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服务贸易发展与中国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余淼杰，王吉明

(北京大学 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北京 100871)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在“十四五”期间，中国国际贸易领域将面临一系列挑战，但也有许多发展机遇。21世纪以来，随着经济全球化发展，全球贸易总量高速增长，其增长速度更是超过了世界经济增速。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国际贸易增速虽然出现了下滑，但其中服务贸易的增长势头并未减弱。服务贸易出口额从2009年的35 995亿美元增长到2018年的58 451亿美元，增长速度超过了全球贸易出口总额的增长速度。

一、全球服务贸易发展趋势

就目前而言，全球服务贸易的格局和趋势有如下几个特征。

第一，服务贸易增速显著快于货物贸易，占全球贸易总量的比重稳步上升。一方面，服务贸易增速总体快于货物贸易。2006～2018年，全球服务出口额从26 579亿美元增长到58 451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达6.25%，高于同期货物出口4.85%的年均增长率。分阶段来看，2006～2008年全球服务出口平均增速是14.84%，货物出口平均增速为15.44%，二者基本持平。2009年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服务出口额下滑10.58%，而同期货物出口大幅下跌22.31%。2010～2018年，服务出口呈现波动增长态势，除2015年出现4.48%的负增长外，其余年份都维持了正增长。由图1可知，服务出口增速的波动小于货物出口，长期表现更加平稳，表明服务贸易受全球宏观经济影响的程度相对较小。

图1 2006～2018年全球服务和货物出口增长率

另一方面，服务贸易占全球对外贸易总量的比重稳步上升，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驱动力。由表1可知，2005～2018年，服务贸易出口在全球贸易出口中占比由20.18%上升到23.09%。随着制造业、服务业和网络信息技术的融合发展，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的相互促进作用不断增强。许多服务产品以货物贸易方式流动，体现为货物产品增加值。如果按增加值统计，服务贸易占全球对外贸易的比重将会更高。

表1 2005～2018年全球服务、货物及贸易出口情况

第二，全球服务贸易发展极不均衡，发达国家占主导地位且长期保持服务贸易顺差。需要指出的是，服务贸易国别分布高度集中，全球的服务贸易发展水平严重不均。各国在对外服务贸易水平及国际服务市场上的竞争实力悬殊，因此与货物贸易相比，全球各国和各地区服务贸易发展的不对称性更加突出。

由表2可知，2018年，世界前十大服务贸易国服务进出口额达60 618亿美元，占全球服务贸易总额52.95%。美国服务贸易总额占绝对领先优势，占全球份额达12.12%，是第二大、第三大服务贸易国总和，其中出口8 284亿美元，进口5 592亿美元，服务贸易顺差2 692亿美元。2018年中国服务进出口总额为7 919亿美元，位列第二，其中出口2 668亿美元，进口5 250亿美元，服务贸易逆差2 582亿美元。中国服务贸易进口额在全球所占份额达到9.37%，已接近美国，但出口额排在美国、英国、德国和法国之后。前十大服务贸易国以发达国家为主，发展中国家只有中国和印度两国，且两国都是人口大国。

表2 2018年前十大服务贸易国贸易额及所占份额

从区域结构来看，全球服务贸易主要发生在欧洲、亚洲和北美三大地区。由表3来看，2018年这三大区域的服务出口和服务进口分别占全球服务贸易总额比重的89.37%和84.88%。其中，欧洲服务出口额为27 857亿美元，占47.66%；进口额为23 728亿美元，占42.34%。亚洲服务出口额为14 866亿美元，占25.43%；进口额为16 732亿美元，占29.86%。北美服务出口额为9 514亿美元，占16.28%；进口额为7 103亿美元，占12.68%。此外，非洲服务贸易总量较低，服务出口和服务进口占比分别为2.02%和3.18%，但增速分别达9.37%和11.85%，成为全球服务贸易增速最快的地区。

表3 2018年全球服务贸易各地区进出口情况

第三，服务贸易结构总体优化，稳中有变。从服务贸易结构上看，传统服务贸易仍占据半壁江山。由表4可知，2018年以运输、旅行和建筑为主的传统服务贸易出口额为25 623亿美元，同比增速7.18%，占全球服务出口的比重为44.08%，较前一年略微下降0.17个百分点。其中，运输、旅行和建筑占比分别为17.49%、24.71%和1.88%。

然而，新兴服务贸易和技术服务贸易快速增长，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同样由表4可知，2017～2018年，由保险与养老服务、金融服务、知识产权使用费、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ICT)、其他商业服务、个人、文化和娱乐服务等构成的新兴服务贸易份额有所增加。2018年新兴服务贸易出口为29 642亿美元，同比增速为7.73%，占服务贸易总量的50.99%。其中，其他商业服务出口额为12 654亿美元，占总量21.77%；金融服务，知识产权使用费与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三项服务出口额分别为4 899亿美元、4 035亿美元和6 061亿美元，占比分别为8.43%、6.94%和10.43%。这反映出服务贸易“高端化”特点，即技术含量、知识含量逐渐上升。此外，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数字经济等新业态的出现，服务贸易的信息化和数字水平显著提高。2018年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出口额同比增长14.73%，是所有服务贸易中增速最快的类型，反映以信息技术为主导的服务贸易正逐渐成为新的增长点。

表4 2017～2018年全球服务出口分类统计

二、中国服务贸易发展面临的挑战

(一)较小的服务贸易总量和传统的服务贸易结构

在服务贸易领域，中国面临的首要挑战便是总量，2019年中国服务贸易的总量较小，大约7 800亿美元，相对于货物贸易4.57万亿美元，服务贸易额不到货物贸易额的20.00%。在比例上，中国服务贸易占对外贸易总额比重也一直不高，这与中国多年来强调发展货物贸易不无关系。虽然近年来，中国服务贸易在对外贸易(货物和服务进出口额之和)中的比重持续攀升，2011～2015年的历年占比分别为10.30%、10.80%、11.50%、12.30%和15.30%。2016年，中国服务贸易保持了较好发展势头，服务进出口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比重达到18.00%，较2015年提高2.60个百分点。尽管如此，中国服务贸易占对外贸易的比重在世界主要国家中居于末位，在绝对数量上与美国的21.30%、欧盟的22.10%以及英国的28.60%相比差距明显。2015年，中国服务贸易总额占世界服务贸易总额的比重不足7.00%，而中国货物贸易总额占世界货物进出口总额的比重超过12.00%(1)数据来源于中国商务部网站和世界银行数据库。。可见，中国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低于货物贸易，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的发展水平依然呈现失衡的态势。

除此之外，中国的服务贸易结构也较为传统，且附加值相对较低。在全球价值链分工的背景下，中国作为典型的发展中国家，在国际服务贸易中一直都是以高端产品输入、中低端产品输出为主。从服务贸易结构看，国际上的发展趋势是以计算机和信息服务、金融保险和咨询为代表的高新技术和高附加值的现代服务业发展迅速，以运输和建筑等为代表的传统服务业占比不断下降。中国的服务贸易结构虽然也在不断优化中，但传统服务业的出口占服务出口总额之比依然占据半壁江山。尽管近年来高附加值服务出口增长较快，服务贸易结构逐步优化。但总体来看，服务贸易基础设施和人才支撑依然相对疲软，导致核心技术竞争力不足。一方面，高附加值和高技术含量的产业国际竞争力弱；另一方面，传统服务贸易产业诸如运输、贸易、旅游贸易等徘徊在粗放型、较低层次的发展阶段。

(二)不断扩大的服务贸易逆差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中国在服务贸易领域一直处于逆差，且这样的逆差存在扩大的趋势。21世纪以来中国服务贸易出口长期低于进口。2000～2016年间，仅2005～2008年这4年实现了顺差，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中国服务贸易进出口差额有不断扩大的趋势。从2009年153亿美元的逆差扩大到2016年的2 426亿美元，7年间增长超过15倍(2)数据来源于中国商务部网站。。中国服务贸易总体上处于逆差，说明中国服务贸易发展还处于相对落后的状态，在国际市场竞争中处于劣势。

在所有服务贸易类别中，中国逆差的主要来源为包括旅游、就医、留学和差旅在内的旅行行业[1]。如图2所示，近年来中国旅行服务贸易逆差呈现逐渐扩大的趋势。2017年，旅行行业贸易逆差为14 595亿人民币，占服务贸易逆差总额的90.00%(3)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20》。。

图2 中国旅行服务贸易进出口额、贸易差额及其增速

旅行服务贸易的巨大逆差主要反映在中国的出境游市场规模庞大而入境游市场规模较小。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19年，中国出境旅游人数达1.55亿人次，2018年出境旅游支出额达2 770亿美元，稳居世界第一位。相比之下，外国入境游人数只有4 911万人次，在华旅游花费只有1 312亿美元(4)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20》。。

除此之外，中国旅行服务贸易的逆差也和近年来中国整体经济，尤其是货物出口方面的飞速发展密不可分。以关于留学的研究为例[2]进行说明。中国的企业通过货物贸易顺差挣到了钱后，这些企业经营者通常有较大动机将子女送到国外留学，特别是中学生和本科生留学，都需支付高额的留学费用。这就相当于中国在货物贸易顺差中挣到的钱变成了服务贸易中的逆差。中国在留学方面的逆差较大，美国许多公立大学的国际生源中最多的是中国留学生，其次才是印度留学生。

(三)数字贸易的兴起

目前全球对于数字贸易尚无统一定义，其内涵和外延仍在变化之中[3]。经济发展与合作组织(OECD)从交易的本质、产品和参与的合作伙伴3个维度对数字贸易加以定义，认为只要满足以下3个条件就可称为数字贸易：数字订购的交易、平台促成的交易和数字交付的贸易。

美国和中国是全球数字贸易的领导者，目前全球排名前十位的互联网巨头均来自美国(7家)和中国(3家)。美国是全球数字技术发达的国家，其国内成熟的数字产业带动了数字贸易的快速发展，微软、脸书、谷歌、亚马逊等互联网巨头在全球范围内形成分布广泛的产业网络。

美国的数字贸易模式，侧重于包括电信、计算机和信息与通讯技术(ICT)服务(狭义数字服务)以及其推动的潜在服务(PICTE)(广义数字服务)在内的数字服务贸易。

由于数字贸易的出现极大程度辅助了诸如金融和知识产权的跨境交易，因此数字贸易对于美国的国际贸易情况所产生的效果远超(狭义)数字贸易本身。从数据来看，由(狭义)数字贸易而带来的其他数字贸易在贸易额上甚至是其本身的数倍。如表5数据显示，2018 年美国出口信息与通讯技术服务714.52亿美元，由信息与通讯技术推动的潜在服务出口达到4 518.84亿美元，占美国服务贸易总出口的半数以上。

表5 美国数字贸易对服务贸易产生的效果 亿美元

(四)服务贸易规则制定的话语权仍在发达国家手中

多哈回合将服务贸易新规则列入其中，期待在WTO 框架下推动服务贸易自由化，但是一直未果。多哈回合的停滞不前，不仅催生了区域服务贸易规则的涌现，也促使部分WTO成员开始探讨在多哈回合之外开展诸边的《服务贸易协定》(Trade in Services Agreement，TISA)谈判。《服务贸易协定》(TISA)是由美国和欧盟主导的、以诸边谈判方式为基础的贸易协定，旨在推动服务贸易进一步自由化。TISA包含了WTO框架中绝大部分规则，同时强化了其中部分没有得到完善和实施的规则与纪律。涉及的主要领域包括：第一，便利自然人移动，尤其增加商务访客、专家和技术人员准入的便利性。第二，实现数据跨境自由流动，取消数据必须预先存储于使用国境内服务器的要求，保证跨境服务贸易中数据不受限制的权利。第三，对其他国家的服务供应商提供承诺的国民待遇，减少对提供跨境服务的限制，排除资格认证和许可过程中潜在的歧视现象。此外，TISA对于国有企业(SOE)提出了“竞争中性”的要求，要求国有企业透明化经营、商业化运作、申明所获补贴、公开采购等，保证竞争中性。

这些条款无一例外体现了发达国家，尤其是美国在服务贸易领域的野心。美国在社交媒体、搜索引擎、电子商务和云计算等领域都占有巨大优势。数据是数字经济时代的最大资源，为了促进数字贸易发展和维持数字产业优势，美国极力推动“跨境数据自由流动”和“数据存储非强制本地化”，并对政府的数据保护主义行为加以限制。事实上，美国对服务贸易规则的诉求遭到了欧洲国家的反对，欧洲更加关注隐私保护和网络安全，对将公民的个人隐私数据存放于美国境内服务器持不信任态度。因此，欧洲要求数据存储本地化以加强本地控制和数据监管，并限制跨境数据流动，从而形成一定的贸易壁垒。由于美欧对于上述问题始终无法达成共识，数字贸易相关协定的谈判进展十分缓慢。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一样面临隐私和网络安全的威胁，这使得贸然接受美国主导数字贸易规则中的所有条款对中国的数字贸易发展极为不利[4]；而另一方面，由于中国数字贸易发展较晚，中国在数字贸易规则制定过程中的话语权也不强。

三、当前中国服务贸易的发展机遇

(一)合理构建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十九届五中全会决议明确提出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以大循环为主体，绝对不等于不要外循环。从某种程度上看，中国更应该做好经济外循环。根据国家统计局统计，2020年中国经济总量为102万亿元；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统计，2020年美国经济总量为21万亿美元。考虑到2020年美元兑人民币汇率大致为6.9左右，2020年中国经济总量已经大约是美国的71%。然而，即便中国经济体量较大，中国也只占了全球经济总量的18%～19%。这意味着还有81%～82%的经济是世界经济。换言之，从某种程度上看，外循环其实还是中国接下来发展工作的一个重要方向。

(二)调整贸易结构、寻找自身亮点

在“十四五”期间，中国的服务贸易发展方向应该围绕以下5个关键词：“扩总量、调结构、找亮点、树特色、减逆差”来展开。

1.扩总量、调结构

扩总量，顾名思义就是努力增加服务贸易的总量，这显然是当前中国发展工作的重中之重[5]。当前，中国服务贸易总量是7 000亿美元，这个体量目前还较小。如果从服务贸易与货物贸易的比值看，这个比例也是失衡的[6]。即便在2020年，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统计，中国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的比例约为12：88。若以美国外贸情况作参照物，美国服务贸易与货物贸易的比重在2019年就已经约为26：74。所以，调整贸易结构也是当务之急，并且调结构与下文中的找亮点也是紧密相关的。

2.找亮点

在服务贸易的“十四五”规划中，中国要做好数字贸易这个亮点工程[5,7]。数字贸易有两个关键词值得强调，一是知识密集，二是数字导向。这两个方向应成为中国未来服务贸易的重点。事实上，数字贸易有3个部分，一是数字的货物贸易，二是数字的服务贸易，三是数据贸易。数字的服务贸易又可以分成两大块：一个是以数字为形式的服务贸易，如采用数字化形式包装起来的教育、留学、医疗等；另一个是以数字为内容的服务贸易，如数字外包。

与发达国家比较，中国得益于国内互联网企业的发展，数字贸易领域的落后较小，更有弯道超车的机会。中国数字贸易的发展主要依赖于国内电子商务的崛起和阿里巴巴、腾讯等互联网巨头的壮大。全球化智库(Center for China and Globalization)报告显示，目前中国电子商务交易额的全球占比超过40.00%，并且中国5G 技术的突破将持续推动国内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中国在数字贸易方面拥有强大的发展潜力。

2020年中国的信息技术外包和知识流程外包离岸执行额分别为3 204.1亿元和2 921.4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0.70%和17.90%，而业务流程外包相比之下则出现了下降(5)数据来源于中国商务部网站。。但值得注意的是，业务流程外包下降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业务流程外包相对知识流程外包的附加值较低。

3.树特色

树特色主要是指做好医疗保健行业的服务贸易，树好中国中医药服务产业的特色。如果中国服务贸易想在发展水平上赶超日韩，一定要找出牵头的产业，而中医药服务产业可以是一个选择。2012年国务院发布《商务部等十四部门关于促进中医药服务贸易发展的若干意见》提出：加快发展健康服务业，是深化医改、改善民生、提升全民健康素质的必然要求，是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就业、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举措[8]，这些举措能够有力推动中医药服务产业进一步快速发展。

当然，推进远程医疗服务也是发展中国中医药服务贸易的一个重要抓手。图3展示了2014～2018年医疗大数据应用市场规模。2018年6月，国家级远程医疗协同平台正式启动，该平台旨在建立各地区的远程医疗协同机制，发挥各省市医院在远程医疗中心建设过程中的主导作用和协同作用。截至2019年10月，全国已有269家互联网医院，19个省份依托互联网建立了远程医疗平台。需要注意的是，当前中国远程医疗服务更多重视国内医疗市场，国际化水平较低，且对于中医药产业特色的重视程度并不高。如何有效整合各地的中医药服务资源，并有效地向国外消费者宣传中医药的效果，是中国医疗保健服务行业发展亟待解决的问题。

图3 中国国内健康医疗大数据应用市场规模

4.减逆差

针对旅行相关行业巨大的逆差问题，中国可以通过推动留学服务出口、高端培训、发展旅游来解决。在留学服务出口中，我们现在对外留学项目的招生，更多是免费项目或援外项目。实际上，研究生项目，中国教育机构可以不收或少收费，但本科生项目宜收取一定费用。如果总是以援助性质提供教育服务，留学生的质量可能无法得到保证，最终也会影响中国本科教育的吸引力。除此之外，诸如MBA、EMBA的高端教育培训也可以通过收费的方式减少中国在服务贸易方面的逆差。以北京大学为例，韩国留学生占留学生总数的比例较大，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签署为中国吸引更多韩国留学生来华攻读高层次教育学位提供了有利条件。

减逆差的另一个着力点在旅游业，中国的旅游贸易一般都是逆差。可以简单做一个测算：2016年，中国人在美国旅游的总开支就超过365亿美元，中国人平均每天在美国的旅游花费就达1亿美元。实际上，中国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但是在旅游便利化上，我们做得还不够。如英文标识的配置，中国旅游景点的路标还是以中文为主。即便有英文翻译，错译漏译的问题也较为常见。这使得来访的外国游客多少会感到不便，而日本旅游业早就解决了旅游景点路标的国际化。同样，在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方面，可以充分利用北斗卫星系统，探讨如何利用卫星定位技术实现更多商业化的运作。

(三)充分利用区域经济合作

中国可以通过多边经贸合作的方式来促进国内服务贸易发展[6,9]。RCEP和CPTPP在服务贸易的议题上都有明确的规定。如RCEP明确规定：15个国家中，包括中国在内的8个正面清单国家在6年内正面清单必须转成负面清单；剩余的7个国家包括日本、韩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文莱、澳大利亚目前已是负面清单，这给我们明确提出了未来发展路径。正面清单在规定时间内转成负面清单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可以促进国内服务贸易发展，推动国内服务贸易与国际接轨，这对中国的积极作用类似于20年前中国加入WTO对货物贸易所带来的效果。

(四)寻找数据安全与数据开放的平衡点

数据流动方面的服务贸易实际上是在寻求两个方面的平衡：保护数据的私密、允许数据的跨国流动。正如前文所述，在数字贸易领域处于前沿的国家，如美国，会较多地强调数据跨国共享，也会强调数据源代码不能强制本地化。而一些数据服务比较落后的经济体通常会要求强制本地化，即便是数据服务发展水平已经较高的欧洲国家，在数据本地化相关议题上也难以和美国达成一致。对中国而言，应该尽力在安全和开放两者中找到一个平衡：保护数据的隐私和私密性、在态度上要强调扩大开放。

在数据自由流动方面，《中欧全面投资协定》(CAI)和《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也对数据流动这个议题做出了强调。一般来说，中国也应该参与到包括数据流动相关规则的国际贸易服务规则制定中，并谋求领导者的地位。

(五)积极参与国际服务贸易规则的制定

中国要参与国际贸易服务规则的制定，意味着除按照协定执行中国要做的事情外，中国也应参与规则的制定。以目前新兴的产业数字贸易为例，如果某国制定的规则或提出的规则没有反对意见，那么该国在未来发展中就会占据比较主动的地位，其他国家基于国家发展战略需要，提出修改规则的诉求，将会付出很大代价。因此中国必须在国际服务贸易规则制定中发声，为中国服务贸易发展创造更有利的环境[10]。

四、结语

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服务贸易经历了总额高速增长、各国发展不均的趋势。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长期保有贸易顺差，而以中国为首的发展中国家长期面临不断扩大的贸易逆差，尤其是包括旅游留学在内中国的旅行行业。除此之外，中国服务贸易总体结构较为传统，发展较好的为传统的运输、建筑行业，而在附加值更高的金融、信息、计算机和通讯服务领域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近年来，随着信息技术发展，数字贸易成为服务贸易新的增长点，而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也率先参与到包括数字贸易在内的服务贸易规则制定中，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这些都对中国服务贸易的发展形成了挑战。在“十四五”期间，中国的服务贸易方向发展应该围绕以下5个关键词：扩总量、调结构、找亮点、树特色、减逆差来展开。具体而言，中国在未来的政策制定中，首先，应尽量增加服务贸易出口总量，调整服务贸易重心至附加值更高的行业。其次，应当抓住数字贸易这一新的增长点，在支持相关企业的同时依靠新技术发掘新服务。此外，中国应当重视以中医药为代表的医疗保健服务，利用信息化的潮流推进医疗保健服务的国际化。最后，中国应当重视区域国际合作，借助RCEP签署的东风，向更多伙伴国家推广来自中国的服务。同时中国应该在当前尚无成型服务贸易协定与规则的情况下，积极参与到相关协议与规则的制定过程中，在保证国家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扩大对外开放，为中国服务贸易的长足发展创造有利的国际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