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的编制与检验

黄泽云

摘  要：基于Layder的社会科学框架理论和文献分析，研究提出了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概念模型，在此基础上编制了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量表涵盖4个维度23个因子共66个题项。研究采用了3个独立样本来检验量表的结构和质量。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支持了量表的概念模型， 即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概念是一个由学习者自我、学习情境、情境活动和宏观环境构成的四维概念。研究结果表明，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结构合理，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可以测量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现象。

关键词：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  社会科学框架  量表编制  因子分析

中图分类号：H319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3791（2021）03（c）-0006-07

Development and Test of College Students' English Learning Motivation Decline Scale

HUANG Zeyu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Wuhan Huaxi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Wuhan， Hubei Province， 430223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Layer's social science framework theory and literature analysis， this paper proposes a conceptual model of college Students' motivation decline in English learning， and develops a scale of college Students' motivation decline in English learning. The scale includes 4 dimensions， 23 factors and 66 items. Three independent samples were used to test the structure and quality of the scale.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EFA） and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CFA） support the conceptual model of the scale， that is， the concept of college Students' English learning motivation decline is a four-dimensional concept composed of learners' self， learning situation， situational activities and macro environment.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scale has reasonable structure， high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and can be used to measure the decline of college students' English learning motivation.

Key Words： The decline of college students' English learning motivation; Social science framework; Scale development; Factor analysis

英语学习动机一直是外语教育领域重点关注的话题之一。20世纪90年代，对英语学习动机的研究发生了转向：研究者开始关注学习者外语学习动机的减退（Demotivation）现象，也有学者译为负动机。

国外学者首先审视导致外语学习者学习动机减退的各类诱因，逐步完善并建立了动机减退理论。Dornyei（1998）提出了外语学习动机三层次理论，该理论强调教师应该从学习环境对学习者的学习动机进行激发。他进一步认为，研究者会“不可避免地要关注外语教育情境下的一个显著现象——外语学习动机减退（Demotivation）”[1]。从语言学习的角度看，动机减退现象指由于内部原因或者外部因素的单方面或者共同影响，学习者的语言学习动机出现了减退甚至缺失，学习行为出现了下滑甚至严重后退。学习动机减退理论，为外语学习动机研究提供了全新的教育心理学视角和全方位的透视。

1  文献综述

国外学者采用访谈法、结构法、半结构法分析提炼导致学习动机减退的因素。Chambers使用问卷对英国利兹地区的191名中学生和部分教師进行了调查，发现在导致学习动机减退因素的问题上，教师和学生的观点完全不同。Oxford & Shearin（1994）对美国250学习英语学生的调查表明，教师是导致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主要原因。Vallerand（1997）提出4种成分可能导致学习动机缺失：能力信念、策略信念、努力信念、无助信念[1]。Dornyei（1998）对50名学习英语或德语的学生进行了访谈，提炼出了导致外语学习动机减退的9项因素，这些因素包括内部因素（学生自身因素）、外部因素（教师因素、父母因素、环境因素）[2];该研究奠定了外语教育领域中动机减退研究的基础，认为外语学习动机减退是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Legault & Green-Demers（2006）从4个维度（能力信念、努力信念、经济价值、任务特征）编制了中学生学习动机缺失量表（简称AAI），该量表被学界广泛认可。

日本学者开展了大规模的关于日本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调查，提炼出5类因素，其中能力和教学风格对学习者的影响最为突出。Lamb（2013）运用社会科学研究框架对印度尼西亚农村学生的英语学习动机进行了调查，发现学习环境与英语学习动机减退关系密切。

我国学者对学习动机减退的研究起步较晚。研究主要从3方面进行：一是理论介绍;二是通过访谈和问卷调查，确定了一些导致学习者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因素;三是实证研究。

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学界认为：英语学习动机减退是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现有的研究也表明，目前还没有一个比较科学、有效的量表来测量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情况。因此，有必要编制一个信度、效度较高的测量量表。

鉴于此，该研究以Layder（2006）的社会科学框架理论为框架，遵循心理测量学的有关理论，尝试编制一个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并对其进行检验。研究首先建构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概念模型，然后编写量表题项，并对内容进行初步检验，最后使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对量表的信度、效度进行检验[3]。

2  研究设计

2.1 概念建構

Layder的社会科学框架理论把环境分成4个维度：学习者自我、学习情境、情境活动、宏观环境。学习者自我因素指学习者的个人认知因素;学习情境是指学习者身边的语言学习环境、学习条件和重要他人;情境活动指学习者在学习情境和宏观环境中进行的交互活动，其中宏观情境指整个社会的大环境，包括国家的经济、文化、政治条件，以及对外语学习的效价观念。Layder的四维环境理论为研究学习者英语学习行为和学习环境之间的关系提供了一个可行的分析框架。

基于Layder的四维环境理论，参阅他人的研究和文献，该研究认为：英语学习动机减退是指学习者在内部因素或者外部因素单独或者内外因素的共同影响下，学习英语的动机、兴趣减退甚至缺失;内外部因素包含4个维度：学习者自我、学习情境、情境活动以及宏观环境。

维度一：学习者自我包括英语学能、学习目的、学习兴趣、学习经历、自我管理、自我效价、归因和焦虑共8个方面因素。

维度二：学习情境因素包含教师影响、教材影响、教学环境、学习环境、学校管理、专业课程、父母影响共7个方面因素。

维度三：情境活动包括教师教能、教师风格、教师态度、师生关系、英语作业、同伴影响共6个方面因素。

维度四：宏观环境包括国家政策以及社会效价2个因素。

2.2 题项编写

在上述概念建构的基础上，编制的量表涵盖了4个维度23个因子。量表初步编写了95个题项，接着抽取了一个自然班级进行初步试测，根据试测对题项进行了调整。题项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1”代表题项所述内容完全不符合我的情况，依次，“5”代表题项所述内容完全符合我的情况。

2.3 内容检验

量表的信度、效度从内容和结构两方面进行检验。内容信度指题项测量的内容能否反映我国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情况。笔者采用Delphi专家咨询法[4]，聘请5名专家对88个题项所表述内容的进行审核、评判。两轮评判后，剔除7个题项，保留81个题项。

结构效度指编制的量表的理论结构是否合理以及该量表反映我国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情况的程度。该研究把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相结合，验证、修正量表的理论结构，该方法是验证新编量表结构效度的“最合乎逻辑的方法”。

对修订后的量表进行信效度检验。该文采用克隆巴赫α系数（Cronbach's α）和分半信度来检测量表的可靠性与稳定性;信效度检验完成之后使用相关性分析，作为辅助方法来评价各因子之间、各因子与总量表的结构效度。

量表施测于2017年6～7月进行，测试数据使用SPSS 18.0软件和AMOS 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2.4 样本对象

该研究从武汉地区4所院校：重点院校2所，普通院校1所，民办院校1所，随机抽取了一所民办理工类院校作为研究对象，受试学生为该校2017级非英语专业学生，来自智能制造学院、生物与制药工程学院、土木建筑工程学院、信息学院和体育学院共5个学院。上述学院的学生英语学习基础差别很大，学生的自我因素差异明显，学位授予率相对较低，英语四级成绩是学位授予的条件之一，面临大学英语课时减少的情况，在内外部因素的影响下，他们的英语学习动机经常出现减退甚至缺失的情况。研究确定了3个独立样本，使用样本1对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样本2用于对量表进行的验证性因子分析，样本3用于对修正后的量表进行的二次验证性因子分析。

Worthington&Whittaker（2006）指出，受试和题项的最低比例为5∶1或10∶1。该研究的初始量表有81题项，因此，样本1包含405名受试;样本2（修正后的量表共69个题项）包含345名受试，样本3（再次修正后的量表共66个题项）包含330名受试。

3  结果与分析

3.1 项目分析

根据李琼等的研究，剔除相关系数小于0.3的题项能够提高编制量表的整体信度[5]。因此，剔除了3、5、9、12、15、20、23、37、44，、68、70、71共12个题项，保留了69个题项，量表的整体信度得到了一定的提升，具体情况见表1。

3.2 探索性因子分析

Thompson（2004）指出，探索性因子分析用于分析杂乱无章的变量之间的关系，以及探索变量间的潜在结构关系。剔除12个题项后，量表的KMO抽样适度测量值为0.887（>0.700），Bartlett球形检验结果显著（P<0.001），证明量表可以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

使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量表因子，共获得4个因子（Kaiser的特征值>1）（见表2）。

理论上，导致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各因子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故采用斜交旋转对题项的载荷进行分析，以检验量表是否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和区分效度。

李琼等的研究认为，编制的问卷需要同时满足以下3个条件：（1）每个题项在所属因子上的载荷值>0.450;（2）题项在其他因子上的载荷值<0.320;（3）每个因子的题项数不少于3个。因此，删除题项44、49。表3显示了删除后量表的因子分析结果。

由表3显示，4个因子的每一个题项的载荷值均大于0.450，其中13个题项的载荷值在0.450～0.499之间，其余题项的载荷值均大于0.500，证明量表有较好的收敛度和区分度。

由表3显示，因子一包括25个题项，共解释了36.2%的方差，涉及学习者的自我因素如英语学能、学习目的、兴趣、经历、自我管控、自我效价、归因和焦虑，将其命名为“学习者自我”。因子二包括18个题项，解释了6.29%的方差，涉及了学习情境方面的因素，如教材影响、教学环境、学习环境、学校管理、父母影响、教师影响、专业课程，将其命名为“学习情境”。因子三包括21個题项，解释了6.54%的方差，涉及教师教能、教师风格、教师态度、师生关系、同伴影响，将其命名为“情境活动”。因子四包括5个题项，解释了2.43%的方差，涉及国家政策、社会效价方面的因素，将其命名为“宏观环境”[5]。

基于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该研究认为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包括学习者自我、学习情境、情境活动、宏观环境4个方面的因子。

3.3 验证性因子分析

运用软件AMOS 22.0对修正后的量表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按照结构方程模型理论的4个步骤进行：模型设定、模型估计、模型评估和模型修正。

采用样本2，对修正后的量表的模型进行检验，得到模型路径图。模型路径图显示，每一个题项均负载于其中的一个因子之上。

模型评估采用拟合度检验。基于相关研究，笔者采用绝对拟合指数（χ2/df、RMSEA）和相对拟合指数（TLI、CFI）对模型进行评估。χ2/df被认为是检验模型与观测数据拟合度的标准指标。一般来说，绝对拟合指数：χ2/df的值小于3，RMSEA小于0.060;相对拟合指数：TLI和CFI都大于0.900，说明模型拟合度较好。

该研究建构的模型的各项参数见表1。从表4中发现，量表的绝对拟合指数可以接受，但是相对拟合指数不太理想，需要修正。荣泰生（2009）认为对模型修正时，可以通过修正指数对模型进行改善，并且需要重新检测;修正模型时，“每次只从最大修正指数中释放一个参数”[6]。

在所有修正指数中（限于篇幅，省略数据表格），修正指数最大的是题项57和73之间，修正指数为86.96。题项57考查教师风格对学生的影响，题项73考查教师态度对学生的影响，二者在语义上有重叠;且题57与其他题项之间的修正指数也较大，故剔除题57，模型得以精简。按照相同方式，对模型二进行修正，发现题项46与48之间修正指数较大。这两个题项都是考查父母对大学生英语学习的影响，二者在语义上有重叠;同时，题46与其他题项之间的修正指数也较大，剔除题46，获得模型三。对模型四的修正指数分析发现，题10与题52之间的修正指数最大。同时，它们都是考查自我学习能力对英语学习的影响，语义上存在重叠;且题10是考查一种以上的能力的影响，故剔除题10，最后得到模型四。4个模型的拟合指数见表4。由表4显示，经过3次修正后，模型的绝对拟合指数比较理想;相对拟合指数比较接近建议指标，可以接受。

使用样本3对模型四进行二次验证性因子分析，得到因子分析结果（见表5）。由表5显示，模型四的绝对拟合指数和相对拟合指数都进一步优化，表明编制的量表具有较好的拟合度，包含4个因子的概念构建能够较好地反映总量表的理论构想。

3.4 修正后量表信效度检验

使用样本3对修正后的量表进行信效度检验，衡量指标为克隆巴赫α系数（Cronbach's α）和分半信度。一般说来，克隆巴赫α系数大于0.800，分半检测的系数大于0.800，说明编制的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信效度检验结果见表6。

由表6表明，总量表和各因子的克隆巴赫系数以及分半信度具有较高的同质性。

最后，辅之以相关性分析， 对各因子与总量表的相关性以及各因子间的相关性进行分析，从而进一步衡量编制量表的结构效度。相关性分析结果表明（见表7）：各因子与总量表之间的相关性介于0.727～0.937之间（>0.700），属于高度相关，说明各因子对总量表的贡献率较高，量表的会聚效度较好;各因子之间的相关性介于0.323～0.744之间，属于中等相关，说明量表具有较好的区分效度。

3.5 讨论

国内外学者对学习动机减退现状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但是测量英语学习者学习动机减退的工具—— 量表的有效性经常受到质疑。Layder的社会科学框架理论把环境分成4个维度，为研究导致学习者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因素提供了一个科学的理论框架。该研究采用了这一理论框架，参考国内外研究和文献，结合理工类大学英语教学的实际情况，编制了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力求全面反映学习动机减退现象在大学英语教学背景下的全面内核。

为了使量表获得较好的信度效度，该研究按照心理测量学的有关理论，严格遵循编制程序编制量表。首先通过参阅相关文献，编写了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的题项，并且聘请一线资深教师和辅导员，共三轮，对题项进行审核、修改;然后，采用Delphi专家咨询法对编制的量表进行了再次评估;最后，笔者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对量表的信效度进行检验。探索性因子分析表明量表的4个维度结构与理论构想完全一致。笔者使用验证性因子分析，对模型进行了3次修正，量表结构得以优化。二次验证性因子分析表明，修正后的量表的绝对拟合指数和相对拟合指数都达到了比较理想的程度，证明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概念是一个由学习者自我、学习情境、情境活动和宏观环境构成的四维概念。

该研究编制的量表与国内其他研究编制的量表存在一些差异。这些差异表现在：该量表从4个维度考查大學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情况;同时，量表的建构考虑了宏观环境的影响。宏观环境主要包含国家的外语政策和社会效价两个方面。其他研究编制的量表没有考虑宏观环境因素的影响。在我国，外语学习历来都受到国家政策的明显影响，“外语教育不是单纯的语言教学， 它折射出时代的需求、国家的开放程度和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也因其消长[7]。”随着国家外语教育政策的调整，社会对外语学习的观念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这些都必然影响到学习者的英语学习行为。因此，该量表测量的宏观环境对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的影响包含两个方面：国家政策和社会效价，这是对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的合理构建。

4  结语

该研究严格遵循心理测量学关于量表编制的程序、步骤，确定了一份包含66个题项的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量表。该量表涵盖4个维度23个因子，验证了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是一个由4个方面因素综合导致的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出现的一种动机减退或缺失现象，并且对学习者的态度和行为产生负面影响。量表的编制过程规范严谨，具有较好的信效度，能够测量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的情况，有助于改善大学英语教学局面。

对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情况的测量是一项复杂的工作。测量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减退情况时，可以使用本量表获得基本数据，同时可以配合使用观察、访谈、档案袋等方法收集数据，进行相互验证，使测量更加准确、客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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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李明.大学生双语动机测量量表实证研究[J].文化创新比较研究，2019，3（17）：70-71.

[3] 崔乐.浅析开放教育中本科公共英语学习动机及教学对策[J].文化创新比较研究，2019，3（23）：122-123.

[4] 戴红彦.有效教学的影响因素与策略[J].科技创新导报，2017，14（4）：204，206.

[5] 李琼，董小玉.教育技术学教师专业情意的模型建构及量表编制[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1）：67-78.

[6] 于海艳，徐文明.教师核心心理素养量表的编制与验证——基于学生评价视角[J].教师教育学报，2020，7（6）：30-40.

[7] 王克非.外语教育政策与社会经济发展[J].外语界，201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