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娘

赵勇

和顺有个疯娘，十里八乡都知道。和顺从小就没了父亲，是他娘把他一手拉扯大。他母亲年轻时受过刺激，患了癔症，疯疯癫癫的，大家都叫她“疯婆子”。

和顺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税务局，也算出人头地了。可是，每次谈恋爱，女方一听说他有个疯娘，都望而却步。

这次，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老师。老师叫小何，长得挺文静，和顺也很喜欢她。和顺说：“家里有个疯娘，嫌不？”小何说：“再怎么疯也是娘呀，嫌啥？”和顺很高兴，决定带小何一起回老家看看。

和顺给二叔打了电话，让他告诉娘。二叔一听未来的侄媳妇要来，也挺高兴，就到了和顺家里，把喜讯告诉和顺娘。

和顺娘一听说儿子要带媳妇来，高兴得脸都开花了。

和顺娘要张罗午饭，二叔说：“不用做饭了，等和顺媳妇来了，我在饭店定一桌酒菜。”说完就走了。

和顺娘在家等呀，快到中午了，儿子还没到。一着急，病又犯了。

这时，和顺带着媳妇回来了。一看到娘这样，脸红得像柿子。忙拉住母亲的手说：“我的亲娘啊，别闹了！小何来看你了。”

和顺娘一听说儿媳妇来了，脸上立马绽开一朵花，也不打不骂了。看着小何，就去拉小何的手。小何手里提着鸡蛋怕碎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和顺娘立马变了脸，说：“咋了，嫌俺脏呀？”又要发火。

小何赶紧把鸡蛋递给和顺，说：“阿姨，不是！这不是拿着鸡蛋吗？怕碰着了。对不起，阿姨。”

“我是娘，不是他姨。”和顺娘还有些不满。

这时，二叔订酒席回来了。看到眼前这样子，小声对小何说：“老太太有病，你别在意。”然后招呼去酒店用餐。

老太太说啥不去。和顺说，既然老妈不去，退也退不了，就让饭店把菜送家来得了。

吃完饭，和顺娘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张一百块钱，要给小何当见面礼。小何连忙拒绝，一看老太太又不高兴，怕再有误会，只能收下。

回去的路上，和顺说：“我娘就这个样，没办法。”

小何说：“我看阿姨虽然神经有些问题，但心不错。咱以后找个医院给阿姨治治，也许能好些。”

和顺说：“我也想这样，可是我娘死活不去看。说她没病，到医院就是要她的命。”“慢慢来吧。咱以后买了楼，把阿姨接到楼上去，那样照顾会方便些。”小何说道。

两年后，他俩攒钱在县城买了楼，准备结婚了。当小何提出结婚后要把和顺娘接过来一起住时，小何的父母不干了，说她傻。

小何說：“正因为她疯，才把她接过来。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我总不至于把婆婆一个人扔在家里。我是个老师，教书育人的，丢不起那人。”

小何的父母一看管不住女儿了，就说：“你就傻吧，有你哭的时候，到时候别到娘家来诉苦。”

一切准备就绪，马上要结婚了。结婚的前一天，和顺要把老太太接来。老太太说啥不来，死拉硬拽，总算把她拉到县城，上了楼。老太太没住过楼，不习惯，魂不守舍地折腾一宿，把和顺急得也不轻。

第二天一大早，和顺去迎亲，众人忙得不亦乐乎。几个小时候后，迎亲的车队来到，鞭炮齐鸣。当人们找喜婆婆时，喜婆婆不见了。正在大家着急时，和顺突然接到邻居的电话，说和顺娘回老家了。和顺深深叹了口气，只能让二婶充当这个角色。

晚上，洞房花烛。新郎新娘相拥而坐，和顺说：“小何，感谢上天把你赐给我，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小何一笑，说：“我也是。咱俩结婚，就是一家人了，咱俩要相爱一辈子。不过今天有个遗憾，咱娘没有参加。”

“是啊，住楼不习惯，不愿待在这里，就是觉得老家好。”

“过几天咱俩就回家看娘，一定要把娘接回来，开始不习惯住楼，慢慢就会习惯了。咱俩一起把娘的病治好。”

“好！”和顺紧紧搂着小何说，“不管咱妈能不能接来，光凭你这句话，我就很感激你，咱俩一起努力吧！”

“好！”小何脸上泛起一片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