现把自己给坑了,因为成昱很热心地扭头一指:“哦!在那边!”

他扭头的幅度还挺大,脑袋侧面那行小字露了出来——“小不忍则……”,“乱”字只有一小半。

他动作太快,明姒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他转过去,那一瞬间,脑海里只剩下“天要亡我”这四个字。

她甚至条件反射似的闭了下眼睛,结果过了两秒,也没听见成昱有什么特别反应,下意识地往他那边看去。

梁现一只手搂着成昱的肩,另一只手慢而强势地把他的脸往明姒的方向转,成昱被迫歪头,满脸写着疑惑:“现、现哥?”

梁现很淡定:“我看看你头发上剃的什么字。”

“哦……”成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哥突然对他的脑袋产生了兴趣,但他思维简单,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小不忍则乱大谋,挺好看的吧?”

“好看。”梁现态度敷衍。

成昱美滋滋的:“你要剃的话,我下回带你去。”

“但是现哥,”又过了几秒钟,成昱忍不住开口,“你看完了吗?我脑袋这样怪难受的。”

梁现随口道:“我再看会儿。”

也不知他的眼神或是语气给了人什么误解,成昱愣了一秒之后如临大敌,结结巴巴地说:“现哥,你有点不对劲!”

梁现斜了他一眼,终于是松开手。

成昱抚着胸口坐定,也忘了指路这茬了。

贺岁大概是搬累了,也可能是对这红色的小本子失去了兴趣,这会儿正在原地休息,结婚证被冷落在一边。

被成昱一打岔,明姒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行不通,好在梁现应该也发现不妙了。

“明姒,你不去洗手间了啊?”成昱叉了块蜜瓜。

明姒坐下来:“不想去了。”

说话的间隙,她又紧张起来——贺岁大概是休息够了,重新叼起那本结婚证,溜溜达达的,就快要走到沙发拐角,明姒连忙用眼神朝梁现示意。

贺岁的本子掉了,干脆不去捡,用嘴推着它走了两步,距离越来越近。

梁现弯腰拿起玻璃杯,凑到嘴边,察觉到她的視线,轻轻挑了下眉。

看他这模样,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急,还是故意吊着她,和她作对。明姒顾不上别的了,瞪了他一眼,做口型:“贺岁来了!”

梁现笑了一声。

明姒大概不知道,她生气的时候,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凶。尤其是这会儿,像一只张牙舞爪,把柄却捏在别人手里的猫。

不过这只猫,漂亮优雅,脾气也暴。

梁现还是没有耗她太久,他放下杯子,漫不经意地道:“来打个牌。”牌就在茶几底下放着,弯腰就能拿到。

开始之后,成昱便顾不上东张西望了。

梁现找借口跟喻川换了个位置,坐到最边上,在贺岁屁颠颠地跑来众人眼前晃之前,伸开一条腿拦在了它的前面。

贺岁歪着脑袋愣了片刻,觉得主人的意思大概是让它别过去,于是又叼起那红色的小本子,乖乖转身走了。

它走了几步,嘴巴没叼稳,结婚证“啪”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什么声音?”成昱摸了张牌,立即狐疑地抬起头,“你们听见了吗?”

梁现略微侧坐,挡住了任何可能的视线,懒洋洋地伸开长腿,语气随意:“没有。”

明姒看了成昱一眼:“我也没有,你幻听了吧?还出不出牌。”

“是吗?”成昱开始不确定起来,“一个六。”

贺岁就靠着这样的掩护,一路顺利地跑开了。

明姒彻底放松,目光不经意地和梁现对上,他丢下一张牌,对她扬了下眉梢。

后来玩到夜里,成昱家突然打来电话,让他回去一趟,喻川、柯礼杰都跟他顺路,干脆一起走了,剩下明姒坐在沙发上等司机。

她看了会儿手机,又拿过身旁的靠枕,百无聊赖地揪着它的小角角。

梁现从卧室里走出来,贺岁虽然会开柜子,但还没机灵到能物归原位。他刚才上楼的时候,那本结婚证就孤零零地躺在楼梯台阶上,贺岁早就跑去找石泰玩了。

他捡起来看了眼,然后丢进床边的柜子,想了想,又放到了最高的那层。他刚走下楼梯,喻川的电话就打进来。

“喂,现哥!你帮我看看我手机在不在沙发上呢?”传来的却是成昱的声音,还有呼啸的风声,“我好像接完电话随手一扔,不知道是不是扔那儿了。”

梁现迈开长腿走到沙发,在明姒身旁的靠枕下看见了那只手机:“在。”

“成昱的手机。”他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眼眸漫不经心地一垂,一只手自然地朝明姒伸过去。

还使唤起人来了。

明姒看他一眼,拿起手机放在他手中,收手的时候,指尖却无意蹭到他的掌心,像轻轻扫过的小羽毛。

梁现不知怎的出神片刻,以至于没听清成昱的话,他坐下来问了句:“什么?”

“我说,”成昱干脆扯着嗓子大喊,“你跟明姒孤男寡女待在一块儿……”

这声音大到刺耳,梁现把手机拿远,不用扩音器都听得一清二楚。

明姒眼皮一跳,刚想骂成昱思想不正经,谁知这货下一句却是:“可千万别打起来啊,没人拉架的!”

明姒也是没脾气了。

挂了电话,梁现随手将手机放在一边,靠坐在沙发上:“来了吗?”

这问的是司机,明姒答了句:“快到了。”

其实两个人单独在一块儿,也不是总吵架,打架更是没有的事。只是成昱他们几个见惯了她和梁现针锋相对,总下意识地认为他们不能独处。

“柯礼杰刚才给我发了条消息。”梁现忽然开口。

明姒随口问:“什么?”

梁现打开微信页面,把聊天记录给她看。明姒看了眼,心下一惊,眼角都瞪圆了些许。

柯礼杰发过来的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我看到了。

明姒有点不敢相信:“他是那个‘看到了’的意思?”

梁现“嗯”了声,问她:“怎么回?”

他其实并不在意柯礼杰他们什么时候知道,对他而言,已成事实的事,就无须太纠结。

“你随便编一个,就说你是在地摊上三块钱买来玩的。”明姒说。

“嗯,三块钱买的结婚证,”梁现顺着她的话,轻飘飘地掠她一眼,笑了,“然后过段时间,你也三块钱买了一本。”

明姒:跟他说话怎么就是好气人。

“那你说怎么回?”她把问题丢还给他。

“柯礼杰不一样,他不会往外说。”梁现语气轻松,“告诉他也没事,反正迟早要知道。”

听他这话,不知怎的,明姒居然还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庆幸——还好看到的人不是成昱。

成昱这货,学生时代有个外号叫“大喇叭”,说的就是他特别保守不住秘密。明姒估计要是他看到,都不用等到隔天,今晚她跟梁现结婚的消息就能尽人皆知。

她嘀咕:“你接受得倒是挺快。”

对于结婚的事,好像只有她一个人隐隐约约觉得不太自在。

“我……”梁现刚想说什么,柯礼杰的消息再次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头去看。

“成昱说看见个红色的小本子,不过他没往那方面想,以为是贺岁的玩具。喻川这学霸还跟实验室的师弟说项目呢,什么也没注意。简单跟你说一下啊。

“现哥,你要不想说也没事,其实我都猜到了。喝喜酒的时候别忘了叫我们就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瞒下去似乎没什么意义。

其实喻川跟柯礼杰都还好,明姒脑补了一下成昱知道之后的反应,感觉脑袋有点儿疼。不过,隔着手机说,总比见面说好。

“你跟他说吧。”明姒躺倒在沙发背上,语气透着点儿生无可恋。

梁现回复过去:我们是结婚了。

柯礼杰那边几乎是秒回:我们?!你和谁?!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他的震惊,梁现略微皱眉:你不是说猜到了?

柯礼杰一边打字一边瑟瑟发抖,感觉梁现的那个“我们”完全不能细想:是啊,我以为你是跟你公司哪个大明星,迫于人家处于事业上升期所以需要隐婚……

细想一下好像能毁灭爱情观。

所以女方是……

梁现静了片刻:明姒。

柯礼杰那边半天没有回复,大概三观已经被这个消息震碎。过了好久,才发了满屏的感叹号过来。

他语言功能仿佛已经丧失,持续很久地刷了十几条,全是感叹号。

梁现扫了一眼,估计有几百个。

最后一个感叹号发完,他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你没骗我?今儿不是愚人节吧?

梁现:感叹完了才问,不觉得晚了点吗?

“说完了。”梁现朝明姒亮了下手机。

“接下去的半年,有任何聚会都别叫我。”明姒用抱枕捂住脸,“当我死了。”

梁现觉得她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有点可爱,好像把脸埋起来就能逃避现实似的。

他想了片刻,还是给柯礼杰发了条消息:只是联姻,暂时保密。

柯禮杰其实还停留在被雷劈过的状态里,看见对话框里的新消息,这才回过神:你放心,不会往外说的。

“主要是说了也没人信,知道刚才成昱打完电话,我怎么说的吗?”柯礼杰大概是下车了,直接给他发了语音过来,“我说他思路清奇,孤男寡女在一块儿不应该担心打架,而应该担心天雷勾地火……喀,玩笑话。你知道他回我什么?”

这条语音不知怎的,一点开就是公放,放完之后紧跟着就接了下一条。

“他说我思想龌龊,还说你俩就算共处一室,也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话音落下,室内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明姒恨不得自己没听见。

梁现纵然没那想法,也被他这话带入了语境,不知怎的静了片刻,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明姒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消失半年。

因为周末早晨六点,成昱直接将车开到了她家门外,紧接着电话一个接一个地狂轰滥炸,就差拿个大喇叭满世界地播报催她出门。

在这种攻击下,再沉的困意也消失了。

明姒一脸烦躁地坐起来,连续对自己说了好多遍“不能跟成昱计较”,才勉强压下起床气,掀开被子去洗漱。

不过明姒也推断出来,这几天里,柯礼杰并没有把结婚的事告诉其他人。否则,成昱肯定早就跑来八卦,她哪还能安生这么多天。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是梁现提醒过了。

因为要进山过夜,明姒穿得简单利落。一件白色的T恤衫,牛仔长裤,紫色慢跑鞋,另外带了件黑色皮质外套,又美又飒。

一上车,她就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片刻后发现,原本总是挤在她跟梁现中间,自称“隔离带”的柯礼杰,这会儿十分低调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而跟她挨着坐的,是梁现。

他今天恰好穿的也是白色T恤衫,倚着靠背朝她看过来一眼,有股随意慵懒的劲儿。

“明姒你太慢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喻川稳稳地开着车转入另一条道,成昱则不满意地回过头来抱怨。

明姒把手机放回包里,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我又没说我要来。”

要不是昨晚睡觉忘记关机,她这会儿还在被窝里,成昱气得跳脚也没用。

“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来?”成昱很不解地说,“我昨天八点钟就睡了!”

在车上的几个,除了喻川是万年好脾气,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对他表示了嫌弃——因为他们都是被成昱大清早叫起来的。

梁现合上眼皮补眠。他昨天上午从欧洲飞回平城,接连开了三个会,晚上也没睡几个小时,就被成昱叫醒。

明姒看了会儿手机,觉得头有点晕,便把手机放回包里,也决定睡一会儿。

她扣上包的锁扣,余光无意间一扫,发现柯礼杰似乎在看她。

明姒侧头。

柯礼杰冲她眨了下眼,指指梁现又拍拍自己的胸脯,最后竖起一个大拇指,露出了那种“你放心吧,我特别靠谱,绝对不会乱说”的眼神。

这夸张的做派,好像她跟梁现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奸情似的。

明姒是在一阵颠簸里被晃醒的。她睁开眼,视线有片刻的蒙眬。车窗上像蒙了一层雾,窗外的景色一晃而过。

她慢慢回过神,目光稍稍一转,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明晰的喉结,再往上,下颌线条利落流畅。

即便在这样的死亡角度之下,也依旧英俊得有些过分。

大概是刚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糊,明姒并没反应过来自己靠在了谁的肩膀上。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梁现恰好睁开了眼,视线一垂,将她的目光捕捉了个正着。

他本就是眼带桃花的模样,初初醒来时,目光中还带着懒散的困意,便多了几分缱绻,看着很勾人。

她立刻撇开视线坐直。

CS俱乐部开在山里,路不太好走,半路还爆了个胎。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周遭雾气却还未散。远远看着,丛林被云雾遮挡,看不清虚实,还真有几分神秘危险感。

几人换好衣服出来,各自挑选装备。

成昱原本口口声声地说要抱紧梁现爸爸的大腿,结果远远地看到一把枪,喊了声“好酷”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这就是头拴不住的哈士奇啊。”柯礼杰连连摇头。

几人一边挑挑拣拣,一边陆续往成昱那边走过去。

明姒对这些没有研究,完全是别人给什么她用什么。

梁现给她递了支彩弹夹过来,态度十分自然,好像忘了她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一觉的那回事儿。

明姒接过,在心里又一遍强调,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他们还躺一张床上睡午觉呢。

谁觉得尴尬过了吗?

成昱刚拿起那支枪,就感觉另一头被人用力扯住。

他抬头去看,有五六个人,为首的剃了个平头,脸上扬着不怎么友善的笑:“哟,这不是成家的那谁吗。”

旁边有个小弟模样的人,配合地问了句:“谁啊?”

“就那个小时候发高烧谁也没管,最后烧坏了脑袋的成家小儿子,成昱啊。”平头的声音很大,充斥着挑事的不屑,“你也来玩这个,你玩得来吗?你不应该去学一加一等于几吗?就你这脑子。”

话音没落,他就感觉后背被谁用力地撞了一下。

平头“嗯”了一声,骂骂咧咧地扭头:“谁啊!没看见这儿有人?!”

“是没看见人啊。”明姒轻笑了下,将手里的枪丢回原位,“这会儿也没看见人呢。”

“你故意的?你骂我不是人?”平头目露凶光。

明姒环起手臂,傲慢地扫了他一眼:“现在才看出来,我看你的腦袋才是坏了。”

成昱小时候的确发过一场高烧,但并不是谁也没管,而是发现得晚又迟迟不退,病愈后对智力和情商都产生了一点儿影响。

程度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比一般人更倔、更爱闹脾气的程度。

但到平头嘴里,好像成昱就成了个傻子。明姒刚听到就毫不犹豫地挥起枪揍了他一下。

两人面对面地站在一块儿,平头人高马大,本该占尽优势。

但明姒无所谓地环着手臂冷着脸,一副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大小姐做派,气势上竟然分毫不输。

这时候,旁边一个小弟前来助阵:“你是谁啊?这么跟我们平哥说话,他家是那个著名的峰平地产你知不知道?”

“峰平地产?没听说过,”明姒将他上下打量,眼角眉梢都写着轻慢,红唇冷冷勾起,“哪个破烂暴发户?钱少得很,养出的儿子倒是戏多。”

平头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就挥拳朝她打过来。

很难听的侮辱女人的骂法。

明姒不避不让,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知道,梁现、喻川和柯礼杰,都在后面。

下一秒,平头的拳头被人半路截住,继而整个人被狠狠一扭,当胸一踹——

“啊!”从出拳到反转,不过片刻的时间。平头已经跪在了地上,惨叫个不停。

其他小弟蒙了片刻,不约而同地抬头去看。

男人穿着军绿色的作战服站在那里,身形高挑,似乎与生俱来就有这样一种强硬的气势。

论体格,他绝对没有平哥壮硕,但却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他刚才那一脚,直接将人踹得跪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你嘴巴放干净点。”梁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英俊的脸上表情冷漠,连明姒都觉得有些陌生。

他平时作风散漫,总给人一种脾气很好的印象,这会儿那双桃花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无,眼角的线条冷硬,像含着刀锋。

旁边的人都被他的气场震慑住了,一时半会儿没人敢动手。

后来大概是平头发出了一声痛呼,才有人反应过来表忠心的时候到了,登时就扑了上来。

梁现侧身闪避,一只手扣住来人的手腕,拉过之后顺势抬脚踹开。他学的格斗术,风格就是快准狠,最适合打这样的群架。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之后,一齐朝他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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