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生活力内涵建构的实践尝试

侯 器

(江苏联合职业技术学院 运河分院，江苏 邳州 221300)

1 陶行知生活力丰富内涵阐释

陶行知是伟大的人民教育家，也是20世纪最早提出“生活力”这一概念的教育界人士。理解陶行知提出的生活力的丰富内涵，必须仔细梳理陶行知的相关文献论述，寻迹他几十年丰富广博的教育实践活动。

众所周知，早在20世纪20年代，陶行知就提出了学校教育要“培植学生生活力”的主张，而有关什么是“生活力”，陶行知并未给予明确的界定，所以有关“生活力”最直接的阐释也许就来自于他在创办晓庄学校提出的培养目标。1926年12月，陶行知在《新教育评论》3卷1期上发表《中华教育改造社改造全国乡村教育宣言书》一文，文中第一次提出“乡村师范之主旨在造就有农夫身手，科学头脑，改造社会精神的教师”。[1]后来陶行知将这三条纳入到《试验乡村师范学校第一院简章草案》“本院培养人才”目标之中。[2]145到了1927年，陶行知又将上述三条目标进一步丰富发展，提出“健康的体魄，农人的身手，科学的头脑，艺术的兴味，改造社会的精神”的培养目标[3]，这基本可以被视为是对“生活力”内涵外延最直观的阐释了。

在办学实践活动方面，陶行知的一系列尝试和做法对我们理解“生活力”丰富内涵也有极大的帮助。1927年，陶行知制定《试验乡村师范学校第一院简章草案》。草案设置了如下一些“别具一格”的课程：(1)中心学校活动教学做，共三十学分，内容包括国语、历史地理、算术、自然、园艺农事、艺术等科目；(2)中心学校行政教学做，含布置校舍、管理设备、打扫卫生、教务教学等管理实务；(3)分任院务教学做，含文牍教学做、会计教学做、庶务教学做、缮写教学做、招待教学做；(4)征服天然环境教学做，包括科学的农业教学做、基本手工教学做、卫生教学做，等等；(5)改造社会教学做，包括村自治教学做、平民教育教学做、合作组织教学做、乡村生活调查教学做以及农民娱乐教学做。课程内容涉及从书本学习到校务管理再到农业生产、乡村改造等诸多方面。[2]145-1471929年以后，陶行知先后创办了新安小学、育才学校等。在这些学校的创办过程中，陶行知同样对学生提出了“形形色色”的各种要求，比如提出要培养学生普遍的军事能力、生产能力、科学能力、运用民权能力甚至是节制生育能力[4]，要求学生要会修理、会接电、会烧饭，甚至要求学生会开汽车，等等，仅在《教学做合一下之教科书》中列举的要培养的生活力就达五大类七十种[5]，在《淮安新安小学第六年计划教育大纲》“个人生活”部分就提出29项[6]，内容涉及学生生活的方方面面。由此可以想见陶行知所谓的“生活力”其丰富内涵外延了。

透过上述论述，我们不难发现陶行知提出的“生活力”具有如下一些特点：(1)从内涵方面解读，尽管他本人并未对此做过明确界定，但可以看出他所提出的“生活力”实际上涵盖了学生为满足当时社会发展和个人安身立命需要所必备的一系列素养的总和。在陶行知看来，生活力既包含着作为个人安身立命所必须具备的知识、能力、品质、修养，也包含着作为社会公民必须承担的国家、民族、社会之情怀、责任与义务。这是陶行知在社会大视角下对教育培养什么人、为谁培养人以及培养具有什么特质的人才所作的一系列深刻思考。作为一位人民教育家，他深深知道，生活力培育不仅关系着受教育者个人的生存和福祉，它同样关系着国家的兴衰、民族的未来。(2)从生活力和学校培养目标关系分析，陶行知提出的培植生活力目标实际上就是生活教育最根本的培养目标。在陶行知看来，教育就是学生人生本身，生活教育最终的落脚点和归宿就是塑造具有旺盛生活力的社会公民而非其他。旧教育残害人性、泯灭人的创造活力、消弭人的生活能力，只有“新教育”才能培养出能生活、会生活、会创造的社会新公民，培养出具有强大“生活力”的活生生的人。所以新教育的根本目标是让学生能够适应生活、创造生活、革新生活，一句话就是让他们具有旺盛生活力。而且，从教育的路径上说，生活需要什么教育就要教什么，生活是怎样教育就怎样展开，除此之外别无他途，这是真正的教育法则。(3)从概念的本质理解，陶行知提出的生活力这一概念其内涵外延凸显出学校培养目标的立体架构，可以说就是当时社会中的学生必须具备的“核心素养”。首先，陶行知“生活力”特别强调知与行的完整统一。知多行少、有知无行是旧教育的本质特征，而“生活力”立足能生活、能创造，其最终落脚点放在会学习、能做事、能做成事上。一句话，生活力落实在学生会生活上，落实在行动力上。其次，生活力包含着生活必须具备的知识能力、情感态度等众多品质，是知识能力、情感态度、价值观、人生观的统一。在陶行知看来，生活力不能简单地定义为能生活、会生活的能力，它还是一种做人的立场、做人的品位，甚至是一个人做人的价值取向。“农夫的身手”仅仅说的懂种田、会种地吗？其中必然也包含着对劳动和对劳动者的情感态度。同样，“改造社会的精神”强调了学生的责任和作为未来公民的担当，但是它又何尝不是一种能力上的要求呢？所以，陶行知提出的生活力是包含了人才成长必须具备的综合素养，是当时社会学生必备的“核心素养”的另类表述。第三，生活力具有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自适应”特质，它不是人为臆造的“人造物”，更不是一成不变的一个“成品”。因为有生活，所以需要生活力；生活里有什么，生活力中自然就包含着什么；生活发生了变化，因此生活力的内涵外延也在变，这才是陶行知心目中提倡的生活力，也才是真的能让人受益终身的生活力。

2 现代生活力概念提出的现实价值与理论基础

时光如梭，现代社会距离陶行知所处的时代已经渐行渐远，科技文化的发展也与陶行知所处时代有了完全不同的质的飞跃。新时代对学校人才培养目标、培养模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以新时期如何继承陶行知生活力教育思想服务于当代教育便成了摆在现代人面前的一个课题。

笔者认为，即便是科技发展、社会进步，一个世纪的时空变换，但陶行知生活力思想依然散发着璀璨的思想光芒，依然是现代教育不可多得的珍贵的教育遗产。总体而言，它至少在以下两个方面对当今教育具有特别的价值。首先，教育关注学生生活的思想特别是教育要注意培植学生“生活力”的思想对改造现今应试教育弊端依然具有丰富的启迪意义和价值。应试教育以应试为根本目标，它将学生的认知聚焦在书本学习上，将学生的生活窄化在教室这一特定领域，将教育的培养功能异化为提高卷面成绩上，由此造成学生社会实际生存技能和生活能力的低下，培养出一批新时代的“考试机器”，这与当年陶行知所批判的“旧教育”在本质上是一致的。立足于培养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塑造会考试的“机器”，将教育的触角深入到学生的心灵深处而不是简单地进行知识的授受，将教育的根本目标定格在能够影响学生一生生活质量的生活力培养上而不是考试上，生活力思想的这些理念虽历经近一个世纪，但却依然散发了夺目的、令人钦佩的思想光芒，是解决教育“现代病”的一剂良药，是治疗应试教育痼疾的最有效的方案之一。其次，陶行知对生活力的理解建构以及丰富的实践操作方式方法对当今教育制定现代教育培养目标具有重大启迪意义。将生活力理解为能够满足当时社会发展需要和个人安身立命需要等一系列素养的总和，将学校生活力的构建建立在满足当前社会需要和学生自身生活需要以及未来发展需要的前提下，将生活力内涵外延进行符合教育特点和规律的立体建构，这些成功的实践操作对新时期现代生活力的建构具有重要启迪作用。

当然，陶行知身处一个民众蒙昧、知识匮乏的时代，所以随着时代变迁，陶行知提出的“生活力”其内涵和外延难免有不符合现代社会生活需要的地方，有些内容甚至还比较陈旧，需要根据社会发展、教育发展的需要推陈出新，进行一些改良，为此，我们提出了“现代生活力”这一概念。作为一个新概念，笔者觉得新时期现代生活力的提出须满足如下方面的要求：

一是符合党的教育方针的需要。党的教育方针鲜明地规定了培养什么样的人、为谁培养人、怎样培养人这一根本问题，它是做好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对学校培养目标、教育目标的制定具有决定性指导意义和价值，必须不折不扣地加以贯彻执行。

二是建立在陶行知生活教育理论、生活力思想基础之上。要充分借鉴陶行知生活教育的理论养分，引导教育重归生活本源，服务学生生活本身，从而帮助学生造就具有质量的学校生活，成就富有生气的家庭生活，铸就富有前途的未来生活。生活教育的终极目标指向培育学生旺盛的生活力，现代学校教育要以现代生活力的培育为中心，因此现代生活力培养必须建立在生活教育理论基础之上。生活力思想是生活教育理论中的精华，陶行知对生活力的论述既真切又发人深省，他对生活力培育的看法乃至许多做法至今仍有借鉴意义和价值，是我们进行实践探索和研究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

三是充分吸收素质教育理论等国内外先进教育理论营养。现代教育必须与时俱进。培育学生现代生活力，构建现代教育培养目标，必须充分学习吸收国内外各种丰富的教育思想，包括教育的四大支柱、21 世纪学生“核心素养”培养等系列思想和研究成果，等等，在充分吸收的基础上构建满足现代教育需要、具有现代教育的特征、符合现代教育规律的生活力培养理论。

3 现代生活力内涵建构的实践探索

基于对陶行知生活力理论的传承发展，结合现代全球化进程、科技发展突飞猛进特别是互联网技术迅猛发展的社会现实，结合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的现实需要，我们尝试构建新时期适合学校教育的现代生活力这一概念。通过对学生现代生活力培育和提升，重塑学生校园生活，提高学生的生活质量和品位，为他们未来美好生活奠基。

笔者认为，所谓学生现代生活力，是指学生应该具备、能够满足现代社会需要、为未来生活奠基的各种知识、技能和素养的生活力之总和。现代生活力是每一位学生获得成功生活、适应终身发展及社会发展需要不可或缺的综合素养，是能够适应现代教育需要的生活教育的核心目标。

依据陶行知对生活力的理解，结合现代生活教育的需要，我们将现代生活力细分为五大维度，具体内容如图1所示：

图1 现代生活力内涵构成示意图

为了更好地开展学生现代生活力的培养，同时也为了更好地开展“陶行知生活力思想理论与实践研究(TY-A/2016/2)”课题，我们还进一步制定了“陶行知生活力培育行动研究标准”，将现代生活力的外延加以细致分解如下(见表1)：

表1 陶行知生活力培育行动研究标准

同时，为了更好地指导教师们开展课题研究，让实验教师清楚地知道具体目标之所指，我们还对每一项具体目标进行了具体的言语描述。以“健康力”中“身心健康”之目标3“保持健康的心态”为例，我们采用了如下的言语描述：

1.能够合理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掌握一些最基本的情绪调适方法。

2.对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充满自信和积极的期待，能够坦然应对学习和生活中遇到的困境和磨难。

3.具有一定的自觉性和自制力，能主动及时完成老师或家长交待的任务和事情。

4.对于生活上或学习上的困难，能够积极主动去应对和解决，具有一定的挫折应对能力。

5.青春期前后的男生和女生能了解自己生理、心理变化的原因，并能主动调控青春期的心理烦恼和困惑。

而像“道德力”中“具有基本的社会公德”之目标4“具有基本的社会公共道德”，我们归纳提出了如下这些方面的要求：

1.遵守交通规则，过马路走人行横道，不违章骑车。遵守公共秩序，在公共场所不打闹、不喧哗、不干扰别人。

2.爱护公共财物，爱护花草树木和庄稼，保护有益动物。不在课桌椅、建筑物和文物古迹上涂抹刻画。

3.诚实，不说谎话，知错就改。答应别人的事要努力做到。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借东西要还，损坏公物要赔偿，拾到东西要归还失主或交公。

4.爱惜粮食，爱惜学习、生活用品，不挑吃穿，不乱花钱，节约水电。

5.要看有益的图书、报刊、录像。不吸烟、不喝酒、不赌博、不参加封建迷信活动。

6.知道国家有法律，少年儿童是受法律保护的，小学生要学法守法。

现代生活力关注学生身心发展的基本规律和学生身心发展的整体性和统一性，以塑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和具有“旺盛生活力的人”为核心，以追求适宜、幸福、高品位的生活为目标，按照融入生活、适应生活、创造生活的不同层面的要求，将现代生活力具化为五大维度三级指标十五项内容四十条目标，并对其外在表现进行了具体描述，这些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国家、社会、个人对教育培养的需要，是新的历史时期陶行知生活力思想的进一步发展和完善。概念的形成对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全面理解现代学校教育目标，培养素质全面、具有良好生活能力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和建设者具有重要意义，也是对新时期学校培养“核心素养”的有效补充。

比较陶行知对生活力的认知，现代生活力内涵更加丰富，也更加全面，当然也更符合教育发展的需要。

一是现代生活力阐释更加契合党的教育方针的贯彻落实。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发展素质教育，推进教育公平，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这是新时期党的教育方针。现代生活力强调学生素养的全面提升，着重强调培养学生的国家意识、民族意识、公民意识，强调学生正确的政治信仰的形成，这完全符合贯彻党的教育方针的要求。

二是现代生活力更加强调学生适应新时期科技发展和社会发展的需要。譬如，现代生活力强调学生学习力的提高，将学习力培养作为生活力培养五大维度之一，这是对陶行知“生活力”内涵的重大补充和完善。一方面它符合学习型社会里学生健康成长的需要，另一方面它契合21世纪教育要学会认知、学会做事、学会共同生活、学会生存这一时代主旋律。同样，将“社会适应力”作为生活力的五大支柱之一，既是为了满足现代人在塑造良好的人际关系、人与社会关系等方面的迫切需要，同时也是为了纠正现代教育“关门办学”的培养模式的弊端，体现陶行知教育为了学生生活、为了改造社会的思想，是将“改造社会的精神”落到实处的重要体现。

三是现代生活力对陶行知提出的“生活力”内涵外延进行了整合完善、丰富发展，更加切合现代教育对学生素质发展的需要。譬如，我们对陶行知提出的“科学的头脑，艺术的兴味”的要求加以整合，提出要强化学生“科学艺术素养”的提升，体现出整合教育理念、符合个人素养养成的基本规律。再譬如，陶行知时代，健康的概念主要还是指体格的健壮(农夫的身手)，而我们认为现代学生不仅需要具有健康的体格，还要具有健康的心理、健全的人格等。同样的，在适应社会方面，陶行知强调“改造社会的精神”内涵比较狭隘，我们则认为良好的社会适应不仅表现在适应周围环境、适应社会环境上，还包括适应网络虚拟环境方面；且从适应程度上看，一个具有良好适应能力的社会公民，不仅要能够理解环境、适应环境，还要具有一定的创造环境、改造环境的能力，这就涉及到人与自身关系处理、人与人关系处理、人与自然关系处理和人与社会关系处理等诸层次关系处理，所以内涵要丰富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