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照片攒集,越两城三地,发有二毛
十年光阴如墨染,镂空者七
酒徒。浪子。迷途客。
些许诗篇枯枝败叶
心未宽体已胖,失眠笼罩
写轻巧的诗,乃罪愆
沉痛的詩,借呻吟
我们的救赎,我们的德行,
都不能剔净眼里的灰。
不断地冒荒谬之险,贫窘之险
坚持有节奏地攀援
意念中的高悬,永远的西绪弗斯
吞下思想、情感和潘多拉盒子
在暗黑的高端,维系一种责任感
不需借助眼睛和耳朵
内心的表盘从来都很精确
群星汇集,照入久远的梦境
我们已经做了要做的事情
而云朵总在上方铺展
在生命的掌心里,看不见预言的纹理
正如月夜树下的一片昏暗
厌倦了媚雅我就去旷野转转
接近广阔接近迷恋的深渊
除了松软的黑土还能再看见什么
熟悉的旷野从襟怀里不停地掏东西
不用回头呼唤
它不用掐算就赶来了
当拥有了我的凝视
旷野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旷野我呼吸通畅
捧一捧黑土浑身是劲儿
旷野有了新绿
在初春,地皮上
冰雪的垄台,惊喜探头
姿态是春风的表情
鲜嫩着绿
第四十四个春天
种子如期入土,学习沉默
一叶、二叶、三叶
当植株在风中摇晃
跟随阳光,也安慰影子
遥远处的凝望,在异乡
来自我的孤独,而在夏天
旷野里必然无我
哗啦啦的叶子彼此摩擦
不计其数
这深秋的阳光脚步踉跄
当它经过街心花坛
鲜花们彼此传染战栗
如同望见
病危通知单
万物终究交出命运
和各自的颜色。不须辞行
豆棵上的那只蝈蝈从容奏完一曲
坠于泥土而永不再起
这最后的恬适
闪着一丝白霜般的光芒
大树们静静肃立,高昂其首
枝条光光没有一片叶子
候鸟先于目光飞远
再无什么可以相送
一人打马穿过田野
遥远的一声唿哨
扶正
稀疏的炊烟
渐渐倾斜的云朵
一帧寻常景象频繁入梦
那里四顾无人
有时,能被我看见
更多时融于夜色
星月压得那么低
庄稼长向云端
虫鸣蛙唱的音乐会
自顾自地开幕或散场
多年来我连续缺席聆听
但不影响
旷野的好戏连台
有次我突然闯了进去
旷野什么也没说
左支右绌穿越而过
回头一看
田野的波涛依旧如初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