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芬 乙常青
品读诗人笔下的一个个等待,让你感同身受,百感交集,回味无穷。
李商隐的等待——“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夜雨寄北》)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家乡,在西窗下我们一边剪烛一边谈心,那时我再对你说说,今晚在巴山作客听着绵绵夜雨,我是多么思念你!这是对未来团聚时的幸福想象与期待。心中满腹的寂寞思念,只有寄托在将来。那时诗人返回故乡,同妻子在西屋的窗下窃窃私语,情深意长,彻夜不眠,以至蜡烛结出了蕊花。他们剪去蕊花,仍有叙不完的离情,言不尽重逢后的喜悦。此时的痛苦,与等待重聚的欢乐交织在一起,让人过目难忘。
温庭筠的等待——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忆江南》)梳妆罢独自倚在楼头向江上细看,江面上来来往往驶过无数的帆船,船儿虽多却不见心爱的人回还。偏西的阳光好像充满无限情意,江水流呀流,流向遥远的天边,那白苹洲的秋色更让人愁肠欲断。“过尽千帆皆不是”,表现了女子等待时间之长和一次次失望后的痛苦及哀伤,让女子盼望爱人归来的一片痴情跃然纸上。
柳永的等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蝶恋花》)为了等她,我渐渐地消瘦,始终不后悔,为了她,我甘愿身体瘦弱,瘦骨嶙峋,满目憔悴。自誓甘愿为思念伊人而日渐消瘦与憔悴。“终不悔”,即“之死矢靡它”之意,表现了主人公的坚毅性格与执着的态度。“消得”,即值得。词句把天下有情人彼此思念的真挚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成为千古名句。
赵师秀的等待——“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约客》)“过夜半”说明了等待时间之久,主人耐心而又有几分焦急地等着。“闲敲棋子落灯花”,只写了诗人一个小小的动态,然而这个动态,将诗人焦躁而期望的心情刻画得细致入微。因为孤独一人,下不了棋,所以说“闲敲棋子”,棋子本不是敲的,敲打棋子,正体现了孤独中的苦闷;“闲敲”说明无聊,而在这个“闲敲”的背后,隐含了诗人在等待中的失望焦躁情绪。
秦观的等待——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鵲桥仙》)牛郎织女只能每年的农历七月七日在鹊桥上相会一次,他们生活在等待和重逢之中。这对情侣在金风玉露之夜,在碧落银河之畔相会了,这是多么美好幸福的时刻,天上一次相聚,就抵得上人间千遍万遍呀!这次珍贵的相会,映衬于金风玉露、冰清玉洁的背景下,更显示出这对爱侣心灵的高尚纯洁。词人热情地歌颂了一种理想的圣洁而永恒的爱情,升华了爱情的内涵,超凡脱俗,故能成为爱情颂歌中的千古绝唱。
吕岩的等待——“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梧桐影》)前句纯是脱口而出的白话,语气逼真。有约在先,等了好久,怎么还不来? “立尽梧桐影”意蕴极深, “梧桐影”显然是明月所照映。“影子”尽了,意味着月亮落了,天也快亮了。说明等待友人的时间已很久了,更见出那焦急烦怨中的思念之深、盼望之切。这是一种特定环境中特有的人物的特殊感情。词人借一“影”字,写出了月华满地,不禁勾起思念友人的深情;对月孤影,不能不触动孤独寂冷的感受;梧桐萧疏,月影已尽,不能不引起虚掷欢聚之良宵的幽怨而又切盼的思念之情。词人极善于借助外物环境来烘托人物内心的情思,达到境与情谐、景与情通的至境。
黄景仁的等待——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绮怀诗二首·其一》)今夜已非昨夜,昨夜的星辰,是记录着花下吹箫的浪漫故事,而今夜的星辰,却只有陪伴自己这个伤心之人。诗人是清醒的,他知道往事不可能重现,而正是因为这种清醒,才使他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一个孤独的人依旧保持着一种望月的姿势,思念的姿势。试想,诗人独立中庭,久久望月,任夜晚的冷露打湿了自己的衣裳,打湿了自己的心灵。而这种等待的尽头却只能是一片虚无,这种思念的幻灭以及明明知道思念幻灭却仍然不能不思念的心态,正是最为绝望的一种心态。
让我们穿越诗骚流韵,体味精彩纷呈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