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女性困境在电影中的镜像建构

2021-08-06 15:18袁思淇
卫星电视与宽带多媒体 2021年8期
关键词:社会价值

【摘要】女性题材电影一直是世界电影史中一抹靓丽色彩,以女性为叙述视角,蕴含较为强烈的女性意识,建构了现实社会的女性困境,用电影的艺术手段敦促社会聚焦女性问题,讨论女性脱离困境的方式。本文将以《隐藏人物》《82年生的金智英》和《送我上青云》这三部具有代表性和共同点的女性题材电影为主,探讨女性困境在电影中镜像建构的方式及价值。

【关键词】女性困境;镜像建构;社会价值

中图分类号:J9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2246/j.issn.1673-0348.2021.08.081

女性题材电影作为电影发展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为电影市场增添了一种崭新的话语表达方式,在传递社会文化的信息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同时也深受社会文化语境的影响,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不谋而同地将女性在社会、职场、家庭、育儿等方面所面临的问题直观的呈现在观众面前,并且得到女性观众甚至部分男性观众的广泛认同,印证了电影的镜像建构客观地反映了现实生活中女性的真实困境。

1. 时代典型化文本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黑人女性遭遇多方压力,常被异化和污名化,在职场和生活中面临着更为严苛的环境。因为肤色、性别、社会阶级地位等原因,黑人女性会遇到多重困难和阻碍。影片《隐藏人物》据此社会背景由真实故事改編,讲述三位非裔女科学家在NASA的职业挣扎和突破。凯瑟琳·约翰逊自小便展现了异于常人的数学能力,10岁升入高中,18岁拿到西弗吉尼亚州立大学的学士学位,进入美国宇航局工作,凭借出色的计算能力,一步步打破种族隔离的限制,被破格提拔至主楼参与核心工作。多萝西·沃恩在宇航局兼任着主管的工作,因为肤色问题没有正式名分及相应薪水,她凭借自己的敏锐性与超前学习能力,最后带领了全体黑人女计算员们组成第一批掌握IBM电脑运算技巧的团队。玛丽·杰克逊在惜才上司的点拨下,上法庭捍卫自己学习的权利,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美国宇航局第一位黑人女性工程师。电影的叙事逻辑是在表达困境中女性的自我成长,包括在能力和思想上的完善,女性对自己人生目标的追寻。

《82年生的金智英》据同名小说改编,讲述金智英迷茫在平衡母亲与职业女性的身份统一上,同时承受着来自家庭、企业、陌生人带来的压力,导致她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影片的叙事结构从金智英和丈夫的婚后生活开始,插叙金智英学生时代和职场时期的部分片段,通过闪回的方式回忆金智英的过去,抽丝剥茧的呈现女性被时代局限的压制。影片将小说中有自身局限性的男性心理医生换为共情能力强的女性心理医生,丈夫的形象也变得更加温暖,片尾画面停留在金智英开始写作上,包含着编剧对女性困境解决的期许,与书中的结局截然不同,电影在日常生活式的平淡叙述下包含与传递着韩国社会存在的尖锐问题与永恒的女性困境。

滕丛丛据自己原创剧本拍摄的《送我上青云》,刻画的是一个被传统局限束缚的成年女性面对生活带来的困境,歇斯底里的挣扎过后选择与自己和解的尝试者形象。影片讲述了盛男在一次意外的检查中发现自己患上了卵巢癌,需要三十万进行手术,她寻求朋友四毛的帮助被拒绝,也看不上四毛提供的工作,无奈选择家庭帮助,父亲的公司破产,母亲只是依附男性的菟丝花,寻求无果,她无奈之前四毛提供的工作去筹集手术费。生死问题在朋友、家庭、生活方面处处碰壁,盛男选择与自己和解。影片没有无情鞭笞女性的遭遇,以自然且冷静的方式平实地展现了处于困境中的女性苦苦挣扎的过程,又将女性被压迫的情欲坦荡吐露出来,女性的困境、情感被全方位呈现。典型的真实化叙事文本总具有万钧之力。

2. “三大”女性层面困境

在一个性别不平衡的世界里,观看的快感分裂成为主动的男性和被动的女性。决定一切的男性凝视将幻想投射到女性形体,女性形体依此而被设计出来。女性是男人凝视、幻想和规训的目标。在主流男性影片中,总是出现无意识的“男性凝视”,这种镜头下的女性从外在穿着到灵魂意识都被物化为标签式的存在。而只有当女性真正参与到创作中来,立足女性视角下,改变这种被“凝视”的命运,才能打破男性“想象中的建构”,将女性一手的生活经历进行记录与表达。男性导演与女性导演在电影的创作诉求、叙事手法、镜头风格等方面大相径庭,但在聚焦女性时代困境上空前一致。

2.1 无处躲藏的社会困境

自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来,黑人女性处于种族歧视的最底层状态仍隐藏在西方社会中。《隐藏人物》里即使是NASA这一走在全人类科技前端,代表了人类希望的机构,也有严重的、有悖于人权精神的种族隔离境况。高职位的白人女性也从未被允许参与高层机密会议,更遑论地位处在白人女性之下的黑人女性。黑人男上校也会惊讶NASA雇佣女性,不自觉的流露隐藏的歧视心理。凯瑟琳、多萝西和玛丽的奋斗历程,不仅是她们的个人追求,也是一次打破偏见、对抗歧视、突破已知的旅程。《82年生的金智英》的主角金智英并不是个例,她的人生经历代表着所有韩国女性,“智英”是韩国1970年代末至1980年代初出生女性使用的最高频次的名字,将年代典型特征与具象化的角色结合,象征着一个抽象化的女性群体,但不仅仅只指八十年代这个特定时期的女性,金智英的母亲就是上一位“金智英”,“智英”是一代一代的延续。女性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一生为家庭牺牲,还要被社会“冠以”羞辱的名称,这一次的“智英”被称做“妈虫”,没人知道下一次是什么,韩国女性悲苦命运的延续,无数的女性身处迷宫之中,她们脚踏实地地找寻出口,才发现这个迷宫原来就没有设置出口。《送我上青云》在展现社会对女性困境的恶意上更为冷漠。影片前段扶梯上一位男性对身旁女性说:“以二十七岁为起点,成为界定剩女的重要标准,不管你长的漂不漂亮,有钱没钱,只要过了二十七岁,没结婚的一概都是大龄剩女,这不是我说的,你看官方认证的,2007年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女性反问:“男的呢?”男性说:“男的是黄金单身汉啊。”年龄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束缚女性的枷锁。电影对女性情欲一直在有意规避,不约而同默认女性没有欲望,使其逐步成为一种社会规训。电影中盛男被告知患上卵巢癌后,她下意识反应“也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好多年没性生活了,怎么可能得卵巢癌”。一个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也在不自觉中接受这种规训,仿佛妇女追求生理需要,就会得卵巢癌。

2.2 存在为零的工作困境

《隐藏人物》《82年生的金智英》和《送我上青云》中的女性形象都具有与男性相比毫不逊色的高等教育背景、工作能力普遍较强,但都受到职场上针对女性的有偏见的“既定价值观”。凯瑟琳第一次进入主楼办公室被男性误以为是清洁工,玛丽想成为工程师却被告知工程师只有男性。凯瑟琳、多萝西和玛丽身为黑人女性,她们还要忍受办公室公然的歧视。有色人种不能使用办公室的咖啡机,工作的主楼没有有色人种的卫生间。金智英晋升时,上司以女性可能会孕育孩子的理由,将这个机会给了一个能力平平的男同事,金智英的女性同事放弃追求个人情感,全身心在工作中拼搏,但出色的能力仍未降低来自性别的打压,与她同时期能力一般的男性升迁更快,兼顾了工作与婚姻的女上司仍被男性审视失去“母亲属性”。《82年生的金智英》中保安在公司女厕所私自安装微型摄像头,侵犯了女性隐私权,对女性身心影响极大,与之共事的男性同事在发现端倪后也未采取任何行动,选择与罪恶同流合污。

2.3 家文化下的家庭困境

玛丽想成为一名工程师,丈夫也因为家庭的情况想让她放弃。而对于家文化根深蒂固的东亚国家来说,自封建时期起,在家庭环境中女性便处于劣势地位,传统家庭分工明确男主外女主内、重男轻女等思想长期盘踞于人们心中,渐渐形成无法逆转的固有模式。哪怕是现代社会进入现代化,仍然有大部分女性深陷家庭困境中。金智英被自己的三口之家、娘家与婆家团团困住,婚前被重男轻女的家庭约束与忽视,婚后陷入被催着要孩子,生女儿后又被催着要儿子等环环相扣的困境。在金智英潜意识深处的由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带来的童年伤痕必然会在某个时候如洪水般一齐涌出,将她推入绝境。婆家就是助推器,婆婆并非大奸大恶,却因为自私给智英带来了身体劳累和精神压力。影片开始不久,智英一家三口回婆家过节,作为儿媳的金智英不仅要负责一家人的吃喝,甚至在小姑子来访时被理所当然地呼来喝去,显然是被婆家排斥在外的一个人格,从身体到心灵都遭受了伤害。《送我上青云》的女主角盛男的名字更是透露着家庭中重男轻女的思想,尤其是80、90年代,国家生育政策限制,独生女的父母普遍将女孩当作男孩养,从小就模糊她们的性别差异感,导致女孩们忽略自己的女性特征。影片中盛男的出场都是中性打扮,除了一头长发,女性性别感在对比中年母亲的打扮下更显模糊。盛男父亲唯一出场的画面,看见盛男头上的伤痕,下意识的质问盛男是不是又跟别人打架了。盛男独立、骄傲、甚至强势偏执的性格下是原生家庭的不堪,童年父母对她的忽视,影片中盛男曾说过小时候坐飞机晕机吐了,父母嫌弃她丢人,所以在自己三十多岁患卵巢癌需要大笔医疗费时,都无法坦然地面对父母开口,父亲公司破产还在养小三甚至以生育之恩压迫盛男替他还债,母亲是一个被驯化的小女人一直以来都只能依附在男性身边,原生家庭从来都不是盛男的依靠。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是一个人用尽一生也无法磨灭的存在。

3. 鏡像建构的现实意义

从社会文化中的现实体验来看,无论是东方社会的儒家传统,还是西方社会的基督教文化,都潜藏着对男性和女性的性别塑造。不同的性别塑造带来社会对男性和女性截然不同的文化期待。社会文化的根源性失衡导致“被文化塑造的”女性的生存困境,是人类文明历史演进中的必然结果。电影作为大众文化的重要构成,在文化、观念、社会意识形态的发展和演变过程中,承担着越来越重要的功能。《隐藏人物》通过对黑人女性在NASA的工作奋斗史,反映出种族和性别歧视的社会现象。片中肯尼迪说过这样一段话“还有许多新知识等着我们去学习,还有新的权利等着我们去赢得,我们选择在十年以内登陆月球以及完成其他的事,不是因为这些事很简单,而是因为这些事很难。”这正对应着女性对困境的突破,影片中给出的解答方式是女性通过自身不断努力、赢得男性们的尊重。而《82年生金智英》试图通过艺术的表达形式把“金智英”的生活状况呈现在大众面前,唤醒无数个“金智英”以及其他人认识到当下亟须重视的社会问题——女性的权益无法受到重视与保护。《送我上青云》涉及探讨女性正常的情欲与长久社会规训之间的反抗与压迫,传递出新时代女性意识的觉醒以及迎接挑战的鲜明姿态。女性题材电影创作的根源是在荧幕上展现时代女性,反映女性在社会生活中的困境,为的是追求女性合理自由,谋求同男性一致合法、平等的权益。

电影对女性困境的镜像建构,真切地描摹女性长久以来在社会和日常生活中细微又残酷的处境,广泛地获得大部分女性的共情与联结,引起社会反思,为现实女性提供参考。女性不应只局限于唯唯诺诺的男性附属形象,不做绿叶衬托,而应是摒弃传统男权社会下的女性身份标签限定,朝着自信、独立的新方向迈进,勇于做自我,敢爱敢恨,正视自身诉求,拥有女性自我意识,保持自己的初心和理想。自我价值观念的产生,才是女性真正独立的开始。女性拥有正确的价值观念,真正了解自己、喜欢自己、善待自己,追求与实现自我价值,是真切走出困境的途径。

4. 结语

《隐藏人物》《82年生的金智英》和《送我上青云》虽然是三种不同主题的女性题材电影,但都真实地展现了不同年代的女性在现实生活中面临的相似生存困境。电影的镜像建构的意义就在于真诚反映出社会现象,具有非同一般的文化反思力量。女性题材电影在引发不同性别观众思考的同时,更让女性意识到寻找与实现自身价值的重要性,给出女性同自己与世界和解走出困境的启示。鲁迅曾写过:“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而电影作为大众文化,正在发挥其“抵抗”,进而被“收编”的功能,为社会重视女性困境的解决而努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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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袁思淇(1998年5月—),女,汉族,湖南郴州人,硕士研究生在读,方向:电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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