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笨
后来的日子我常常在“睡不着”与“睡不醒”之间来回蹦跶,共同点是睡着之后必定会做梦。写不完的试卷和叫不出名字的鬼怪是梦里的常客,睁眼时起床气也伴随着我。
就没有睡得不累的时候吗?我掰指头细数。
最后发现,我能想到的最踏实的时刻,竟然是高中时代课间趴桌子的那十分钟。
那时候课程总是排得很满,紧张的时候一天可以写掉半根笔芯。每天踏入班级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黑板旁边的“今日课表”,无论下午的前两节是什么,第二、三节之间都是睡觉的好时节。
天长日久,老师们也不在这个时候拖堂。毕竟谁也不想对着一群后脑勺传道授业。只是每每左脚还没迈出教室,转头就见屋里已经倒了一片。场面着实壮观。
课间打盹是来不及做梦的,仿佛眨了下眼,十分钟就过去了。
上节课的标题已经被勤快的同学擦掉了。你艰难地从桌面上爬起来,同桌正要把手机插进口袋里,余光恰好瞄到你,立马笑得惊天动地。
“你流口水了,你知道吗?”
瞎说,我从来不流口水。要不是现在没力气,我把你脑袋拧下来。你乱七八糟地想着,一抬手却真的在嘴角摸到了可疑的水渍。那点儿愤愤不平立马变成了恼羞成怒。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抽纸巾擦掉,并暗中发誓下次睡觉再不记得垫纸巾就是傻子!
来不及回家的中午,午觉也交代在课桌上了。
午休不比课间,没人打扰时往往眼睛一闭就是半小时。最后叫醒你的不是梦想,不是同桌,而是又麻又痛的小腿,以及因不良睡姿早已不堪重负的颈椎。
可痛也快乐着。
不回家就意味着省去了来回走路的时间,挤出来的这一大块儿刚好可以趴桌子玩玩手机或者回想一下今天的课程。当然,后者出现的概率远远小于前者。
如果是夏天,把窗子打开,日光晒得桌面都是暖的。在桌子上垫几本软质的参考书或草稿本,再铺一件准备好的衣服,掏出早早准备好的午睡枕,把校服外套罩在头上,就可以开始一天中最幸福的活动了。
彻底入睡前的几分钟是极其安逸的。不用担心突然被提问,不用去想今天还没完成的任务(反正还有下午呢)。教室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名同学。困倦的分子在蔓延。你盯著校服外套漏下的光影,听到隔壁笔尖与纸面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慢,直至消失不见。浅浅的呼吸声像是召唤,催你快快入眠。
“大中午的学什么习嘛,睡得比我还快。”你小声嘟囔着,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你是被同桌拉凳子的声音吵醒的,条件反射爬起来,脸上还带着没褪下的迷茫惶恐。
同桌问你:“怎么了,做恶梦了?”你说:“也不是,我好像梦见大学毕业了。”
然后一直睡不好,还和别人说,真想回到高中啊,那时候每天趴桌子睡得可香了。
同桌说:“傻子,你先考上大学再说吧。”
编辑/李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