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晨
南昌理工学院财经学院 南昌 330044
城镇化是城乡二元结构转型过程中以乡村人口向城镇转移、产业和资源不断向城镇集聚的过程。而时下新型城镇化建设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消解长期以来存在的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促进生活方式、就业格局和消费环境的改善。城市是人的城市,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人口的集中促进产业聚合发展、消费模式创新、社会结构转型等全新的经济社会运行体系形成。从1978年到2018年,我国城镇化加快推进,全国城镇化率年均增长1 个百分点,达到56.1%。而在城镇化建设快速推进的同时,也出现了人地失衡、破坏环境等粗放式发展过程,没能更好地助力城镇化“以人为本”目标的实现,特别是城市高物价、高消费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的负面影响成为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的重要问题。
众所周知,消费是新时期带动经济增长的关键,居民作为社会消费的主体,其消费既与外部环境有关,同时也与消费者的自身消费习惯密切相关。针对居民消费习惯的研究最早在上世纪中叶便已出现,根据消费习惯形成理论,居民消费习惯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与效用有关,即消费者的效用不仅取决于当期消费,还取决于习惯存量,消费决策的动态调整等[1]。Duesenberry(1949)通过对凯恩斯的绝对收入假说进行批判性研究,引入相对收入假说,对消费者的现期消费支出水平同过去消费的管理进行研究[2-3]。形成了有关消费习惯的最初表述。Constantinides(1990)提出使用消费习惯来代替“股权溢价”问题研究中涉及到的居民消费的习惯形成的连续性使得家庭的相对风险回避性与当期消费替代弹性相联系。而随着相关研究的深入,Hayashi(1985)、Heien、Durham(1996)等对居民日常生活消费品的研究和分析,提出了内部消费习惯和外部消费习惯等全新概念。Carroll(2000)对传统收入消费模型进行创新,认为居民消费习惯的形成建立在经济增长和储蓄变化的基础上,并通过生产函数和效用函数的固定效应解释了消费习惯随着收入和储蓄增长的长期动态变化[4]。
此外,在消费习惯的形成及积累方面,国内学者在国外学者研究的基础上加以深入,在不同的消费领域形成了诸多具有代表性的理论。如杭斌等人(2013)则进一步证明了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居民储蓄率、消费增长变化的异质性变化情况,并继而推导了受此影响下居民消费结构的变化[5]。吕朝凤、黄梅波(2012)则通过建构包含偏向性技术变迁与中性技术冲击与居民消费习惯形成的一般均衡模型分析居民消费习惯的形成机制。证明了居民消费习惯形成的程度与居民消费、投资增长及产品创新的负相关关系[6]。关于城镇居民消费习惯与农村居民消费习惯的差异研究揭示了不同生活和消费环境下居民消费习惯的形成机制与发展途径[7]。齐福全、王志伟(2007)[8]、崔海燕(2011)的研究都证明了城镇居民的消费具有外部示范效应,其食品、服装等基础消费具有明显的周期性,而农村居民的消费更多体现在内部习惯,即棘轮效应层面。龙志和,王晓辉(2002)通过引入回归分析模型,对城镇居民食品消费中存在习惯效应及周期性变化的规律进行了分析[9]。同时,既有研究结论普遍采用宏观和微观数据结合作为论据,比如Muellbauer(1988)、Heaton(1993)使用美国家庭消费总量数据进行居民消费习惯效应的研究;Browning(2007)使用针对3200 户西班牙住户的家庭消费面板数据进行习惯效应存在的研究;国内学者诸如贾男和张亮亮(2011)、龙志和,王晓辉(2002)也都使用居民家庭消费面板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在消费习惯研究模型的构建方面,使用消费模型或习惯存量优化模型进行研究已经较为成熟。在这方面,Green(1990)、Stone(1954)等人通过效用函数与消费函数结合的方法进行研究;Naik&Moore(1996)和Constan‐tinides(1996)则针对生命周期-持久收入假说建立具有习惯偏好的实证模型给出消费习惯的形成机制。综合来看,现有研究成果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消费习惯的形成及相关因素的影响,但尚未有针对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居民消费习惯进行相应地实证分析结论,而新型城镇化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对人的行为习惯和认知方式产生不同以往的影响,诸如城镇化过程中出现的新零售和多渠道营销体系便利了消费者的选择,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消费者消费习惯的形成与发展。但我国城镇化建设还存在诸多问题,城乡统筹发展不足、“伪城镇化”现象明显等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城镇消费活力的释放。因此,新型城镇化建设背景下居民消费习惯的变化以及方向调整成为破解居民消费问题的重要切入点。这也为本文探究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居民消费习惯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基础。通过本文的研究旨在更好地对阐明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居民消费习惯变化的具体表现和实现路径,丰富理论研究成果。在居民消费不断融入城镇化建设过程中,进一步研究城镇化与居民消费提升对于促进地区区域经济发展的帮助与带动作用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价值。
创新发展模式是与传统经济发展模式有着显著区别,以创新和变革为基础,应用信息化、现代化经营管理理念对企业生产、服务和管理过程进行调整的全新模式。具体而言,在创新发展模式下,企业要向劳动力驱动的产值增长向技术驱动的产值增长变革,大规模使用技术代替人工,实现企业投入产出水平增长。同时,社会管理要向智能化和信息化转变,提高决策效率并降低系统运行成本。在这一过程中,社会创新水平不断提高,产品价值构成愈发丰富,以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为核心的社会治理过程将在一定程度上重构人们的行为模式和理念。
创新发展模式带来了讲求技术创新与效率提升的可持续社会发展模式,伴随着创新发展模式下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提升和商品价值丰富度的提高,居民消费习惯将发生显著的变化,主要体现在如下两个方面:
(1)超前消费和体验式消费习惯形成。根据人民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超过60%的消费者有使用小额贷款的消费行为,利用互联网金融工具获得消费的提前满足成为当今消费者的全新消费习惯。(2)消费以满足自身期望型需求和魅力型需求的比例增加。在消费领域技术创新不足且全社会消费文化形成初期,消费者的消费基本以满足物质生活的基本需求为主,对高级消费和期望消费的提高则在物质消费水平极大提高的过程中得以实现。
在以往的研究文献中,围绕消费习惯形成进行的相应研究大部分基于消费习惯形成理论进行。消费习惯形成理论将消费习惯解释为一种特殊的效用函数,描述了消费者效用与现期消费相对以往消费的“习惯存量”之间的关系。本文借鉴Dynan(2000)的研究思路,将有效消费作为衡量家庭效用最大化的目标函数,通过改进的欧拉方程对消费增长提出最优均衡解。
首先,在传统效用函数的建立过程中,假定消费偏好是跨时可分的,即可写成(1)式。
(1)式中,u(cr)是每一个时期消费的子效用,在消费偏好跨时可分的假设下,任意时期的消费效用都与前一时期或后一时期关联较小,即消费的边际替代率较低。而本文则考虑了消费习惯形成的心理存量,即消费者过去消费产生的当期效用会有一定的价值,即偏好跨时不可分。
由此改写以上效用函数为:
式(3)中,α和θ分别为习惯形成参数和习惯存量,θ为存货折旧率,且分别有0<α<1,0<θ<1。可以看出,消费者消费的当期效用与当期消费的关系较小,而对于前期消费所产生的“习惯存量”依赖性较大。
根据改进的消费效用函数进一步引入家庭效用最大化的目标函数(4):
相比普通消费效用函数,衡量家庭效用最大化的目标函数中增加了家庭随生命周期变化或面临冲击导致的消费偏好变化,用ωi,t+s衡量。表示的是在t+s时期内,第i个家庭的有效消费,同时,为第i个家庭在t时期内的有效消费,α为习惯形成参数。在考虑习惯存量对消费造成的影响后,假设利率为ri,t,可得到如下优化条件:
在(5)式中,进一步引入时期T下前后期消费的边际效应的期望值,且假设效用函数为相对风险厌恶系数为常数的函数,继而利用正态分布函数简化(5)式得到:
易知,当σ=1 时,γ0=1,γ1=0,根据上式可以更好地对居民消费习惯进行研究。
本文选择的数据来自于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的中国家庭动态跟踪调查(Chinese Family Panel Studies, CFPS)数据。该数据体系样本涵盖中国25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16000余户家庭。由于本文主要研究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居民消费习惯问题,因此在数据样本选择方面主要以城镇家庭为主,时间跨度在2009~2018年。CFPS 数据中不仅有针对家庭的群体性消费数据,还有包括人口统计学数据和家庭收入及支出数据等,通过下载并筛选相关数据,最终形成包含10340户城镇家庭及4000 户农村家庭的跨期消费数据。数据样本的描述性统计信息如下:在全部样本中,家庭户主的平均年龄45.3 岁,户主教育水平平均为高中;大专、本科、硕士及以上学历户主分别占比23.6%、9.9%、1.3%。其他家庭特征中,家庭规模平均为3.20 人,有5%的家庭存在失业人口,人均住房面积23.09m2。同时样本家庭居民人均收入4030 元,超过34.5%的家庭有1 个孩子,60 岁以上老龄人口家庭占全部样本家庭的12.1%。
本文研究主要围绕居民各类消费、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实际利率进行。通过整理数据明确了变量的跨期变化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消费及利率情况跨期变化表(单位:千元)
通过对数据做初步的描述性统计分析可以看出,居民消费水平和收入水平有着明显的差异性,基于对我国家庭恩格尔系数的分析可知,我国处于相对富裕级别,2016年恩格尔系数均值达到30.1%,但由于人口众多且农村家庭占比较大,因此在我国经济转型发展的社会环境下,消费和收入的差距仍然较大,体现在消费和收入数据的标准差和数据规模等方面。
通过对基础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并在其基础上构建合成面板数据,分组标准为不同区域(华东、华南、华北、华中、东北、西北、西南)以及人均消费水平和户主的基础教育水平。通过以往的研究结论可以明确的是,我国不同区域由于经济发展水平和区位因素导致的居民收入和消费情况存在一定的差距,东部沿海地区居民收入及消费水平普遍超过西部内陆地区,而同时居民受教育水平越高,人均消费越高、增长越快。本文基于合成面板数据的精确性考量,对群组数据进行分类,得到如表2所示的组群样本表。
表2 组群样本表
通过对新型城镇化下各组群内部样本进行组合,剔除样本数小于20 的样本和大于250 的样本,使用剩余的区域组、教育组和收入消费组合成用于实证分析的面板数据,所选样本共计2271个。
在估计方法的选择上主要采取OLS 估计法、固定效应评价(FE)和随机效应评价(RE)进行,对于变量之间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同时采用GMM 面板动态估计方法(Arellano&Bond,1991),在回归过程中采用两步估计法,加入豪斯曼检验、Sargan 检验工具,同时对年份虚拟变量进行控制。
由于食品消费是居民日常消费中占比最大的消费项目,且食品消费的边际倾向在我国大多数城市居民家庭中具有典型的消费习惯形成效应(杭斌,郭香俊,2009)。因此,本文首先以消费者食品消费作为变量进行实证研究,得到表3所示的食品消费习惯形成效应表。
通过表3中的数据可以看出,模型的固定效应(Fixed Effect,FE)和随机效应(Random Effect,RE)的估计结果存在差异,面板设定的F 检验结果显示存在较为显著的个体效应,且通过Hausma 检验可以看出,固定效应模型在变量估计方面的真实可靠性由于随机效应模型,因此拒绝随机效应假设。FE(3)和RE(4)模型中都出现了居民消费习惯的负向效应,说明居民消费习惯存量对其当期消费效用的影响不显著,这与以往的研究结论不相符合,而FE(1)和RE(2)的模型估计与事实相符,且随机效应模型RE(2)中γ0、γ1通过5%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说明消费习惯的形成显著地影响了居民当期的消费行为。同时,由于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固定效应估计,说明居民消费固化习惯对居民当期消费行为的影响不大。滞后一期食品消费(α)值为0.040,说明居民食品消费习惯形成系数为0.043,且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Δ ln(Ci,t)的估计系数为0.0090,通过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居民食品消费习惯对当期消费效用具有正向影响。
表3 食品消费习惯形成效应
由于本文篇幅所限,在针对食品消费的习惯形成效应进行分析后,对服饰消费、家庭服务消费、医疗保健、教育文娱消费、交通通讯消费和住房消费的习惯形成效应分析结论略去。但可以明确的是,全部消费品在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居民消费过程中都具有习惯形成效应,且各类消费品的习惯效应差别明显。表4所示的各类消费品习惯效应分析列举了经过最小二乘法估计后得出的习惯形成效应类型。
表4 各类消费品习惯形成效应分析
通过表4的分析可以看出,在居民消费层面,由于习惯形成系数并不显著,未能通过显著性检验,因此表现为整合效应,说明居民消费习惯具有整合性。而与此同时,食品消费和医疗保健消费表现为习惯效应,服饰消费、教育文娱消费、交通通讯消费和住房消费的耐久效应比较明显。说明居民在消费服饰、教育文娱和交通通讯等产品时表现为较强的习惯性,往期的消费习惯存量会对当期消费的效用造成影响,这表现为对教育的持续投入以及对某类服饰的长期适应性选择等,且其中教育文娱和家庭服务消费的习惯性较强。
由于本文数据样本来自CFPS 官方数据,涉及到全国多个地区的不同的消费情况,由于不同区域间收入消费差距较大,因此对样本数据进行进一步分析,得到表5所示结果。
综合表5的结果,华东、华中、西北和西南地区的消费习惯形成效应明显,Δ ln(Ci,t)系数为正,且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根据我国社会和经济运行情况分析,上述四个区域具有明显的消费形成效应也具有不同的原因,华东、华中地区由于城镇化建设加速,区域性核心城市的崛起对于集聚人力资源和产业资源具有重要意义,因此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居民收入与消费水平,根据前文研究的结果,华东和华中地区的除食品消费外的其他消费类型的耐久效应可能较高,而西北和西南地区的经济发展与东部沿海地区存在较大差异,因而食品消费的习惯效应可能较强,具体导致其差异的分析不在本文论述的范围内,因此只做简单预测。
表5 不同区域实证分析结果
综合来看,本文基于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居民消费习惯进行实证分析,在分析阐述相关研究现状的基础上引入衡量家庭效用最大化的目标函数进行分析,应用OLS估计和固定效应估计、随机效应估计的方法分析了居民消费习惯形成及居民对不同区域、不同类型消费品的消费习惯。得出相应的结论如下:首先,居民消费习惯形成效应较为明显,且不同消费类型的习惯形成系数存在差异。其次,不同地区受到经济发展、城镇化建设水平差异导致的居民消费习惯效应存在差异,且由于消费习惯的形成制约了居民的当期消费。在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居民的消费习惯对于其当期消费的影响较大,而一直以来居民受到收入、利率、储蓄等综合影响使得消费平均倾向不足,这需要在新型城镇化建设的过程中,重视以增加收入、促进消费、改善消费结构为核心的消费经济建设,避免消费者由于增强习惯形成来降低不确定性对未来消费的影响。据此,本文根据实证分析结果针对性地提出在城镇化背景下提高居民消费的相关建议,
4.2.1 扩大国内消费市场,落实消费信贷创新
消费市场的建设和完善需要结合特定经济环境和经济政策进行系统地调整,现阶段我国消费市场成熟度不足,居民消费理念固化、消费热情不高,在很大程度上需要从创新消费手段、提高现代化消费比例方面入手,比如完善消费信贷管理,推动专业化消费金融组织发展。鼓励金融机构对居民购买新能源汽车、绿色智能家电、智能家居、节水器具等绿色智能产品提供信贷支持。同时,消费金融应高度重视场景化导向,在产品流程设计上与新消费等行业产品购买场景紧密结合,鼓励城镇居民创新消费理念,提高消费水平。
4.2.2 加强社会保障体系建设,扩大消费规模
在我国,预防性储蓄和流动性约束是导致我国城镇居民消费倾向走低的重要原因,通过健全社会保障体系能够免除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促进居民剩余收入用于消费,扩大消费规模。而要加强社会保障需要建立医保制度,将扶贫、民政、人社等不同部门平台的建档立卡信息进行统一,同时为居民看病开展六重医疗保障”“一站式及时结算”服务,100%参保,100%报销的新政策。在实践推动过程中增强对弱势群体和农村居民的全面社会保障体系,提高社保参与水平,促进居民保守的消费习惯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