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与中国古典园林

2021-07-27 03:25
关键词:儒学古典山水

林 瑛

(江南大学 设计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一直以来学术界普遍认为中国古典园林受道家和禅宗思想影响较多。老子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同源”于道。中国古典园林遵循天人合一的造园理念,道法自然的山水构架以及虚实相生的造园艺术,并为世界认知。大约两汉之际,佛教传入我国,唐中叶以后,禅宗将日常生活佛国化,逐渐发展成为中国传播最为广泛的一个宗派,对中国园林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并不在意单纯的模仿自然,而是重在传达心的感悟,在似与不似间,是一种妙造自然的境界。这种境界下的叠石理水,“一峰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湖万里”,是一种精神的写意,而禅悟带入中国古典园林的欣赏,同一景,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必定会有不同的感悟,每个瞬间的体验都不尽相同,禅悟给人开启了无数个精神体验,因此绝不会看一次就乏味。而作为中国传统文化正统的儒学,在园林研究较少提及,本文研究的重点即在于探索儒学与中国古典园林的关系。

一、 儒学的形成与发展

早在春秋时期,一股自由浪漫的文化思潮席卷华夏大地,出现了百家争鸣的繁荣景象[1]。孔子正是在那个时代创立了儒家学说,遵从周礼,提倡“中庸”,孔子在居住体验,自然审美上都有独特的见解。战国时期经过孟子和荀子的发扬和传播,儒学成为“显学”。汉武帝时期,董仲舒糅合了道家和阴阳五行家的思想,形成了新儒学体系,提出“君权神授”“天人合一”,维护了中央集权,自此,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学成为封建统治阶层的正统思想,也逐渐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思想。北宋开始,儒学从佛、道吸取养分,经过周敦颐、二程、朱熹等人的建构,以及陆九渊、王阳明等人的发展,完成了宋明理学体系。

儒学艺术精神表现为四个方面:一是“人文化成”的人文精神;二是“激情导欲”的理性精神;三是阳刚之美的人格精神;四是“美善相乐”的自由精神[2]。儒学在华夏大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作为中国文人的正统思想,影响了中国文化的方方面面。而中国古典园林,正是其中之一(图1)。

图1 儒学与中国古典园林(作者自绘)

二、 儒学对中国古典园林特色和天人体系的指引与建构

汉代董仲舒建立了新儒学体系,并为汉武帝所采纳,从此儒学成为中国统治阶层的正统思想。但儒学并未固步自封,晋以后儒释道的分合消长,代替了长期以来的独尊儒术,儒学与释、道构成一种平衡关系。宋明理学开始,儒学自身就融合了释道的思想成为一个矛盾复杂体。其他思想,尤其禅宗,被文人士大夫所接受并深刻渗透到他们的文化心理和艺术精神中[3]。作为中国长期以来的统治思想,其对中国园林地影响是不容忽视的。从某种意义而言,儒学奠定了中国古典园林的思想基础,形成了源远流长的园林文化,如始建于明代的无锡寄畅园(图2),即是一例典型案例。

图2 寄畅园中国文人园的翘楚(作者自摄)

1.儒学对中国古典园林特色的指引

中国文化源远流长,远古时代就有以娱神为宗旨的灵囿、灵沼、灵台,不同于今天的宫苑、水池和高台,是对神仙居所的模拟,以其庞大或浩渺的体量,赋予神灵的性格,以及神树、神鸟等福瑞毕现,是一种天命神授的象征。东周时期礼崩乐坏,战乱频发,各诸侯竞相修建宫室苑台,诸如吴之姑苏台、馆娃宫等,功能也从娱神功能转化为帝王贵族的享乐手段。中国思想文化经过数千年的递嬗演变最终形成了以儒家为主、以佛道为辅的“三教合一”基本格局[4]。儒学创始人孔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①;孟子则曰“源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放乎四海”②。孟子以后,山水成为比道的载体,将自然山水与士大夫人格相联系,并提升到宇宙的哲学高度,为士大夫集团在“天命神受”的基础上寻求活力价值。儒学在意识形态方面的天人合一、君子比德,影响着中国古典园林向着自然风景式发展[5]30。在其影响下,历经几千年的中国古典园林,其皇家宫苑经历了秦汉建筑宫苑到隋代山水建筑宫苑再到宋代山水宫苑的变迁,而私家园林则经历了自然山水园到写意山水园的演化,并在世界园林体系独树一帜。

2.儒学对中国古典园林天人体系的建构

古人在探索宇宙万物及其变化规律的过程中逐步形成了朴素的天人之际宇宙模式。天人体系的萌芽,在原始崇拜中即已显现。天人体系成为中国古代哲学的主题,与中国统一的宗法集权社会形态有着必然联系[6]256。从昆仑神话到蓬莱神话的消长,也是中国祖先对于居住地地理特征的认识与再现,中国古典园林的天人体系奠定。秦汉宫苑具有开创性的意义首先就在于它以园林的艺术形式完整再现了天人之际的宇宙模式,而后世的宫苑或是私人园林无论大小,都力争以山水格局奠定天人关系。秦汉衰微以后,天人体系也陷入危机。到中唐至两宋,面对生存空间的压缩、组织秩序的困境,宋明理学负担起重新组织天人和谐秩序的重任,创造性的将这一宏大的天地宇宙格局,装进一壶,“壶中天地”迅速成为园林的普遍艺术追求,浑然一体又生机勃勃。“一拳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湖万里”③,将丰富的艺术手段带入小园的具体创作中。以精致的构图、完善的细节,建造另一番天地,既是士大夫生存空间的紧缩,也是隐逸思想的载体。延至明清,士人把日常生活态度转换为一种审美态度[7]。皇家园林也极度缩小了尺度,形成九州清宴这样有代表性的天地,江南私家园林更是如此,扬州壶园、个园“壶自天春”、上海豫园“人境壶天”,无不是滥觞于此。人们虽然心志上自比鲲鹏,但是生活中要甘当蜗牛,即使栖身之所小于壶天,也必须要建立起一个仍旧广大的天人之境。“芥子纳须弥”就成了园林普遍追求的意趣。芥子之内包涵须弥灵境,如李渔迁居金陵营建的芥子园(现无存)。自此,中国人的天人体系完完全全建立起来,并反映于园林环境,成为归隐之所。

三、儒学对中国古典园林的深远影响

儒学作为中国古代重要的正统思想,对中国古典园林影响深远,无论从居住环境的园林化倾向还是山水审美主张,都由中国文人潜移默化地改变和影响着中国古典园林的建园活动,同时儒学所提倡的“比道”“比德”“比兴”和“中和”“中庸”等主张,也都不同程度地给古典园林注入思想的活力。以下试图从居住体验、审美主张、审美境界、园林美学和园林意境几个方面,阐述儒学思想对中国古典园林的深远影响。

1.“居移气养移体”的居住体验

孔子对居住环境十分重视,多次提及居住环境对人的意义,所谓“里仁为美”④。《札记》中“仲尼燕居”和“孔子闲居”两章,大量文字描述“退朝而处”的“各得其宜”。孟子也提出“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⑤。这种思想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中国古典园林的繁荣。园林正是“居移气养移体”的重要场所,也是有着更深层次的精神目的和追求的场所。自古以来帝王无不细心营造宫苑园林,景色优美,功能庞杂,从此帝王园居成癖。故宫之内,就有多个内苑,乾隆花园、慈宁宫花园、宁寿宫花园。江南文人亦大肆兴修土木,居住、喝茶、赏花、会友、弹琴、抚筝,议论政事,月下独酌,好不风雅。而自宋室南迁,江南造园之风更盛。明御史王献臣罢官返乡,因元代大宏寺遗址建拙政园(图3),从此逍遥自得,享闲居之乐。清末湖州按察使沈秉成因病携妻归隐于苏州,购得涉园废址,建成耦园,从此夫唱妇随,只羡鸳鸯不羡仙。明万历年间太仆寺少卿徐泰时建造东园,后清乾隆末年书画家刘恕在此基础上建造寒碧山庄,到了清代同治年间,园子被盛康买下,传给了他的长子晚清著名的官商盛宣怀,改名留园,享受不出城郭而获山林之趣的居住体验。不仅文人士大夫,商人阶层也十分重视居住环境,盐商汪竹铭,汪氏小苑成为了他居住会客、畅谈生意的绝佳场所。中国园林丰富了中国人的居住体验。

图3 拙政园(作者自摄)

2.仁山智水与卷石勺水的审美主张

在中国乃至世界,孔子都是最早提出山水审美主张的先驱⑥。朱熹在《论语集注》中解释:“知者达于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于水,故乐水;仁者安于义理而厚重不迁,有似于山,故乐山。”由此可见,山和水在儒学眼中具有优良的品格,按现在的观点,这是一种审美移情,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中国古典园林奠定了宏大的山水审美观,几乎无园不山,无园不水。北方皇家园林,以其绝对的实力,包罗原山真湖,或者大规模挖湖堆山,北京西郊三山五园,含香山、玉泉山、万寿山、昆明湖等。而江南,大如拙政园(图4),水面占了全园面积一半以上,刻意营造东海的浩渺广阔,堆筑蓬莱、方丈、瀛洲三座海中仙山,集中体现了儒家山水审美主张;再如网师园,也是一个以水为主景的园林,其他景致围绕水面展开,表达渔隐的愿望;狮子林、环秀山庄等则以叠山著称,山形险峻,山路岖曲;个园的四季假山更是写意假山中的一绝;至于寄畅园更是巧妙利用了二泉的水,形成各种水的形态,同时利用惠山的龙气,堆叠案墩假山,蜿蜒入园,成为余脉。而对于山水的审美,《中庸》这部儒学经典中进一步提出“卷石勺水”的概念,从根本上改变了园林自然美的审美方式,使中国古典园林摆脱了对自然山水原型的简单模拟和照搬,通过艺术的高度概括来再现自然山水之美,唐宋之后,繁荣发展的江南私家园林开始寻求中隐的精神避所,“一峰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湖万里”,寄畅园的八音涧,引二泉之水,穿流于假山之间,有自然之态,又不拘自然之俗,水流潺潺,犹如八种乐器和鸣,遐思不已。

图4 拙政园山水(作者自摄)

3.山水比道和君子比德的审美境界

孔子儒学对自然审美的另一个突出贡献在于山水比道和君子比德。所谓道,是宇宙生命的真谛,是天道、是人道;所谓德,是道德,是为目标奋斗所必须依据的品德。《论语》中提出了孔子著名的“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观点,这一思想影响了中国古典园林的思想境界。首先,比道是高层次的审美境界,孔子在川观水,感慨的却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6]327。山水,在园林中的地位不限于山水,是一种道的象征,无锡寄畅园,取自王羲之《答许椽》诗“取欢仁智乐,寄畅山水阴”之意,表达寄情山水的畅快,锦汇漪旁的知鱼槛向世人讲述了庄子和惠子游于濠梁之上,感悟人生,提出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故事,告诉人们不要枉自揣度他人;《孟子·离娄上》记载,“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乃“自取之乐”也,传达了一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洁身自好,沧浪亭即取名于此。拙政园小沧浪、网师园濯缨水阁都反映了这种善恶清浊之道。而在比德中,美是道德的象征,自然景物是道德、品格的象征和符号。园林中的一切要素景致,无不关乎君子品德心性,是其外在表现。在此影响下,江南古典园林在园林植物的选择上尤其呈现一种普遍的君子比德的审美取向。竹子,因其虚心而有节,几乎无园不竹。更有甚者,个园(图5)的个字就是对竹叶的模拟。个园以竹命名,体现了“君子比德”思想的典型特征,表现了园主以竹之“虚心有节”为准则的精神,反映了园主对于竹的热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松竹梅,岁寒三友;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调也。均出于君子比德的审美目的,影响了植物景观的呈现面貌。不仅植物,在其他造园要素的选择与营建上,亦体现这一特征。例如园林铺装图案的选择,体现君子情怀和谐音借喻文化;建园石材的选取,取太湖石的玲珑剔透,黄石的遒劲质朴之意,等等。

图5 个园竹景(作者自摄)

4.中庸之道、中和之美之与园林美学

孔子主张“中庸”之道,他提出 “无可无不可”⑦,孟子则提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⑧,这种思想直接左右了中国文人阶层入、仕、出、隐的态度,中隐思想的繁盛,园林则成为中隐的精神避所。在美学上的表现,则是“中和之美”[8]28-45。这种中和之美,也必然包括精神伦理道德的向善追求。《国语·楚语上》评价,“夫美也者,上下、内外、大小、远近皆无害焉,故曰美”。所有关注形式美原则的艺术,包括园林艺术,离不开中和之美的本质,要求协调各对立因素以达到多样统一的和谐。在此思想引导下的中国古典园林在造园艺术上,极为讲究,处处体现以和为美。将各种对立因素和谐统一起来,追求含蓄之美,这形成了中国园林的内在神韵。园林布局虚实相间,疏密得当;园林尺度,精而体宜,避免夸张之势;园林建筑,讲究主从得当,各司其职;园林植物,俯仰得当,聚散得体,相配合宜。正是由于这种思想,中国园林从来都没有尺度巨大的建筑,即使北方皇家园林,如颐和园,最大体量的佛香阁,也是借山势和台基才形成了全园的主景。再看江南寄畅园,围绕锦汇漪,以嘉树堂为主景,先月榭与之遥相呼应,又有知鱼槛与鹤步滩相对,同时郁盘亭廊、七星桥、涵碧亭及清御廊等绕水而构,与假山相映成趣(图6)。江南园林寄畅园,围绕锦汇漪,协调各因素以达到多样统一的和谐,体现中和之美。而江南较大的园林,如拙政园,虽然园景被分割成东中西三部分,亦以水面相联系,步移景异,协调共生,同在中园的几处大型景点,如远香堂、玉兰堂、香洲、听雨轩等,假借地形,互相呼应,彼此成就。

图6 寄畅园中和之美(作者自摄)

5.虚静比兴与园林意境

普遍的认识上,认为中国禅宗的思想促成了园林意境的发展。其实中国哲学家无论儒道,都以对事物的直接领悟作为他们哲学的出发点[9]3-13。而玄学本体论流派的哲学思辨使儒道哲学由粗糙走向精致[10]。正是这种转变,促成了景与情的交融,以及意境的生成。孔子提出不少关于静虚的言论,“仁者静” “默而识之”。所谓空灵,即是忘我,是静观,是虚静[11]5-6。抛开一切杂念,以纯净的心灵感悟世界。《诗经》提出诗歌六义,风雅颂,赋比兴。以物喻物谓之比,借物起兴谓之兴⑨。孔子最先引出诗性思维模式,“诗言志”“兴于诗”,简单地理解就是要论述一件事,先用另一件事引入,这就是比兴,让受众通过一个熟悉的事物获得一个基本认知,有助于理解。江南古典园林中通过比兴的方式,让看似无关的事物建立某种联系,完成诗画意境,通过静虚来感悟诗画意境,从而达到情与景的交融。一花一木,一山一石,无不关情(图7),网师园,以渔隐的方式,有限空间内通过水面静虚来感悟诗画意境,从而达到情与景的交融,闲庭信步,面对一池碧水,感叹人间繁华;拙政园与谁同坐轩,与谁同坐,明月清风与我,寂寥间,于蕉窗听雨,慨叹残荷落日,得意时,于鸢厅赏菊,喜吟梧桐栖凤;狮子林,更是儒学和禅宗思想相碰撞的佳作,感悟程门立雪,再现一苇渡江。

图7 网师园的意境感悟(作者自摄)

四、儒学影响下古典园林修复与再造的精神层面准则

古典园林一去不返。尤其由于中国古典建筑的木构特点,以及历朝历代的兴衰更替,中国古典园林许多都已成为历史中的一个名称,如著名的寿山艮岳,江南的壶园、芥子园等,都已湮没在历史洪流中。现存的许多也经过历朝历代的修整,如无锡寄畅园,建国以后损毁严重,现存的凌虚阁附近部分,基本为依据典籍新建,鹤步滩的枫杨也是仿造原来的一颗新植,保留了原有神韵,而前几年大雪,其对面一颗鸡爪槭也被大雪毁坏,已补植。仿古典园林新建的中国风庭园更是数不胜数。无论修复与再造,不仅形似,更要神似。虽然对现代社会而言,古典园林(或仿古庭园)已不再是居住的场所,但要体现“居移气养移体”的思想精髓,完美再现一个多功能的精神放松场所。

1.把握山水格局,奠定中国文化的审美主张

山水是比道的载体,在此基础上的山水布局与建构都体现特定的审美理想。古典园林的修复要重视山水关系,讲究山水俯仰相合,讲究山形山势的得当,以奠定园林格局。但并非倡导现代的仿古园林每一个都挖湖堆山,许多作品都做出了较为成功的探索,例如吴良镛院士设计的南京江宁织造博物馆(图8),以建筑和山石搭配,形成核桃模式的山水关系,成为设计的经典;再如苏州贝聿铭先生设计的苏州博物馆,开阔的水面,白墙前的片石山景,把握了山不在高水不在深的精髓。

图8 江宁织造府庭园(作者自摄)

2.园林要素上,处处精而体宜,拒绝粗糙和浮于表面

君子比德是古典园林的思想精髓,中庸和谐是古典园林的生存之道,精致而含意深远,俯仰呼应而相互成就,拒绝粗糙和浮于表面。很多现代仿古园林或是江南城市道路边为了体现中国风的景观小品,经常使用的元素有白墙青瓦、花街铺地、竹子湖石等,直接使用往往显得抄袭明显,缺乏新意;有的还比较粗糙,例如白墙上直接画上简陋的花窗,其实有时古典园林的精髓在于要素背后的思想。窗框是形式,框景才是目的,梅兰竹菊是形式,体现君子高雅脱俗才是目的。因此,苏博里较少直接出现古典园林的原始形式,但无论空间处理、光影关系、色彩形式,都给人一种亲切又清新的中国风,和谐共生(图9)。

图9 苏博庭园(作者自摄)

3.把握古典园林的灵魂

最重要的一点,意境深远,是中国园林的精华所在,我们的修复和重建工作必须以此为准则,把握古典园林的灵魂。要把握这一点,需要灵活使用各种造景要素以及造景方式,静虚比兴,让人身处其中,流连忘返。

五、结 语

中国的隐逸文化,尤其唐宋以后的中隐文化,提倡的并不是道家的“远害全身”、消极避世的观念,而是一种儒学所提倡的以退为进的寄情山水间的豁达[12]。受儒学影响,中国古典园林具有深刻社会意义和美学价值,是文人士大夫们中隐思想的精神避所,唐以后更是把隐居山野,不问世事贬称为小隐,推崇大隐于朝,奉行中隐于市。孔子继承了先秦以来从娱神到娱人的礼乐文化,并发展了以和为美的美学思想,提出“敬鬼神而远之”的自然生态[13]9-24。从孔子的“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到孟子的“仁民爱物”再到基于儒学基础上儒释道相融的魏晋玄学⑩,最后融合其他思想的宋明理学,儒学思想在中国居于正统地位达千年之久[14]。宋明理学更是对于中国天人之际的宇宙观提出了独到的见解,萌生了壶中天地、芥子纳须弥的园林体系。同时儒学在居住体验、审美主张、审美境界、园林美学、园林意境等方面均植入了特定的基因,形成了中国园林独树一帜的山水体验。而以此为准则的古典园林修复和再造工作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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