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知识经济产业链与中国科技自信

江怒

摘 要：华为是中国创新发展的典范，是科技自信的灯塔。华为坚守于知识生产，“只对准一个城墙口冲锋”的术业，华为掌握了知识经济的产业链、价值链、供应链的规律，实现了通信产业的设备与手机无缝连接;构建了华为芯;贯通了知识与金钱、商品与技术的互通关系。科技新冷战实质是第四次工业革命主导权之争，取胜关键是科学与技术，对应的人才与教育，及其围绕该关系打造的制度。支持华为的最好方式就是坚持以知识为生产中心的创新发展。

关键词：华为;知识经济;科技自信

丰富产业链、扩展供应链与提升价值链，与我国由制造业大国变成强国，创新动力建设，科技自信建立有密切相关。我国工业增加值2010年超美国，成为第一工业大国，唯一涵盖联合国所有工业门类目录中的41大类、191个中类和525个小类产业。增加值约占全球的30%，与美、日、德之和相当。但我国仍处工业化后期，列世界制造业四梯队中的第三，处在价值链中低端，“缺屏少芯无系统”问题突出，大而不强;有完整产业链、供应链，但缺核心技术、低价值链地位而屡遭卡脖子。从知识生产源头实现新一代信息技术和制造业的全面融合，重构知识经济新链条，加快新旧动能转换是我国制造业发展必经道路，也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节点。华为软硬件融合，融通手机与通信设备的研制与生产，知识经济产业链完整，可为我国高技术制造业先师，术业专攻可为企业隐形冠军的楷模，“华为芯”可为科技自信的灯塔。

一、我国制造业全产业链与低价值链地位悖论

产业链可理解为工序链、供需链或供应链，从种小麦到制面包，经历种子研发、种植业、加工制造业、商业，伴随服务业等系列经济活动，该链条根植于知识的价值链，决定技术的供应链弹性，影响经济的产业链布局，成为价值分配主导因素，决定一国经济发展质量与国际地位。

技术扩散与加工制造业的苦乐。习总书记2013年3月强调：“加强原始创新、集成创新和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更加注重协同创新，努力取得基础性、战略性、原创性的重大成果”。7月重申该观点，并认为：“如果总是跟踪模仿，是没有出路的”。跟踪、模仿与跟跑，对应产业链中部的加工制造业，处在供应链的可选择区，位于价值链微笑曲线底部，为技术扩散阶段而资源耗费大、人力多，但价值分配受限制受支配;另一方面，知识经济时代，公民网民化，移动个人终端成为人脑、人手的延长，而销售及其服务业正在算法化——大数据、人工智能的精准推送，精益生产与零部件全球最佳组合而大大降低售后服务，产品品牌正让位于公司品牌，最为典型的就是英特尔公司的“intel inside”商标在PC、笔记本电脑市场的压倒性优势。知识经济价值链重心前移，全球以研发为中心的产业布局重构正在加速发展，并决定价值分配和国家经济发展质量。

华为“赚钱太多”与5G设备领先全球。华为营收超阿里巴巴、腾讯之和，但利润低，2019年华为比阿里巴巴多收3700亿元，利润却少1100亿元，差异在于研发，华为2019年研发支出1317亿元人民币，占营收的15.3%，阿里巴巴412億元人民币，占8.4%。华为是全球最大5G设备商，与拼算法、拼技术、拼研发的脸书、谷歌的20%研发经费投入强度很近。中芯国际为赶超芯片代工技术，2020年拟在创业板上市募集200亿元中的六成投入研发。这是高科技公司的研发刚性与共性，下图证明，韩国三星的7.3%研发低于阿里巴巴8.4%，但绝对数几乎是其60倍。中美韩的科技公司2019年的高经费投入强度表明了它们在国际市场中的地位及其影响力。

为追赶技术，华为研发经费投入强度呈上升趋势，2011年的11.6%上升到2019年15.3%。华为2018年研发费用1029亿元，超微软、苹果居全球第四。巴尔说华为技术对美国构成前所未有的挑战，且“中国已经偷步抢滩，现在5G领域处于领先地位”，华为5G设备比爱立信、诺基亚贵，仍被市场高度认可。截至2020年3月，华为与历史第一的爱立信的合同数相当，照巴尔算法，占69%的市场。

二、知识经济产业链与基础研究重心

基础研究与科技明天。因研发费和盈利能力非正相关，企业对研发又爱又恨，而华为坚信“只有长期重视基础研究，才有工业的强大”。研究与开发、技术创新和技术扩散为技术进步三阶段，也是知识经济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排序。技术扩散，多数企业以成熟技术由1到N，形成产业链和供应链，推动整个社会技术进步。我国正从跟跑到并跑，再到部分行业的领跑，也陷入法格伯格在《技术与生产率》中阐述的技术转移条件为技术差异的尴尬。

基础研究是自主创新的源动力。习近平在2013年11月指出：“基础研究是整个科学体系的源头，是所有技术问题的总机关。只有重视基础研究，才能永远保持自主创新能力。当前，基础研究和应用开发关联度日益增强，基础研究显得更为重要”。

知识经济时代的知识的生产、扩散与分配越来越精细，并以知识为基础构建有序产业链，形成全球的知识中心与外围，新的价值链、供应链、产业链依附结构。知识与人二合一，且不能像数字鸿沟那样以固定资产投资解决。已知基础理论内，劳动密集产业的干中学依然为有效途径。知识经济时代，摩尔定理18个月周期不仅改变产品的生命周期，还在挑战人类的知识储备，干中学落伍！一个典型例子，同起步于电池，单一电池的宁德时代的流通市值约为整车生产比亚迪的3倍，宁德2019年研发费用29.92亿元，为2015年的10.6倍，经费投入强度6.5%，高于比亚迪的4.4%。知识经济时代必须重视研发，知识总量、结构及其应用成为一个时代区别于其他时代经济的特征。华为不仅高度重视研发，还特别重视基础研究，其基础研发经费投入强度为20%-30%，高于发达国家的15%-20%，远高于2018年广东基础研究经费投入强度的4.26%，全国的5.5%。2015年时任省委书记胡春华的大学专题调研，强调以超常规的措施，努力建设一流工科大学，为广东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供有力支撑。

三、美国科技霸权与科技战

近代以来，西方国家之所以能称雄世界，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掌握了高端科技。科技是知识经济的内核，一是认识世界的科学，二是改造世界的技术。科技的质量比数量重要，这也是发展国家突破中等收入陷阱必须面临的问题。

5G与第四次工业革命。人类经济社会经历机械化、电力化和信息化的三次工业革命，现已进入由知识经济引导的第四次数字化革命，5G为基础设施。互联网与车联网，是5G时代万物联网的两大重要拼图，二者引导人类社会产生深刻变革，对行业及其企业，经济结构与全球分工引起革命性变化，一如已经发生的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人们生活方式、市场销售方式都发生颠覆性变化。5G主要目标是高速实时数据交换，让终端用户始终处于联网状态，尤其是支持智能设备，因此云技术，边缘计算，甚至人工智能才有的永不断网的技术支撑，而4G、WiFi做不到。因此，日本预测5G技术将让自动驾驶汽车业腾飞，2040年能为日本汽车业赚取112万亿日元。工业互联网与电商网购二合一，不但将实现智能制造，还将实现个性化和2C制造的零库存。当制造业消耗掉的互联网流量超过70%、80%，真正意义上的下一代互联网、智能制造或者工业4.0才会真正发生。5G技术处于正在形成未来技术和工业世界中心，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创办者施瓦布教授认为“5G+物联网”就是第四次工业革命。4G改变生活，5G改变社会，2018年12月，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SIS）的《5G将如何塑造创新和安全》报告称：5G技术是下一代数字技术的支柱。《纽约时报》2019年1月27日文章《America Pushes Allies to Fight Huawei in New Arms Race With China》对此认识深刻，称美国政府已将中美对5G“控制权”的竞争定义为“新的军备竞赛”，谁控制了5G，谁就能在经济、军事和情报上领先他人。最为关键的是5G标准，将直接提升企业在价值链中的地位，国家科技地位。工业互联网已在路上，成为5G最大、最适场景。5G高可靠性，每平方公里容纳百万设备接入大通量，及其与工业实现万物连结，正是超越4G实现万物互联的基础，实现由人联到物联，从消费端到生产端。任正非说：“5G最大用处是ToB，就是给商业用户使用”。5G对传统工厂进行数字化改造而智能化，通过边缘计算而使得企业边界模糊，工业互联网使得产能商品化——由零部件的交易变成产能的交易，再加上C2B的实现，必将形成区域产业聚集和区域生产力新业态。

科技地位与科技新冷战。19世纪起，美国在技术和创新取得世界领先地位，并奠定美国繁荣和安全。美国引领并在本土实现第二次、第三次工业革命，成为全方位的世界领头羊。华为崛起于基础研究，打破全球科技平衡，美国感受到了威胁。巴尔接着说：如果工业互联网依赖中国技术，中国将有能力切断各国与其消费者和工业所依赖的技术和设备之间的联系。因此，必须除华为而后快，“与我们将屈服于中国主导权这个前所未有的杠杆影响相比，美国今天使用的经济制裁力量将显得苍白无力”。技术领先是美国技术霸权的基础，任何其他国家和企业的技术领先，可能都会损害美国的霸权。打压他国高科技企业是美国一贯伎俩，连友军也不例外，法国阿尔斯通、日本半导体行业及其东芝成为刀下鬼。手段是以国家力量破坏，掐断产业链、供应链，甚至不惜牺牲无辜的科学家、企业家。

四、“华为芯”与赢得科技新冷战

科技方向为“华为芯”第一组件，基础研究决定了方向。在外部技术环境越来越动态下，看技术方向与实现途径无比重要，这需要科学家级的人才，因为消化人类的文明成果，不是什么“胃”都能够消化的，科学家才是科技的方向领航人。华为定基于科学研究，定起跑线于方向，方向对了，发展慢也能达到技术顶点，成为行业翘楚。

华为芯的人才核心组件。华为最有价值的资产是全球26个研发中心的数千科学家和数万工程师。华为认为，科学家探索未来沒有“失败”，不完美的英雄也是英雄。华为要越过工卡文化，大量支持全球同方向的科学家。“芯片问题，光砸钱不行，要砸数学家、砸物理学家”，这是人才、金钱与知识在芯片的上三合一。华为还善于从基础研究中发现人才，只要教授前期研究方向与华为吻合，就给提供经济支持;如果贡献相接近，就把他的博士生招过来，相当于代华为培养了博士生。

华为芯的制度保障。深化改革创新，形成充满活力的科技管理和运行机制。科技创新、制度创新要协同发挥作用，两个轮子一起转。华为重金请IBM梳理流程，制定制度，设定岗位与绩效，实施董事轮值，并着力打造两个基础平台，一个是基础研究的技术平台，一个是基础管理的平台，正是这两个平台成为华为外部市场开发、内部管理及其科技研发的决定性保障。华为心声社区，成为包括总裁在内的真社区，职员感受到公司在基础研究的体制、方法上存在的问题，可以提出意见，董事会能真心诚意地吸纳，一步步去认真改进。通过华为的制度、体制、机制与人财物的有效结合，保障知识与金钱互转、外部市场交易费用与内部管理费用的最佳组合，也因此有确定的企业边界、明确技术方向而与术业专攻。对应着华为的不赚快钱，而是坚持技术路线。

五、发展华为芯之路建议

华为成为美国发动的“科技新冷战”高地。为赢得这场“科技新冷战”，我国可推迟科技进步的速度，但决不能破坏华为构建的知识经济发展框架与道路，决不能失去华为的人才模式，决不能损失中国的科技生态。战术上采用“非对称”策略，战略上在标准上下功夫，国家支持华为采用免费方式，以“农村包围城市”办法，重在构建华为5G生态。

第一，举国家力量支持华为。通过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丝路基金，联合全球其他企业共同推广5G及其标准，甚至可在全球发行5G建设国家债券和企业债券。第二，以更加开放胸怀，共商、共建、共享、共赢5G。《人民日报》的“‘自主创新+国际合作是推动国产自主芯片发展的双轮驱动力”观点，同样可用在5G建设上。2017年12月国际移动通信标准化组织第三代合作伙伴计划（3rd Generation Partnership Project，3GPP）发布全球第一个可商用部署的5G标准，并于2019年12月完成满足国际电信联盟（ITU）全部要求的完整的5G标准。这意味着，各国参与者都可以遵循这一标准开发5G相关产品，以降低该行业所有参与者的总体成本并提高其投资回报。这些信息强调了两点，一是5G的民用性，要求老百姓用得起，二是标准性，要以开放心态联合世界力量共同开发。第三，国家增资铁塔公司，整合三大通信公司，共同加速5G基站建设，同时大大降低资费。联合全球5G企业在珠三角建设工业互联网，作为全球的样板，技术全球免费复制。第四，5G建设与“工程师红利”。真还不是“感谢美国政府到处为我们做广告”，华为产品、技术、标准都达到世界高度，这是近现代以来中国在科技史上的唯一的第一次，而且可完全具备发展成平台的能力，成为数字时代的全球基础设施。华为的知识经济完整产业链，尤其是华为的制造基础及其数以万计的“工程师红利”，恰恰是以前失败的通信巨头不具备。华为构建了所有的硬件、软件，接入网、承载网、核心网，甚至还有生产基地。华为需要中国，中国也需要华为，举国支持华为可培养大量人才，夯实“工程师红利”，产生巨大正外部性。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辑.习近平关于科技创新论述摘编[M].北京：中共文献出版社出版，2016.

[2]王仁贵，李亚飞.持续发力制造强国[J].瞭望，2019（37）：4-8.

[3]余建斌.国产手机何时不再“芯痛”[N].人民日报，2018-03-2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