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可
伫立阿什河畔,宽如绸缎的河面蜿蜒曲折,清澈的河水过滤着历史。肃立之时,虽然我还是平常的装束,但踩着的地面仿佛可以松软到骨子里,听到了历史发出的“咯吱、咯吱”阵阵回声。
沿河徜徉,深嗅着清馥的丁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河岸的曲折,好似有着某种规律,弯一段必定直一段……宛如基因链的模样!
无声流淌的阿什河,渐渐敞开了胸襟,带着潮气的河雾,将我一时牵入了金戈铁马的古战场:弯刀锐利地划破时空,长矛雄赳赳直指苍穹,铁骑呼啸而至挟着理想的呼吸……完颜阿骨打用举起的双手,攥两把白云,忽然扔向翱翔的苍鹰!
如果没有战马的嘶鸣,静静聆听,鸟儿正呼唤远行的子女归巢,秋蝉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赞美夏天……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骑马的汉子,任凭战马咆哮,他正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在阿城的上空里,回荡起“呜呜”的长号声。
纯净透亮的阿什河自古以来就在这里,它如一位坚守的老人,笃定地看着两岸发生的一切,却不言不语,默默挺立。它用宽容和博大,一点点洗刷着仇恨和争夺,将欲望的网渐渐撒开,顺流而下,渐渐收紧,打捞一网的豁达。我知道,这是不好办到的。
阿什河也知道,美好只能存在于美好之中。有些事物,就是在不断的掠夺和竞争中,才朝着前方一路远行。多少沧桑多少拼搏,让我这个纤弱的女子,也变得能张开完颜阿骨打的千斤之弓,射出呼啸的离弦之箭!
继续前行,阿什河的河面变宽,仿佛又變得有些惆怅。萧红的臂膀揽不住这宽宽的河面,可这宽宽的河面也唤不回萧红奔走的脚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走着走着,我就替萧红鸣不平,她一生多舛的命运何其不公,她的文字里的疼痛和思索,足以让阿什河滚烫起来。可阿什河还是阿什河,它就那么不疾不徐地朝着前方,慢慢悠悠地行走着,偶尔用圈圈涟漪提醒人们:河面之下,暗流涌动,不容小觑。
生活何尝不是这样。平静中总是孕育着危机,但危机中又往往昭示着向往。
阿什河啊,你究竟要给予什么启示,又或者你要帮助我找到几个俗我之外可以神交的挚友。
雄浑霸气的完颜阿骨打那种“一声大吼撼草原”的威武雄壮背后,或许也有温柔的呢喃,只是我们缺少慧眼看不到。萧红纤弱的身子骨倔强出走的背影里饱含着多少无奈与叛逃,可谁知道哮喘能咳尽她一生的才华!
我顿时觉得,阿什河是虚幻的,它能看懂你的情绪,甚至可以飘忽在阿城的上空。它已经不再是一条实体流动的河流,而是一条可以折叠的历史之河,它的每一个流经之地,都锁住了一个晶莹的秘密。
战马又在嘶鸣,咆哮着蹄子,准备奔向远方;萧红背起行囊,在橘红的夕阳衬托着蓝色的阿什河映照下,永不回头;我,沿着阿什河,走一阵歇一阵,卷起阿什河这匹绸缎,在阿城上空挥舞……
责任编辑:赵利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