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蓉敬,赵金珠,李燕,殷丽学,刘瑾,李雯艳,苏庆玲,王艳红*
(1.兰州大学护理学院,兰州 730030;2.兰州大学第一医院,兰州 730030;3.平凉市崆峒区香莲乡卫生院,平凉 744000)
不孕症是指有正常性生活的夫妇,未采取避孕措施同居1年以上而不能使女方妊娠或维持妊娠者[1]。目前全球范围内不孕症的患病率为10%~15%[2],中国育龄妇女中不孕症患者超过5 000万,占育龄女性的15%[3]。辅助生殖技术(ART)已经成为治疗不孕不育症的主要手段,其中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VF-ET)最为多见。药物使用是IVF-ET助孕周期的重要环节,然而许多患者因用药依从性差导致治疗周期取消,浪费了大量时间、精力、财力及医疗资源,因此对患者的用药依从性进行评估、找出其影响因素至关重要。研究显示仅30.4%的不孕症患者在助孕周期中用药依从性高[4],低于高血压等多种疾病患者的用药依从性[5-7]。影响患者用药依从性的因素包括患者年龄、文化程度、经济条件、药物种数、医患关系、希望水平、社会支持、家庭关怀度、健康素养等[8-11],现有研究显示自我效能、医学应对方式是不孕症患者用药依从性的影响因素[4],其他因素是否是不孕症患者助孕周期用药依从性的影响因素尚需进一步证实。
合理用药自我效能量表是根据自我效能理论研发编制[12],用于测量患者用药依从性的量表。目前此量表广泛应用于糖尿病、脑卒中、冠心病、高血压等慢性疾病患者[13-15],童琛晔等[16]研究表明此量表在IVF-ET助孕患者的应用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因此本研究旨在通过此量表了解女性不孕症患者IVF-ET助孕周期合理用药的自我效能现状,探索更多未知影响因素,为采取措施提高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改善助孕结局提供依据。
采用方便抽样法,选取2020年12月至2021年1月期间在兰州大学第一医院生殖医学中心行IVF-ET助孕的符合条件的女性不孕症患者。
纳入标准:符合WHO不孕症诊断标准;年龄20~45周岁;行IVF-ET药物治疗;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存在心脑血管、肝脏、肾脏等严重基础疾病;存在其他重大疾病、精神异常或认知障碍。
1.调查工具:通过查阅文献,结合临床实际确定IVF-ET助孕患者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患者一般人口学资料、疾病资料、治疗资料、用药资料等共13个条目。
合理用药自我效能量表(Self-efficacy for Appropriate Medication Use Scale,SEAMS):由Risser等[12]于2007年研发,用于测量患者的服药自我效能。Dong等[17]对该量表进行了文化调适。量表共包含13个条目,分别测量13种不同情景下患者的服药情况;13个条目又分为不确定情况和困难情况2个维度。按照Likert 3级计分法,得分越高,合理用药自我效能越高。
家庭关怀度指数(Family APGAR Index,APGAR):由Smilkstein[18]于1978年根据家庭功能的特征设计而成,探讨患者对家庭功能的满意程度。共包括5个条目,分别为家庭适应度(Adaptation)、合作度(Partnership)、成长度(Growth)、情感度(Affection)及亲密度(Resolve)。采用Likert 3级计分法,评分越高,家庭关怀度越好。本研究采用张作记修订的中文版家庭APGAR问卷[19],该问卷各条目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0~0.88。
Herth希望量表(Herth Hope Index,HHI):由美国学者Herth[20]编制,赵海平等[21]翻译成中文并引入国内。共12个条目,分为3个维度。采用Likert 4级计分法,条目3和条目6反向计分。得分范围为12~48分。
全面健康素养测量量表(All Aspects of Health Literacy Scale,AAHLS):由Chinn等[22]于2013年编制,吴清等[23]汉化引进。量表共11个条目,分为使用书面健康信息的能力、与健康照护提供者的沟通能力、健康信息的评价和应用能力3个维度。条目采用Likert 3级计分。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11。
2.调查方法:采用问卷调查法,向符合标准的患者介绍本研究的目的、意义,征得患者同意后,采用统一的指导语指导患者填写问卷。所有问卷均由研究者当场发放与回收,对问卷空缺项仔细询问之后补充,确保患者信息完整准确。整个过程遵循自愿、保密和知情同意原则。
采用SPSS 25.0进行数据录入与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表示,计数资料用例数(百分比)表示,组间均数比较采用t检验,多组间均数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合理用药自我效能的影响因素。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本研究共发放问卷223份,回收有效问卷200份,问卷有效率为90%。研究对象平均年龄为(32.17±4.48)岁,年龄范围23~45岁;使用药物平均为(4.71±2.43)种。
女性不孕症患者IVF-ET助孕周期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得分(29.07±5.92)分,最低分15分,最高分39分;不确定情况维度得分(12.85±2.94)分,最低分7分,最高分18分;困难情况维度得分(16.23±3.33)分,最低分7分,最高分21分。
结果显示:女性不孕症患者IVF-ET助孕周期家庭关怀度得分为(7.24±2.69)分,处于家庭功能良好水平;Herth希望指数得分为(38.83±4.48)分,处于高等希望水平;全面健康素养得分为(25.20±2.90)分,处于中等水平。
结果显示,不同接受治疗时长、口服药种类、阴道放药种类患者的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得分有显著性差异:治疗时长大于1个月较治疗时长小于1个月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得分高;口服药0~5种较口服药大于5种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得分高;阴道无放药、放药1种、放药大于1种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得分依次增高;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1)。
表1 患者一般资料对合理用药自我效能的影响(n=200)
将女性不孕症患者IVF-ET助孕周期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得分作为因变量,将上述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有临床意义的变量、全面健康素养、家庭关怀度、Herth希望指数作为自变量(治疗时长赋值:治疗1个月以下=1,治疗1个月以上=2;口服药种类赋值:0~5种=1,5种以上=2;阴道放药种类赋值:无阴道放药=0,1种=1,大于1种=2;年龄赋值:20~25岁=1,26~30岁=2,31~35岁=3,35岁以上=4;文化程度赋值:初中及以下=1,高中/中专=2,大专/本科=3,研究生及以上=4;家庭人均月收入赋值:小于3 000元=1,3 000~5 000元=2,5 001~10 000元=3,大于10 000元=4;治疗阶段赋值:监测阶段=1,降调节阶段=2,促排卵阶段=3,取卵术后=4,其他=5;针剂种类赋值:无针剂=0,1种=1,大于1种=2;全面健康素养、家庭关怀度、Herth希望指数均以原值代入),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模型R2=0.236,F=5.088,P<0.01,调整后R2=0.190;治疗时长、口服药种类、阴道放药种类、家庭关怀度、希望水平为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的主要影响因素(P<0.05),标准化回归系数分别为:0.137、-0.149、0.166、0.157、0.286(表2)。
表2 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200)
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指坚持合理用药的信念,是改变行为的先决条件,反映患者的用药状态及自我管理能力[12]。传统认为IVF-ET患者为青年患者,记忆力、精力均较好,患者对助孕治疗重视,治疗用药时间较为集中,理应有较高的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感,因此对IVF-ET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关注较少。然而本研究表明:女性不孕症患者IVF-ET助孕周期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得分为(29.07±5.92)分,处于中等水平,可能因为患者相对年轻,在家庭社会中承担重要角色,常忙于工作和社交,对用药管理不够重视。自我效能理论表明个体成败经验、示范效应、言语劝说、情绪生理状况影响患者的自我效能感[24],因此医务人员可以通过协助患者细化服药目标,增加成功经验、介绍成功案例、举办病友会、举例不合理服药的危害等措施提高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水平。
1.接受治疗时长:本研究显示,患者接受治疗时长越长,合理用药自我效能越高。患者接受IVF-ET治疗最初1个月内,不熟悉治疗流程,对医护人员没有足够的信任,对合理用药没有足够的重视,获取健康信息能力差,因此合理用药自我效能低。随着治疗时长的延长,患者熟悉了治疗流程,对医护人员信任感增加,且治疗进入关键阶段,对所用药物使用方法及剂量较为熟悉,合理用药自我效能较刚接受治疗时增强。因此医务人员应加强对接受治疗时长较短患者的健康教育,告知其合理用药的重要性,提高其对合理用药的重视程度,增强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水平。
2.用药种类:本研究显示,口服药种类越多,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越低;阴道放药患者比无阴道放药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高;针剂种类不影响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口服药多为白天服药,受日程安排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容易出现漏服情况;口服药在医院外服用,缺少医务人员监督,当口服药种类多时,患者易出现混淆药物种类、剂量的情况,且患者药物种类剂量随治疗进程不断调整,为患者正确服药增加困难。与口服药相反,阴道放药大多在入睡前及早醒后,用药时间固定,因此不受日程安排等的影响,患者有较大信心正确使用。针剂种类不影响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可能原因为在治疗过程中,降调药、促排卵药等针剂的使用均在医院内进行,由医院护士监督指导,因此不会影响患者的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医务人员应对口服药种类多的患者给予更多关注,加强健康教育,大量研究证明回授法是增强患者自我效能、提高用药依从性的有效措施[25-27],医务人员也可将回授法应用于辅助生殖技术患者的药物使用中。
3.家庭关怀度:本研究显示,家庭关怀度影响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与既往研究一致[28]。患者用药是一个高度个性化的、复杂的自我管理工作,包括4方面内容:服药前准备、监督、周围人的支持、信息支持[29]。其中,家庭的监督支持对于患者合理用药发挥重要作用。家庭关怀度包括患者与家庭之间的适应度、合作度、成长度、情感度及亲密度,家庭关怀度越好,患者可以从家庭得到充足的帮助支持及安慰;不孕症患者存在众多负性情绪,周围的支持关怀可以帮助患者克服负性心理状态,引导患者积极面对生活,树立治疗的信心[30]。此外,家庭可以提醒患者按时服药,监督患者正确服药,共同完成患者的药物管理工作,提高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水平。因此医务人员除了对患者进行健康教育外,还应对患者家庭进行健康教育,告知患者家属有提醒监督患者服药的责任,指导家属提醒患者服药的方法及工具,尽可能减少患者不合理用药。
4.希望指数:本研究中,不孕症患者希望水平处于高等水平,与既往研究一致[31]。结果显示,患者的希望水平影响合理用药自我效能。希望指人们对未来持有美好目标,并努力去实现预期目标[20],包括3方面内容:对现实与未来的积极态度、采取的积极行动、与他人保持亲密的关系。不孕症患者希望水平越高,其对未来有美好的目标、积极的态度,能努力对待生活,能为实现生儿育女的愿望进行积极的自我约束,听从医务人员指导,配合临床治疗,增加克服困难的信心,因此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感越高。IVF-ET临床妊娠率较低且治疗周期长,需耗费患者大量时间精力,患者易丧失治疗希望;大量研究表明希望疗法可以提高不孕症患者希望水平,改善妊娠结局,提高患者自我效能水平[32]。因此,医务工作者应关注患者心理状态,加强对患者的心理干预,消除不良情绪对治疗的影响,提高患者希望水平,从而提高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水平。
综上,本研究结果表明,女性不孕症患者IVF-ET助孕周期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水平不高。影响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的因素为患者的治疗时长、用药种类、家庭关怀度和希望水平。医护人员应针对不同患者的不同影响因素提供针对性干预措施,特别关注治疗时长短及用药种类多的患者,同时患者也应提高自身希望水平,发挥主观能动性,家属及社会也应发挥支持作用,共同提高患者合理用药自我效能水平,增加用药依从性,改善助孕结局。本研究因时间及条件有限,所有研究对象均选自同一家三甲医院,所得结果可能存在偏倚,代表性有限,未来研究可进行大范围抽样调查,提高结果的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