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
诗不是迫切的需要
看见闪电而受孕的
心灵,
需要更恒久的时间来驯服诞下的猛虎。
我渴望在智慧海上开筏。
读经,信仰大写的“爱”
在通往奴役之路上,
掉头。转而希冀
通过知识而获得解放。
抗拒倾向性的思想
并坚决捍卫内心的主权。
我欣羨树木
用另一次的返青来清洗腐朽之气。
直到最后一声鸟鸣被山谷之耳
倾听,它静如松针。
我在一个所有的方向都要碰壁的房间里蹀
躞,
给一个融雪的熔炉添加柴薪:
诗,哲学和宗教。
掏空了一个词
仿佛一颗心领悟了空的真谛
忍冬花。白鹭。车前草。
蝴蝶在诗的空间里
振翅,而无需担心飓风。
荡来荡去的秋千,大自然里的钟摆
坐在秋千上,
就是处于时间的庇护所。
蛋清是水,
蛋黄是陆地。
在地球上行走
就是在发烫的平底锅里
将自己煎熟。
太多的祛魅
太多的定理。
太多的火焰咀嚼着灯芯的希望
耗尽长长的一生。
太多的海螺储存着大海的声响
太少倾听的耳朵。
太多的节庆和物质消费
太少的忏悔和心灵的满足。
太多的主意和梦
太少的启示和唤醒
太多的戒条
太少的持守
太多打折的话语
太少的精神购买力
太多的对死亡的驱赶
从城市到郊区,从房间到墓地
太少的复活,“死亡的可逆性”
太多的相似性
太少的差异
太多的芦苇
只有少得可怜的唯一头脑会思想。
——兼致雁西
在铜铃山的峡谷
一个人行走和一群人行走是一样的
即便是在群体里
走着走着也就剩下了自己。
连心潭,太极潭,葫芦潭……
水潭束缚于自己的形状。
眼睛的旅行,就是将观看进行到底
它观心,观远,
观无,观有
观易,观秀
所见和非见也都关乎心性。
铜铃山没有看到
也没有听到铜铃
只有水。
这是不是另一种的无色声香味触法……
在隐心谷
先要经过风的盘查
和长长的隧道对你的一次吞吐
吞吐意味着重生
和重见天日。
还要自我询问
有没有心
有没有身心一致
才能将心灵隐没于此。
没有太多充满诱惑力的事物
所居之“树屋”,
也只不过是树穿上了一件外套。
只有词的寂静,
反哺着人的寂静。
写诗是站在人这一边
见证,净化和纠正。
偶尔言说,
长久沉默。
就连影子也有了与身体一刀两断的
自由意志。
诗凸起如丰满的馒头
你抓住了它。
一边垂涎于光和盐里的救赎滋味
另一边看小民
抒写现实主义的春天。
它是赐福的比喻,
一封有待解密的电报,
患难而生的盼望和得救。
重新恢复对己意之风的倾听和星象的阅读
那里有神的怜悯与启示。
相信一种旷野里的呼喊,沙漠上起伏的波纹
会有回应
恰如蝙蝠接收到的
反馈的讯息。
一种固化
阶级的,思维的,概念的,命定的……
仿佛真有人画圈
圈定了此生,杀死了可能性
堵死了象征交换的可逆性。
四野空旷,甩出去的语言钓钩
尚无应答。
“思想的生命有赖于与不同知见的个人之间
的互动”。
对一个父亲的哀悼
是感觉到他存在而又非存在
他就在你身上,是你的一部分
某个时刻又成为了你的全部,
而你,替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