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韦柳月

天上有流云，空中有清风，地上有花草，而我眼中一片温馨。

不记得是哪年哪月哪一天，只记得那天天很蓝，我和爷爷也像眼前这对爷孙一样，漫步在微风中，沐浴着阳光，聆听着风吹过的声音。我小小的手被包裹在爷爷温暖厚实的手掌里，爷爷大大的手握着我小小的手，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爷爷，为什么每次出去都是你牵着我走？”坐在爷爷的怀里，我不满地问，双手还不安分地玩着他的手指。

“因为你不乖呀。爷爷不牵着你走，你就会乱跑。”

“哪有？淼淼一直很乖的……”我不满地辩解，然后眼前一亮，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将爷爷的手捧到他的眼前，指着他手掌中的“路”，好奇地问，“哇！爷爷，这是什么？一条一条的，像我们走过的路。”

“这是掌纹，淼淼也有。”

“真的吗？真的呀！可是爷爷，为什么你的又深又长？”我认真地拉过爷爷的手，瞅瞅他的掌纹，又看看自己的。

“爷爷的手掌比淼淼的大呀！”爷爷呵呵地笑道。

“那我的手以后也会很大很大吗？”

“是呀，淼淼的手以后也会很大很大，大到能牵住爷爷奶奶的手，也能牵住爸爸妈妈的手。”

“真的吗？就像爷爷牵着淼淼的手那样吗？”

“是呀！”

屋里，爷孙俩的低声细语惊动了窗外的蝈蝈儿，它们四处流浪着，寻找家的方向，发出的声音奏成了夜的交响曲；萤火虫点亮了灯，照亮前方归家的路，一只一只点缀宁静的夜晚；星星在天空的怀里闪闪发光，是怎样的怀抱，让他们舍不得陨落？

不知哪年哪月哪一天，只记得那豆大的泪珠模糊了眼前的人。

奶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爷爷，奶奶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抽泣着问，颤抖的小手牢牢地握着爷爷的手。泪水溢满眼眶，可我不敢眨一下眼睛，害怕一眨，眼前的人便会消失。

“淼淼不哭。奶奶只是生病了，过几天就好了。”爷爷摸着我的头安慰道。也许是头上那只温暖的手让我安心，我渐渐止住了泪水，但双手还是死死地握着爷爷的手。我知道，此时那只手的手心里都是冷汗，爺爷也很害怕吧……

奶奶最终熬了过来，只是身体不如从前硬朗了。

时光荏苒，没想到，也有我牵着爷爷的那一天。

“爷爷，您走慢点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逞强干吗？”我跟在爷爷身后，微笑着说。

“小丫头片子，爷爷哪里老了？爷爷还年轻着呢！”说着他还挥了一下双臂。

“又叫我小丫头片子，我已经不小了！”我不服气，跑到他身边，不由得握住他的手，“你看，我都能牵着你走了！”那一瞬间，爷爷微微一愣。

上初中后，住校的我很少回去看爷爷。现在那只手已不如记忆中那般厚实，那茧磨得我手心有点儿刺痒，却依旧温暖，让人安心。

此时我大大的手掌握着爷爷在时光之河冲刷下渐渐枯瘦的手，心中万分感慨———岁月终究带走了他的青春。“是，是，是，我们淼淼已不是小丫头片子，是大丫头片子了。长大了，不需要爷爷牵着走了，爷爷老了。”爷爷看着我俩握在一起的手，笑了。

“嘿嘿，以后就是淼淼牵着爷爷了！”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火红，伴着一路欢笑声，在我们四周洒下淡淡的光……

依旧是那条路。“爷爷，以后我也这样牵着你走，好不好？”走在我前面的男孩抬头问牵着他的爷爷。

“好，好，好。”老人眼中一片宠溺。阳光正好，微风带来淡淡的花香……

他们渐渐远去。我抬头望望天，湛蓝的天空映着爷爷慈祥的眼、微笑的脸。耳边，微风阵阵……

“淼淼长大了，不需要爷爷牵着了，爷爷老了……”

教师点评

亲情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之一，本文作者通过“爷孙对话”“奶奶生病”“牵爷爷走”“和爷爷握手”四个场景展开描写，展现了爷孙之间深厚的情感。全篇以细腻的文笔、灵活多样的手法写出了人物的微妙心境。特别是具体的环境描写，如“窗外的蝈蝈儿……寻找家的方向”“星星在天空的怀里闪闪发光……舍不得陨落”等句子写得相当成功。

（韦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