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

周锐

戏的一开始，在逻些，吐蕃（现在的西藏）的赞普（最高首领）松赞干布正委派他的大相禄东赞出使长安，打算求娶大唐公主。

逻些就是现在的拉萨。倒不是它后来改名了，只是“逻些”为唐朝时期的汉语音译，由于古今汉语的读音前后差异，后来“拉萨”渐渐取代了原有的音译，就像俄罗斯以前被音译成“罗宋”一样。

重重考试

大相禄东赞带着松赞干布给公主的信，来到唐朝首都长安。跟拉萨不同，长安后来改名叫西安。

在戏里，除了吐蕃的禄东赞，突厥（jué）、回纥（hé）、大食、契丹也派来了求婚使者，于是唐太宗为五方使者安排了几场特别的考试。

第一场，要求使者将丝线穿过九曲明珠。

其他使者眯着眼睛，折腾得满头大汗，只有禄东赞安静地坐在大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一只蚂蚁爬过来，禄东赞心中来了灵感，他用丝线拴在蚂蚁身上，在九曲明珠的另一端抹上蜂蜜。蚂蚁立刻向美味的蜂蜜爬去，于是丝线也就顺利地穿过九曲明珠。

第二场，唐太宗派人牵来一百匹母马和一百匹马驹：“你们谁能想办法分清谁是谁的妈妈，谁是谁的孩子？”

突厥、契丹、大食、回纥的使者各显其能，但都弄错了。

禄东赞最后上场。

他把所有母马和马驹隔开，只给马驹喂食，不给水喝，第二天再把马驹放回马群。马驹们口渴难忍，找各自的妈妈吃奶，于是难题迎刃而解。

唐太宗对禄东赞的表现很满意，觉得有贤臣必有明主。

第三场，所有使者的面前都放着一坛酒和一头羊，他们必须把酒喝完，把肉吃尽，还得把羊皮鞣（róu）好。“鞣”，就是把羊皮加工成皮革。

这回是比速度，所有使者同时进行，看谁使用的时间最短。

别的使者匆匆忙忙把羊宰了、烤了，然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肉还没吃完，人已酩酊大醉，哪还顾得上鞣皮子。

禄东赞杀了羊，再把羊肉烤熟，然后一边慢慢喝酒、小块吃肉，一边鞣着皮子。这样边干活边消化，不到一天的工夫，他就喝完酒，吃尽了肉，皮子也鞣好了。

第四场，唐太宗交给使者们一堆锯成段的松木，让他们说出哪头是树根，哪头是树梢。

仍然是禄东赞最有办法。他将木头全部扔进河里，靠近根部的那头较重，会沉入水中;而树梢部分较轻，能浮在水面。

一天夜晚，唐太宗突然派人传见使者们。使者们被七拐八拐地领进一道道宫门来到皇帝面前时，都差点转晕了。

然后唐太宗只说了句：“各位请回吧。”

原来这是不预先通知的第五场考试。

可是回去时没有向导，使者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

禄东赞虽然也没有向导，可他一路过来时下意识地沿路做了标记，于是很顺利地回到了馆驿。

马球比赛

唐太宗十分欣赏禄东赞：“孤爱你人才出众，请婚有功，封你为右卫大将军，留朝伴驾，并将琅琊公主的外孙女许你为妻。”

可这诱人的条件被禄东赞婉拒了，他还是想回到吐蕃为赞普效忠。

唐太宗既想留住禄东赞，又不舍文成公主远嫁，就想了个以天意决定的法子：如果禄东贊能在次日的马球比赛中取胜，又能在一百名宫女中认出公主，就让公主去逻些和亲。

说到马球，当时叫“击鞠”，已流行到吐蕃，又是唐太宗李世民训练骑兵的运动，所以谁胜谁负难以预料。

当时的马球是木质镂空的。我去印度旅行参观一座王府时，见过用铜制成的马球，确实是镂空的。导游说球内可置烛火，所以晚上也可以打马球。

唐朝时候的人们真会玩！

在戏里，文成公主读了松赞干布热情诚恳的来信，被深深打动。

第二天，从小喜爱骑射的公主女扮男装，以“悟德王子”的名义替父出场。

唐蕃双方的马球手各自由“悟德王子”和禄东赞率领。

“悟德王子”表现突出，但最后打了个乌龙球，输掉了这场比赛。

禄东赞对唐太宗笑道：“陛下，我不用到一百名宫女里寻找公主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认出了公主——‘悟德王子就是公主！”

既然“天意”已定，公主就要入蕃了。

由皇帝的族弟、江夏王李道宗陪送，文成公主带上大批丝织品和典籍，还有许多树木、果蔬的种子，并招募了不少能工巧匠，出发了。

戏里提到日月山，这是文成公主入蕃的地方。

2003 年，我从兰州前往青海湖时，曾经路过这里。敦煌研究院一个业余当导游的研究生告诉我们：“传说，文成公主走到这里想家了，就取出母亲给她的日月宝镜，想从宝镜里看看母亲。谁知道，宝镜从手里掉了下去。你们应该能猜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宝镜变成了日月山。”

文成公主受到当地人民的热烈欢迎，就住了些日子，把从中原带去的耕织技术传授给他们。于是，这里后来就建起一座文成公主庙，至今香火不断。可见，文成公主在西藏人民心目中的地位相当高。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松赞干布迎接文成公主，天幕上出现了布达拉宫。

那时布达拉宫还没造好呢，不过也不算错，因为布达拉宫就是松赞干布为迎娶文成公主而专门建造的。他要为这个汉族女子建一座拥有1000 个房间的宫殿，用来表达他对公主的尊敬与爱。

就像乾隆皇帝的名字并不叫“乾隆”，文成公主也不叫“文成”。大家知道乾隆皇帝名叫弘历，可是没人知道文成公主的名字，只知道她姓李。

她是唐太宗李世民的远房亲戚，原本不是公主，只是在去吐蕃和亲之前才被赐予“文成公主”的封号。

文成公主把中原的文化和技术带进吐蕃地区，也掀起吐蕃贵族子弟的长安留学热潮。

什么是“两下锅”？

同一场演出里出现两个剧种，就叫“两下锅”。这出《文成公主》就是京剧和藏戏的两下锅。

其实京剧本身也是两下锅的产物，最初由徽剧的二黄和汉剧的西皮合成“皮黄戏”，后来又从昆曲、梆子等剧种中汲取营养，最后才形成京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