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基于数据驱动的安全管理

□ 民航西北地区空管局 李 娟/文

在航空范畴内，安全是“与航空器的运行有关或直接支持航空器运行的航空活动的风险被降低并控制在可接受水平的状态”。随着民用航空运输系统的不断发展，空管系统作为重要的安全保障子系统，也变得极其复杂，新的安全隐患和风险不断出现，安全的“动态”管理要求凸显。同时，安全也经历了技术时代、人的因素时代、组织机构时代而发展到如今的总系统时代，系统的复杂性和不同组织机构间的接口界面关系对安全的影响越来越受到重视。笔者作为安全管理人员，多年从事安全管理工作，现以如何做好基于数据驱动的安全管理进行探讨和交流。

基于数据驱动的安全管理理念简介

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人们开始从系统的角度审视安全，在技术因素和人的因素基础上，组织机构的因素得到了重视，并引入了“组织机构性事故”的概念，至此，安全管理进入到组织机构时代。各组织机构已开始通过被动和主动的方法进行日常安全数据收集与分析，使组织机构能够监测已知的安全风险并发现新出现的安全趋势。随着航空系统的日益复杂，安全已经演变至如今的总系统时代，在实践中，因组织机构之间的接口问题而导致的不安全事件频发，系统的复杂性和组织机构之间的接口问题开始受到安全管理人员的重视。为更好地支持各组织机构做好安全管理工作，国际民航组织（ICAO）第四版《安全管理手册》（SMM）修订生效。相较于第三版，第四版有了较多变化，其中重要的差异之一就是对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的系统管理和应用，如安全绩效管理，安全数据收集和处理系统，安全分析，安全数据、安全信息及相关来源的保护，这四个相互关联的主题，核心均是数据驱动（Data-driven），并强调“有效的安全管理高度依赖于安全数据收集、分析和综合管理能力的有效性”，即通过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进行有效分析和处理，形成可转化为行动的认识，从而使得组织机构的领导利用这些认识做出数据驱动的决策，包括做出与最有效和高效利用资源相关的决策（将资源分配给更关注或更需要的地方）。

安全数据与安全信息

安全数据是指从各种航空相关来源收集的一组确定的事实或安全值，用于保持或提高安全性，这些安全数据是从主动或被动安全相关活动中收集的。作为空管单位，典型的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来源主要包括：强制性事件报告、自愿报告、风险评估报告、安全评估报告、现场纠违统计、安全绩效指标/趋势分析、质量安全监督检查、培训记录、通信记录、雷达记录等。安全信息是指在一个给定的情况下处理、组织或分析安全数据，以使其用于安全管理的目的。常用的做法是，对安全数据进行汇总、融合和过滤、分析，以生成有用的有意义的安全信息，如图表或报告。综上所述，安全数据是最初报告或记录的作为观察或测量结果的数据，而这些结果数据，在特定的环境下经过处理、组织、综合或分析后，便转化为安全信息，使其有助于安全管理，安全信息可以以不同的方式予以处理，以提取不同的含义。

基于数据驱动的安全管理应用

随着飞行流量的快速增加，空管系统运行复杂性也越来越明显，基于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的数据驱动型安全管理模式得到了认可和应用。结合空管单位的实际运行特点，并考虑数据样本的规模效应，以月度安全形势分析为例，就如何做好基于数据驱动的安全管理工作进行探讨。

（一）明确安全形势分析的目的

安全形势分析的目的是通过对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的综合处理和分析，形成对安全形势的综合研判，并采取相应的措施。

（二）安全形势分析需要的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

需要哪些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应当从安全管理的实际需求出发。面对空管中心一体化运行后的系统复杂性，安全形势分析需要打破原有的“专业壁垒”，从“总系统”的安全思路出发，收集和融合管制、技保、飞服、气象四大专业的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下面以空管中心月度安全形势分析为例，就收集哪些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做一列举。

1.人件（L）信息：系统中人的因素，历来都是重点考虑因素。首先，最基本也是必须考虑的是人件基本信息，如人员资质信息（执照、体检合格证、ICAO注册等）、班组人员搭配、人员休假等数据和信息；其次要考虑人在系统其他相关方的交互，按照SHELL模型，L是该模型的关键，被放在SHELL模型的中心，并分别与硬件H、软件S、人L、环境E四个不同组块产生接口，随着复杂系统的运行，会产生相应的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且这些“以人为中心”的安全信息和数据应得到重视和利用。如管制员与雷达自动化系统、内化系统等相关设备/系统的交互，包括正常的操作和违规操作。

2.运行环境信息：环境因素，即SHELL模型中的E，也是影响安全的一个重要因素。该类信息包括空域运行环境和设备保障信息等两大类。新技术的应用，新设备的投运、航路航线的调整、设备停机、其他空域用户活动等都是影响安全形势的环境因素。

3.运行数据信息：按照过程管理，空管服务的最终输出产品是空中交通服务，在做安全形势分析时，总体的航班保障数据信息是基本的元素，也是安全形势分析的背景支持，同时，其他相关数据和信息的变动，也会以“蝴蝶效应”的方式影响最终的航班保障。

4.不正常信息：不正常信息是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最重要的部分，因为不正常信息中往往是风险的表征。在实际工作中，我们会将不正常信息按照信息分类进行统计，并对典型的不正常事件进行重点通报和分析。以2021年1月的不正常信息为例，具体汇总分析如下：

2021年1月，空管中心共收到不正常事件信息39起（见图1），不正常信息总量上，相比上月的23起，环比增加69.5%；具体比较，返航备降最为突出，发生了9起，其次是航空器故障，发生了8起。

图1：2021年1月空管中心收集的不正常事件信息

对于典型的不正常事件，空管中心还会对其进行重点学习和通报，根据情况，形成风险通告。如2021年1月，空管中心连续接到多起航班在05R跑道进近过程中因GPWS告警复飞的安全信息报告，该问题对管制运行造成一定影响。空管中心就此类事件发布了专项的风险通告，并提出具体的安全建议，如要求塔台密切关注05R跑道进近航空器高度；终端注意预留航空器复飞所需的高度层以及相关引导空域等。

5.现场违章信息分析报告：执行阶段的好坏决定最终的输出，作为管制运行，现场管理是关键的“最后一公里”。通过对现场违章信息的纠违和统计分析，可有效识别风险并进行管控。

从现场纠违统计结果来看，典型的违章现象有：交接班过程不规范占据首位，交接班类违章共发现10次。其中，交接班内容填写错误、遗漏、延迟或不规范，发现4次；未落实有关班组交接、席位交接、岗位交接、席位轮换工作要求，发现3次。同时，各单位的现场纠违也会进行统计，以从关注度和资源分配等方面对相关单位的安全管理进行重点关注。

6.质量安全监督检查报告：每月的质量安全监督检查是发现运行问题的主要手段，是一种获取安全数据和安全信息的综合方式，主要从管制录音录像和现场检查两个维度进行检查，形成问题清单，并闭关追踪管理，以月为单位，逐月进行跟踪反馈。

7.风险管理：安全是动态的，所以危险源就需进行动态管理。空管中心对危险源实施月度动态管理，每月均会对危险源进行梳理确认，确保相关危险源可控。

（三）安全形势分析的输出

通过对上述相关数据的单项或综合分析，可以形成对月度安全形势的系统报告，预先警示系统运行存在的潜在问题及隐患（风险提示），提示安全管理部门或者主管领导采取措施（资源分配、关注重点工作）予以缓解，可前置安全管理的关口（见图2），促进本单位安全形势向好发展。

图2：安全形势数据分析输出示意

随着民航事业的高速发展，空管系统将越来越复杂，系统的“蝴蝶效应”将愈发明显，因此，空管的安全管理必将朝着“数据+智能”的方向发展，最终形成对复杂系统的智能安全管理，提升空管系统安全管理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