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晓辉,蔡 艺
在历史发展过程中,一些武艺技法 “ 失之中国却传于朝鲜 ” ,《武备志》所言 “ 朝鲜势法 ” 即为例证。针对韩国馆藏汉文武艺古籍的研究,可以解答韩国图书馆藏有哪些汉文武艺古籍及其具体书目信息?朝鲜由谁在何时按何种体裁编写汉文武籍?朝鲜为何编写汉文武籍?中国传统武术文化对朝鲜武籍编撰产生何种影响?这些问题的究明,可以还原中国传统武术文化的历史真实,丰富武术传播史、中朝武艺交流史的研究成果,呈现中国传统武术文化对朝鲜半岛武艺发展产生的影响,从而重新审视中国武术文化史存在的意义。
壬辰倭乱之后,朝鲜先后编撰了《杀手诸谱》《武艺诸谱》《武艺诸谱翻译续集》《武艺新谱》《武艺图谱通志》等汉文武籍。[1]但《杀手诸谱》和《武艺新谱》现已散佚。通过韩国国史编撰院、韩国中央图书馆、奎章阁、国会图书馆等研究与藏书机构的检索平台,现将韩国各大图书馆所藏汉文武籍的书目、作者、时间、版次等信息呈现如下。
表1 《武艺诸谱》馆藏信息
《武艺诸谱》是1598年韩峤(1556-1627年)遵照宣祖旨意进行编纂,收录了棍棒、藤牌、狼筅、长枪、镋钯、长刀等6个单兵武艺。古籍现藏于水原华城博物馆和法国东洋语言文明图书馆(BULAC)。《武艺诸谱》内容由目录、正文的六技武艺和附录组成,附录包括《许游击问答》、《筹海重編交战法》和韩峤的文章。
水原华城博物馆收藏的《武艺诸谱》是一卷一册的木刻本。边栏为四周双边,边廓为22.8×14.9厘米,书的大小为31.4×20.1厘米。正文上有分界线,行字数为10行20字,正文上没有注小字音,只在韩文的谚解部分上标有小字音。版心中有版心题和鱼尾,还有张次,版心题有 “ 武艺诸谱 ” ,鱼尾形态为上下内向三叶花纹鱼尾。书中插图大部分是全面插图或按照正文内容顺序的说明式插图。与法国东洋语言文明图书馆(BULAC)珍藏本相比,封面发黄、木版印刷的墨色淡、纸张密度较高、前后面的空隙纸不同,其余的正文内容、版式等几乎相同。[2]
图1 法国东洋语言文明图书馆藏本
图2 水原华城博物馆藏本
法国古恒出版社(Maurice Courant)对《武艺诸谱》记载了法国东洋语言文明图书馆(BULAC)的收藏本(L.O.V.)图书编号(COR.I.205.)。与水原华城博物馆珍藏本相比较,法国东洋语言文明图书馆(BULAC)珍藏本目录的右边下方有更明显的缺损痕迹。虽然也有在其他分界线或字体笔画上出现的木纹等非常细微的差异,但并没有明显区分。从印刷状态来看,水原博物馆收藏本的印刷时间可能更早一些。另外,法国东洋语言文明图书馆(BULAC)收藏本的卷首页有除掉藏书印,再贴纸的痕迹。[2]
图3 法国东洋语言文明图书馆藏本信息
表2 《武艺诸谱翻译续集》馆藏信息
《武艺诸谱》的续集《武艺诸谱翻译续集》由训练督监崔启南(1559-1619)编纂而成。全书收录拳谱、青龙偃月刀、夹刀棍、勾枪、倭剑等武艺,并有关日本情报的内容,以及1610年10月制作的崔启南跋文等。《武艺诸谱翻译续集》古本由韩国启明大学童山图书馆、国立中央博物馆收藏,并于2001年8月1日被指定为韩国第1321号宝物。因发现较晚,相关信息1990年才得以公开。
启明大学童山图书馆收藏的《武艺诸谱翻译续集》是一卷一册的木刻本。边栏为四周双边,边廓为22.0×14.2厘米,书的大小为28.3×18.8厘米。行字数为9行20字,正文上没有注小字音,只在韩文的谚解部分上标有小字音。版心中有版心题和鱼尾,还有张次,版心题是 “ 武艺诸谱翻译续集 ” ,鱼尾的形态是上下混叶花纹鱼尾。国立中央博物馆版本和启明大学图书馆藏本,只是在质地上略有差异,缺失部分几乎相同,因此是同期印刷的相同版本。
表3 《武艺图谱武艺图谱通志》馆藏信息
《武艺图谱通志》为奎章阁李德懋、朴齐家,以及壮勇营哨官白东脩等在正祖命令下,以宣祖731年(1598)韩峤刊行的《武艺诸谱》和英祖235年(1759)敕令刊行的《武艺新谱》为母体,参考《纪效新书(1560)》《武艺诸谱翻译续集(1610)》《武备志》等中日韩三国的145卷书籍而刊行的综合武艺书。由长枪、竹长枪、旗枪、铛钯、骑枪、狼筅、双手刀、锐刀、倭剑、交战谱、提督剑、本国剑、双剑、马上双剑、月刀、马上月刀、挟刀、藤牌、拳法、棍棒、鞭棍、马上鞭棍、击球、马上才等二十四种武艺而构成的。该二十四种武艺为以图式、解说、图谱的形式来表现,古本藏于首尔大学的奎章阁和日本筑波大学附属图书馆。
首尔大学的奎章阁所藏本构成「汉文本」的五卷四册和「谚解本」的一卷一冊。《武艺图谱通志》的「汉文本」有「卷首」、「卷之一」、「卷之二」、「卷之三」、「卷之四」的总五卷。「卷首」和「卷之一」是第一册,「卷之二」是第二册,「卷之三」是第三册,「卷之四」是第四册。《武艺图谱通志》的「諺解本」使用的是朝鲜语,记载一卷一册。《武艺图谱通志》古本由首尔大学校奎章阁所藏(古0236-7),2016年被列入《世界记忆名录亚太地区记忆名录》,为四卷五册木刻本。边栏四周双边,半郭20.9×13.9厘米。10行20字,版心题是 “ 武艺图谱通志 “ ,鱼尾的形态是上白鱼尾。书的大小为26.7×18.7厘米,文化世室柳承烈印。
筑波大学附属图书馆《武艺图谱通志》所藏本,由「汉文本」的四卷四册和「諺解本」的一卷一册构成。「汉文本」的四卷构成春的「卷首」和「卷之一」、夏的「卷之二」,秋的「卷之三」、冬的「卷之四」、「卷首」和「卷之一」是第一册,「卷之二」是第二册,「卷之三」是第三册,「卷之四」是第四册。「諺解本」是跟奎章阁所藏本一样,「汉文本」除了封面,四册几乎是跟奎章阁所藏本一样。[3]
《武艺诸谱》的编撰工作始于对《纪效新书》的删繁化简。宣祖27年(1594)3月,由于《纪效新书》卷帙繁冗,难以晓读,朝鲜责令训练都监摘抄其精要。 “ 《纪效新书》则卷帙支繁,未易晓见,令训练都监刪烦抄要,謄书下送。 ”[4]摘抄后的《纪效新书》分为3个部分, “ 都监方抄《纪效新书》为撮要一卷,以便观览。又抄操练变阵之法为一书,且逐条图画,使之一见了然。又別图各样器械,而详解行用势谱于其下,分为三卷。 ”[5]
摘抄的 “ 器械势法 ” 部分被编纂成《杀手诸谱》。《杀手诸谱》成书后,为便于士兵阅习,宣祖又下令将其翻译成朝鲜文,中朝文对照本的《杀手诸谱谚解》于次年完成。此后,朝鲜再次对《杀手诸谱》进行了修订,最大的改变就是将长枪十二技增补为二十四技。韩峤在完善武艺内容的基础上,增补了《许游击答问》、《筹海重编交战法》两章。新撰武籍定名《武艺诸谱》,成为朝鲜此后百余年间杀手操练的重要教材。
《武艺诸谱翻译续集》是继《武艺诸谱》之后,朝鲜编撰的第二部汉文武艺书籍,蕴含丰富的武艺史信息。壬辰倭乱之后,朝鲜汲取引鉴浙兵武艺抗击倭寇的经验,为防御女真部落侵扰,将戚继光《练兵实纪》中防御骑兵的技战术思想学为己用,并效习拳法、青龙偃月刀、夹刀棍等中国武技,使之成为朝鲜武艺不可或缺的部分。宣祖37年(1604),朝鲜内下《练兵实纪》九册,并制定了忠清、京畿、庆尚、全罗南方四道以《纪效新书》为指导进行操练,黃海、平安、江原、咸镜北方四道教以《练兵实纪》的策略,实现御胡和防倭的区别对待。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朝鲜于1612年由韩峤以《练兵实纪》为基础撰成《练兵指南》,用以指导阵法操练。武艺方面,则由崔起南将壬辰倭乱之后《武艺诸谱》未能收录,而朝鲜又急需的拳法、青龙偃月刀、夹刀棍、钩枪、倭刀5技撰成《武艺诸谱翻译续集》,从而满足军事防御的需要。
《武艺图谱通志》成书于正祖十四年(1790),由奎章阁检书管李德懋、朴齐家等遵照正祖旨意编辑而成,正祖亲自为此书撰写了序言。
1759年,在朝鲜英祖之命下,整理《武艺诸谱》而编撰成《武艺新谱》,但《武艺新谱》现已散佚。思悼世子对武艺的关心度特别深,特别赞同有备无患的思想,担心武臣们的武艺不够精练,专门编写了《武艺新谱》。从18世纪的朝鲜对外关系来看,北方女真部落的威胁比倭寇更大,《武艺图谱通志》在《武艺新谱》基础上追加马上武艺的内容,体现了针对女真部落进行的军事战略部署。
《武艺图谱通志》 “ 总目 ” 中专门有 “ 引用书目 ” 的部分,列出了中日韩145种引用书目,145种引用书目中,128种文献都属于中国文献。《武备志》《纪效新书》引用频率最高。《武艺图谱通志》并不是单纯参考我国兵书的书籍编纂而成,还大量引用了《四库全书》中的正史典籍。《武艺图谱通志》在其卷之一介绍了枪类、在卷之二、卷之三介绍了刀剑类、最后在卷之四介绍了拳法和其他武艺。《武艺图谱通志》的解释无论将领还是兵卒都容易理解,而且该本书是作为对日本侵略的对策而刊行的。这些武艺根据各种法典和无军营的规定给进行了训练,而且这些武艺经过制度化而编入在武科和观武才等武士的考试科目。
综上所述,通过韩国藏书机构的检索平台,搜索到了韩国各大图书馆所藏汉文武籍的信息。《杀手诸谱》和《武艺新谱》现已散佚,存世的朝鲜汉文武籍主要藏于韩国的启明大学东山图书馆、韩国中央博物馆、水原华城博物馆、首尔大学校奎章阁。流失海外的汉文武籍则藏于法国东洋语言文化学校图书馆、日本筑波大学。韩国国内藏本和海外藏本印刷时间、缺失部分、封面等略有差异。
由于朝鲜经历壬辰倭乱、丁酉再乱、丁卯胡乱等战事,所以对外的警戒心升高,并开始对军事进行整备。在朝鲜中后期,汉文武籍的刊行不断兴盛,特別是《纪效新书》与《武备志》的传入,成为朝鲜编撰武籍的重要参考。朝鲜汉文武籍的编纂过程经历了《武艺诸谱》《武艺诸谱翻译续集》《武艺新谱》《武艺图谱通志》的过程,体现了针对女真部落进行的军事战略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