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社会治理体系的探索创新

皮荣刚

党的十九大将“治理有效”作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总要求之一，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乡村治理是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内容，也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基石。随着农村经济社会转型发展，农村社会结构、利益格局、价值观念等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一定程度上出现了乡村产业空心化、传统文化没落、道德权威弱化、农民主体意识淡薄、人居环境较差等问题。如何有效传承与发展乡村传统伦理文化推进德治、充分激发农民的主体意识推进自治和加快特色经济发展推进产业振兴，构建一个充满活力、和谐有序的乡村社会，成为基层组织和群众最关心、最急切的问题。本文以重庆市荣昌区万灵镇尚书村（以下简称“尚书村”）“3391”治理架构为例对乡村治理进行探讨。

一、乡村社会治理的困境

万灵镇是国家4A级旅游景区，尚书村因明代刑部尚书喻茂坚出生于此而得名。尚书村区位独特，离荣昌城区6公里，距万灵古镇仅2公里，幅员8.2平方公里，辖10个村民小组，1722户、4837人，村党组织党员123名。近年来，随着交通设施改善和万灵古镇文化旅游深度开发，尚书村快速融入万灵古镇，加快了尚书村向现代文明转变的步伐。相对封闭的村域空间结构被打破，文化结构由传统农耕文化逐步过渡到现代商业文化，经济结构由传统农业产业为主导逐步转移到以新兴旅游服务业为主导，人口结构、家庭结构、人际结构等也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这些变化，挑战着原有的乡村治理方式，主要表现为四个方面的困境。一是“镇治”与“村治”的困境。镇与村之间是指导与被指导的关系，但实际工作中村干部作为村级事务的直接治理者，有一定的自治权，二者之间难免出现分歧。二是政府与群众之间的“脱节”与“隔膜”困境。所谓“脱节”，并非地方政府对于基层问题熟视无睹，而在于地方政府针对基层的施政越来越难以让群众直接获利，因而难以得到积极地支持;所谓“隔膜”，并非基层工作人员不愿体会群众的苦乐，而在于群众质疑政府的行为动机，因而拒绝提供真实信息。三是治理理念困境。主要是思想观念问题困扰乡村治理;单纯追求乡村经济发展，忽略了民主管理、文化建设等;缺乏生态环境保护观念，人居环境较差。四是资源短缺困境。首先是人力资源匮乏，快速的城镇化使得尚书村劳动资源大规模流出，且多数是青壮年，导致乡村治理的主体缺乏;其次是资金资源短缺，鄉村的集体经济空心化，导致乡村治理弱化;再次是村民参与治理的积极性不高，出现“干部在干、百姓在看”的现象，征地拆迁、土地流转、人居环境整治等工作导致干群之间矛盾不断。

二、“3391”治理架构的探索法

针对乡村社会治理的困境，尚书村坚持问题导向，探索“3391”治理架构，探索构建乡村治理新格局。何谓“3391”治理架构？第一个“3”是思想美、环境美、前景美，是乡村社会治理工作中的总体目标;第二个“3”是立德树人、立制管人、立业聚人，是围绕目标解决难点痛点的3个方面;“9”是围绕“立德”“立制”“立业”每个方面探索出3个抓手和载体，总共9个工作措施;“1”即一个“智治乡村”平台，用微信小程序搭建的智慧型管理平台。“3391”治理架构中最重要的部分是3个方面的9个工作措施，具体如下：

（一）着眼“立德树人”，传家风扬正气，逐步实现“思想美”

尚书村提升乡村德治水平，深入挖掘乡村熟人社会蕴含的道德规范，结合时代要求进行创新，强化道德教化作用，引导农民向上向善、孝老爱亲、重义守信、勤俭持家。

1.成立“尚书学堂”。秉持“村民学修身齐家，村官学养廉理政”理念，有效整合喻茂坚“忠孝、积善、诚信、清廉”等喻氏家风文明资源，根据基层干部、群众的实际需求，定期聘请区委党校老师和社会道德模范，开展优秀家风家训传承教育，促进基层干部、群众树立良好品德。在尚书学堂建立读书角、“有声图书馆”等学习阵地，帮助村民学习党的方针政策、法律知识、科技知识等，提升知识素养。目前，“尚书学堂”已经拓展成“沙堡实践、尚书廉政、玉鼎人才、大荣寨创业、喻茂坚纪念馆、提琴博物馆艺术”六个学堂，累计开课500余节，共有20000余人次现场参与听课。其中，喻茂坚纪念馆已成为重庆市德廉教育基地和重庆市干部教育培训现场教学基地。

2.建立“廉政基地”。对基层“小六长”，即村（社区）党组织书记、村（社区）主任及其他专职干部、村（居）民小组长、站长、所长、院长、校长等开展警示教育。充分运用本地查处的身边案、新发案、典型案作为“活教材”，围绕“纪、法、德、责”四个方面，对基层党员干部常态化开展“以案四说”警示教育，让大家知敬畏、存戒惧、守底线。尚书村廉政教育基地已成为荣昌区村社干部教育基地，全区近2000名村社干部前来参观和接受警示教育。

3.开通“尚书播报”。2020年，疫情蔓延期间，开通“尚书播报”广播，每周三期，截至目前已播报143期。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农村产业发展、农业技术培训、危旧房改造、人居环境改善等农村工作，到紧跟时尚助农带货，融入普通老百姓的柴米油盐、茶余饭后。“尚书播报”说老百姓听得懂的话，讲老百姓爱听的事，让党的理论“飞入寻常百姓家”，让惠民服务“走进群众心中”。

（二）着眼“立制管人”，细职责明任务，逐步实现“环境美”

尚书村在基层治理中深入探索，着重从制度设计层面进行创新，建立自治梯次架构，破解基层治理瓶颈，打造村民自治的“尚书样本”。

1.村级层面：“九长”治村。尚书村结合本村实际，梳理出“九长治村”自治架构。九长指治村管理中条块结合的九个角色，其中五个角色是层级管理的“村长、里长、社长、院长、家长”。村长，负责九长的工作推动和落实，接受村级党组织领导;里长，由村五职干部和本土人才担任，负责一个或多个社的村民自治工作协调和督促;社长，指导院长开展自治工作;院长，由20户左右农户自行推荐的自然院落自治负责人，通过培训自主管理院落，实现上情下达，下情上传，凝聚民心、德法示范和院风传承;家长，则是一户或多户农户的家庭负责人，负责引导家庭成员，建立和传承自家家风，配合院长共同管理院落。其余四个角色是专项管理的“路长、街长、河长、库长”，分别负责乡村公路、农村社区的街道、河流沿线和水库方面的管理和环境保护工作。

2.院落层面：小院自治。尚书村把村民以村（居）民小组为单位变为以自然院落为单位，以20户左右居住户、有自治愿望的自然村民聚集区域作为一个“自治小院”，挖掘院落精神，打造院落文化。“自治小院”通过小院申报、党建指导、德法教育、积分评比、统筹管理“五步工作法”，强化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自我约束;通过“参与+奖励”的制度，对村内各院的环境卫生、邻里关系等方面进行评比，优秀的院子就能得到更多积分奖励;通过院长和村民民主商议，制定属于自己院子的“院规”。目前，万灵镇已经按上述模式建成17个小院。

3.家庭层面：五色星家庭。“五色星家庭”评比活动，按照“红、绿、蓝、橙、粉”五色管理模式，由党群代表和村庄自治工作组，分阶段对参评家庭的情况开展评比。红色代表忠党爱国，绿色代表生态环保，蓝色代表家庭整洁，橙色代表勤劳致富，粉色代表家风家规。村民在哪个方面做得突出，就能够获评相应的一颗星，获得五颗星的农户还将获得镇党委、镇政府的产业扶持资金、用工优先、表彰奖励等。通过这种群众积攒星星的方式，让村民们变被动为主动，由内而外、发自内心地带动家风建设，培育良好家风、淳朴民风和文明乡风，以此促进美丽家园建设，目前已有43户家庭获得“五色星家庭”称号。

（三）着眼“立业聚人”，强产业活经济，逐步实现“前景美”

加快农村农业发展，产业是重中之重。尚书村通过整合资源，建立利益共同体，共谋产业、共谋经营、共赢发展，推进乡村振兴、村民共同富裕。

1.做优特色产业。尚书村养蜂产业历史悠久，具有独特优势。目前该村职业养蜂人有40余户，年产蜂蜜达200余吨，“尚书蜜”“梁氏蜂蜜”等已成为较知名的品牌，远销国内外。

2.做强文旅产业。尚书村依靠荣昌马拉松赛道和万灵古镇风景区，着力发展赛道经济、景区经济、乡村游经济。开发和建设水果采摘基地、廉政教育基地、尚书故里景点和加油站等，培育了集农业产业、教育培训、休闲游玩、非遗产品等多样化的新型乡村文化旅游项目，促进了村民持续增收。利用“尚书”元素，结合荣昌夏布、陶器、折扇等非遗文化，开发出以夏布为布料的尚书鞋、用荣昌陶制作的尚书杯和运用荣昌折扇工艺品制作的尚书折扇，不仅传播了特色文化，也扩大了村民的收入来源。

3.做活小院经济。洁净而富有乡韵的庭院、清澈见底的河流、风景怡人的濑溪河生态公园，吸引了众多外地游客前来尚书村打卡。尚书村大力发展小院经济，推出“家宴”，让游客随时来了能吃上真正的农家饭;发展土特产品，让游客能购买到正宗的农家货。萝卜干、红苕粉、咸菜、土雞蛋等传统土货都成了小院经济发展的热门项目。同时，采摘、赏花、垂钓、民宿等也蓬勃发展，吸引了更多的年轻人留下来创业。

（四）着眼“智治乡村”，搭平台夯基础，赋能增效“三美”目标

依托微信平台，开发“智治乡村”小程序并进行推广，既为落实治理构架中各项措施提供了信息化载体，也为广大村民参与乡村治理、参与家乡建设提供了途径。小程序开设“九长治村”“农旅电商”两大板块，利用信息化手段构建村民积分管理、院落统筹管理、村民创业就业的平台。通过小程序，管理者可以查看各个院落积分情况;村民可以查看各自积分情况、积分兑换物品、售卖产品;游客可以了解小院旅游信息、购买旅游商品。目前，“智治乡村”微信小程序共注册“九长”管理者56人，村民800余户，入住商家5户，发放积分60万余分，积分兑换产品2.3万元。

三、“3391”治理架构的启示

尚书村“3391”治理架构的经验与做法，在万灵镇以及荣昌区其他镇街得到推广和运用，也取得较为明显效果。主要有四个方面：

（一）人民是根本

群众的愿望是乡村治理的基础，群众当家作主是乡村治理的本质，加强乡村治理的第一步要让村民有自治的积极性、参与性。要从群众最急切、最关心的问题出发，激发群众参与治理的热情。要践行以人为本的基本理念，做到有的放矢，村民有了话语权和决定权，积极性才能上来，才能凝聚人心、改善民生、维护群众的根本利益，实现有效治理。

（二）产业是基础

镇村干部要和村民一道，大力发展乡村产业，规划好、实施好发展项目。各级政府要帮助解决发展中的困难，补足短板。经济壮大了，村民更富了，村民对村干部的信任度就会明显提升，党群干群关系就会更加密切，长期困扰农村基层的“老大难”问题就会得以解决，达成家和百事兴的良性格局。

（三）自治是核心

村民既是乡村基层自治的主体，也是乡村基层有效治理的获益者。以自治为核心，就是要让村民在党委政府的领导下，不断提高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水平。要加强制度设计，不断提高村民自治能力和治理效能，村里大事由村民参与协商解决，村里发展大计由村民共同决策决定，从而实现乡村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推动农业全面升级、农村全面进步、农民全面发展，为乡村振兴保驾护航。

（四）富裕是目的

生活富裕是乡村振兴的落脚点，为了实现共同富裕，要根据本村实际和尊重村民意愿，充分调动广大农民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激活乡村的内生动力，提升乡村治理水平，做大和分好经济蛋糕，实现共同富裕目标。

作 者：重庆市荣昌区万灵镇党委书记

责任编辑：钟学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