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干麻黄汤合金沸草散治疗感冒后咳喘临床应用

曾白玉，周猜

射干麻黄汤合金沸草散治疗感冒后咳喘临床应用

曾白玉1，周猜2

1.湖南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湖南 株洲 412012；2.南华大学附属长沙市中心医院，湖南 长沙 410000

射干麻黄汤、金沸草散是临床用于治疗呼吸系统疾病的常用方剂。本文从病因病机、方药阐述、临床辨证、案例分析介绍运用射干麻黄汤合金沸草散治疗感冒后咳喘，以供临床相关治疗借鉴。

射干麻黄汤；金沸草散；感冒；咳喘

秋冬季节寒温交替，正气不足或不慎触冒外邪则易患感冒，有些患者按常规治疗效果不显，常遗留咳嗽咯痰、食欲不振等，甚至迁延不愈长达数月。对此，笔者临证运用射干麻黄汤合金沸草散加减治疗感冒后咳喘常收到满意效果。兹介绍如下。

1 感冒后咳喘病因病机及治法

关于咳喘，《素问•咳论篇》有“聚于胃，关于肺”之说，历代医家对此有不同理解，笔者认为可从肺胃参与水液代谢及气机升降方面考虑。《素问•经脉别论篇》有“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可见肺胃经脉相连。水饮入胃后，储存胃中，再由脾气运化水液，上输至肺，由肺气敷布，通过三焦布散全身。水液代谢亦需借助中焦脾胃运化，再由上焦肺的布散，才能正常运行。秋冬季节，气候寒冷，此时若不慎感寒或失于调护，饮食生冷，致肺胃功能失调，内外合邪则易患感冒、咳喘等。《灵枢•邪气脏腑病形》云：“形寒寒饮则伤肺，以其两寒相感，中外皆伤，故气逆而上行。”外感风寒表邪，加之饮食生冷，损伤肺脏，肺失肃降则气逆于上而咳喘；入内伤及脾胃，水液停聚于胃而不化，肺失宣降而不布，水液不能正常气化敷布，聚而生痰，阻于气道则加重咳喘。总之，感冒后咳喘是外邪犯肺，首犯皮毛，致肺失宣降而咳喘，次则肺胃功能失常，不能运化水液而聚饮成痰，故外散风寒、内化痰饮为正治。

2 射干麻黄汤合金沸草散方解

射干麻黄汤源于《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并治》“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主之”，可见“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为射干麻黄汤两大主症。而咳喘气逆、喉中痰鸣为哮喘主症，临床常用射干麻黄汤治疗哮证之冷哮。笔者所用金沸草散出自《千金翼方》，用于风邪犯肺证；另外，《伤寒全生集》之金沸草散在此方基础上加了干姜、细辛、五味子、桂枝等药，可用于治疗冷痰哮喘、冷而淋背、多吐冷沫、苔白之病证[1]。表明金沸草散不仅治疗外邪犯肺，在此方基础上加温化寒痰药物亦可用于寒痰伏肺、痰阻气道之冷哮。感冒后咳喘常伴咳嗽咯痰、呛咳、胸部憋闷、纳呆、恶风寒等，一派表邪未散、寒痰伏肺表现，属冷哮范畴。二方合用既可外散表邪，亦可内清宿痰，以复肺之宣降。

用药方面，《素问•藏气法时论篇》有“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肺失肃降，肺气上逆，可出现咳嗽、咳喘等，属实证，当以味苦之品降泄上逆之肺气，止咳平喘。《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有“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故对感冒后阻于气道之痰，当用辛温之品，开表逐邪，温肺化饮，恢复上焦气化，消痰于无形之间。射干麻黄汤由射干、麻黄、生姜、细辛、紫菀、款冬花、半夏、五味子、大枣组成，《千金翼方》金沸草散由金沸草、前胡、炙甘草、麻黄、芍药、荆芥穗、半夏组成。两方合之，共达泻肺平喘、降逆化痰之效。

方中金沸草“味咸温。治结气，胁下满，惊悸，除水，去五脏间寒热，补中下气”（《神农本草经》），《本草备要》谓其“咸能软坚，苦辛能下气行水，温能通血脉。入肺、大肠经”，《医林纂要》载“金沸草咸、苦、微辛，其花午开子落，与半夏意同而轻浮，上入于肺，苦能泄热气，咸能化痰结，辛能行痰湿，凡痰饮之逆于肺者，此能降而泄之”；《本草正义》谓“其主治皆降逆破结之功”，且“泄降之力颇佳，故能破结气，而除胁下之满”。对于金沸草治疗咳嗽，《医学从众录》谓“轻则六安煎，重则金沸草散”。《重订古今名医临证金鉴•咳嗽》载“江尔逊先生，久咳概用金沸草散，痰壅津伤任以豁痰之剂，乃禀师传，其师陈鼎三先生曾拯江老之危，切身体会，六十载验证，不比平常”[2]。资料显示，金沸草散不仅能治风寒咳嗽，也可用于风热咳嗽、燥热咳嗽、肺脾气虚的慢性咳嗽等[3]。此外，金沸草散对外感顽固性咳嗽[4]、减少咳嗽次数[5]等，也有明显疗效。可见，不论表里虚实寒热，投之皆有疗效。方中君药金沸草辛温能外散在表之风寒，内行凝滞之血脉；味苦能逆转上行肺气，使之下达，复肺之降机；味咸下行温肾，金水相生，恢复上焦之气化水液之功。

射干，《神农本草经》载其“味苦，性平；主咳逆上气，喉痹咽痛不得消息，散结气，腹中邪逆，食饮大热”，《本草新编》言其“味苦、气平，微温……逐瘀血，通月经……化湿痰、湿热，平风邪作喘殊效，仍治胸满气胀，咳嗽气结”，《本草备要》谓其“苦寒有度，能泻实火……行太阴、厥阴之积痰……治喉痹、咽痛之要药”，感冒后咳喘常伴食欲不振，缘于外邪入里，累及脾胃不能正常运化水谷，水泛为痰所致。射干味苦能散肺经逆气，也能斡旋中焦，除太阴之积痰。《素问•太阴阳明论篇》有“喉主天气，咽主地气”，喉与气道相通，手太阴肺、足阳明胃、足厥阴肝、足少阴肾等多条经脉与咽喉相连系，咽喉是反映全身气血失常、脏腑功能失调的重要信号源。射干是治疗喉痹、咽痛要药，能入血分，活血化瘀，散结气，调和气血。感冒迁延日久，外感变为内伤，多波及气血，予苦平之射干，在解除肺的宣降功能失调同时，尚能调和体内气血。

麻黄，《神农本草经》谓其“味苦温，治中风伤寒头痛……发表出汗，去邪热气，止咳逆上气，除寒热”，为辛温发汗之要药，具有发汗解表、宣肺平喘功效。《本草备要》言其“辛温微苦。入足太阳，兼走手少阴、阳明，而为肺家专药。能发汗解肌，去营中寒邪、卫中风热”。汪昂认为，麻黄能入营卫，通达全身血脉，开毛孔以透邪。感冒后咳喘乃表邪未尽，有由表入内之势，此时应予麻黄开腠理、通血脉，将外感之寒邪由表透而出。半夏，《神农本草经》谓其“味辛平，治伤寒寒热，心下坚，下气，喉咽肿痛”，具有燥湿化痰、和胃止呕功效。心下坚乃痰饮停于心下，半夏配伍干姜能温肺化饮。若感冒后咳喘出现心下胃脘不适、口淡、咯痰且痰稀等可换生姜为干姜。生姜性温走表，发散作用强；干姜入脾、胃经，善入里，能温中散寒、温肺化饮。麻黄与半夏配伍，一升一降，使肺之宣降复常。生姜性温，麻黄与生姜配伍，二者同为温药，发表之力强，温药化饮，两药相配，恢复上焦气化之功，以除在内之痰饮。

五味子，《神农本草经》谓其“味酸温，益气，咳逆上气，劳伤羸瘦，补不足”，具有敛肺止咳之效，可用于肺肾两虚之咳喘。《素问•藏气法时论篇》有“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辛泻之”，感冒后咳喘日久不愈，易耗伤肺气而出现肺肾气虚表现，予五味子酸收既敛上逆之肺气，亦能补肺肾之气。《本草新编》“或问射干治外感痰喘……但云可暂用，而不可久用者，何也？夫喘症，未必有不伤气者，肺气为邪之所伤……射干入肺，而能散气中之结……但有结则散结，无结则散气……肺气前为风痰所伤，复为射干所损，势必实喘而变为虚喘矣也”，可见五味子除敛肺止咳，还可兼制射干伤耗肺气之弊。但对寒饮伏肺之实喘，为防五味子味酸敛邪，宜伍细辛，“以细辛之辛散，制五味子之酸敛；五味子之酸敛，又制细辛之辛散；二药参合，一散一敛，一开一阖，相互制约，相互促进，止咳平喘甚妙”[4]。

在上述诸药解表祛邪、温肺化痰而寒饮得去同时，予白芍、甘草与大枣酸甘化阴，化生正常津液，滋养肺胃，以资化源。另外，紫菀和款冬花是治疗咳嗽的常用药对，具有润肺、止咳、化痰之效。前胡、荆芥穗为疏散表邪之品，可视恶风寒轻重随症加减。

3 典型病例

案例1：患儿，女，7个月，2018年11月2日初诊。患儿哭闹不止。4 d前不慎着凉，流鼻涕，发热（最高39 ℃），曾于外院予抗生素等治疗后未发热，遗留咳嗽、咳喘，纳差，大便稀。刻下：面红，呼吸气息粗促，可闻及喉间痰鸣，食指可见风关红，舌尖红，脉浮滑。听诊：双肺呼吸音粗，可闻及痰鸣音。辨证：风寒闭表，寒饮伏肺兼有郁热。予射干麻黄汤合金沸草散加减：射干5 g，炙麻黄1 g，紫菀5 g，款冬花5 g，法半夏5 g，细辛0.6 g，五味子2 g，竹沥（兑）1支，厚朴5 g，苦杏仁5 g，神曲5 g，金沸草5 g，炙甘草4 g，生姜、大枣各5 g。每日1剂，每剂煎2次，取100 mL药液，每隔4 h喂10 mL。服2剂后痊愈。

按：秋冬季节，气候变冷，小儿肺常虚，脾常不足，易感风寒表邪。本案患儿感冒初期，若用辛温之品轻宣透表则不致表邪入里，后经抗生素等寒凉之品治疗损伤肺胃，寒邪入里，水液代谢异常，出现痰阻气道，喉中痰鸣。小儿乃纯阳之体，外感风寒之邪易入里化热，故见舌尖红、脉浮滑等上焦郁热表现。方中射干、金沸草降气消痰；麻黄、细辛开表托邪外出；紫菀、款冬花润肺化痰；五味子、苦杏仁止咳；因上焦郁热，故予竹沥清热化痰；加甘草、生姜、大枣、神曲调理中焦脾胃。

案例2：患者，男，41岁，2018年11月5日就诊。每年秋冬交替季节易感冒，感冒后咳喘迁延不愈，最长达四五月之久。半月前感冒，曾于当地诊所静脉滴注抗生素后好转，但不彻底。刻下：咳嗽咳喘，咯痰、痰白稀，咳嗽时胸闷，咯出痰后稍好转，轻度恶风寒，口淡，食欲不振，二便调，舌淡红，苔白腻，脉浮、右寸滑象明显。辨证：寒饮伏肺、内伤脾胃证。予射干麻黄汤合金沸草散加减：金沸草15 g，射干10 g，麻黄5 g，法半夏10 g，细辛6 g，干姜10 g，五味子5 g，紫菀10 g，款冬花10 g，厚朴5 g，枇杷叶10 g，荆芥10 g，炙甘草5 g，生姜、大枣各10 g。3剂，每日1剂，水煎，早晚分服。

2018年11月8日二诊：症状明显好转，少许咳嗽咯痰，舌淡红，苔稍白腻，脉细滑。改以二陈汤合四君子汤加减：陈皮5 g，法半夏10 g，茯苓10 g，炙甘草10 g，麸炒白术10 g，厚朴5 g，紫菀10 g。继服3剂善后。

按：本案患者每年秋冬交替季节易感冒，感冒后咳喘迁延不愈，最长达四五月之久，可见患者素体偏虚，秋冬季节易感冒实为寒邪内伏于肺。寒饮内伏，加之外感风寒，两寒相感，肺为之病。“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证治汇补·痰证》），加之抗生素寒凉之品由静脉滴入，直入血分，伤及脾胃运化功能。治当温肺化痰饮、调脾胃为主，初诊予射干麻黄汤合金沸草散解表祛邪、降逆化痰后明显好转。二诊予二陈汤祛未尽之痰邪，四君子汤调理脾胃以绝生痰之源。

[1] 李进.基于“毒-效-证”相关性的细辛用药规律研究[D].济南：山东中医药大学,2014.

[2] 单书健.重订古今名医临证金鉴：咳嗽卷[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7：187.

[3] 陈拥军,扈国杰,孙晓伟,等.金沸草散治疗慢性咳嗽[J].实用中医内科杂志,2014,28(2)：134-136.

[4] 黄波贞,李吉武,王评.加味金沸草散治疗外感顽固性咳嗽80例[J].河南中医,2010,30(8)：810-811.

[5] 丘振文,黄晓其,唐洪梅,等.金沸草散镇咳祛痰作用的研究[J].四川中医,2013,31(7)：33-34.

Clinical Application ofDecoction andPowder in Treatment of Cough and Asthma After Cold

ZENG Baiyu1, ZHOU Cai2

Decoction andPowder are commonly used in clinical treatment of respiratory disease. This article introduced the application ofDecoction andPowder in the treatment of cough and asthma after cold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prescription and medicine elaboration, clinical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case analysis, in order to provide references for clinically relevant treatment.

Decoction;Powder; cold; cough and asthma

R259.622.5

A

1005-5304(2021)08-0131-03

10.19879/j.cnki.1005-5304.202009360

周猜，E-mail：1916822437@qq.com

（收稿日期：2020-09-15）

（修回日期：2020-11-20；编辑：梅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