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山

王子阳

梨花洁白，盈盈带雨。

清明时节，随父母回家扫墓，见到了老姥姥，她已年届90，一头白发，坐在茶几前沙发上，跟子孙辈孩子拉着家常，依然爽朗健谈。

“这是谁？”我指着相框中一张老照片好奇地问。那是一张黑白老照片，一个青春洋溢的小伙，着一身英武的戎装。

那是你老姥爷。”老姥姥答道。我的心跳不由地加快了，“哦，他当过兵？”老姥姥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便笑了，“当过兵，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轻而颤，“他年轻时，听见要招去朝鲜的志愿军，非要去。当时，他爹娘都不愿意，那时刚解放没几年，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这要去了，啥时候能回来。……那时你姥姥才两岁，家里正靠着他呢……”

“那怎么还去了？”

“响应国家号召啊，咱村里去了好几个呢……”也曾当过兵的大姥爷插话道。

“嗯嗯，是啊，你老姥爷和我说，东北那边被人家炸成那个样子，怎么能装着知不道呢？抗美援朝就是保卫国家，要是人们都不乐意去，那谁来保家卫国呢？”说到这儿，老姥姥似乎有些激动，嘴唇和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茶碗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他这一走就是三四年，你不知道他身上的疤多么吓人，一条条、一块块的……但他还是命大，回来了，村里一块去的另两个……”说到这儿，老姥姥说不下去了。

“打仗，就是那样啊，现在这生活来得可不容易！”大姥爷也感慨着。

“所以啊，我们都要好好地生活，你老姥爷活着时逢年过节喝个酒，第一杯都是先洒在地上，那是敬祖先、敬牺牲的战友……”小姥爷也缓缓地说。

我倾听着，默念着：“这是我的老姥爷，一个质朴的人，一座让人敬仰的山！”

伫立院中，沐浴着明媚春光，我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老姥爷的照片定格在了我的心里，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眼眸，像是跳跃着激情燃烧的火焰。我忽然想唱一支英雄的赞歌，礼赞他还有他那一代人不屈的脊梁和對祖国的一片赤诚。

春日晴和，梨花洁白。我想此情此景应该就是老姥爷当年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