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文化对都市业态的影响

王芳

2021年第一财经发布的《上海咖啡消费指数》显示，上海已经是全球咖啡店数量排名第一的城市，咖啡馆数量远超伦敦、纽约等城市。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让沪上民众普遍知道了本城在全球咖啡产业中的龙头地位。其实，如果深入街區小巷，会发现也许上海的咖啡业态比统计的还要庞大，更多兼具双业态的店家都会把咖啡功能作为增值附加的亮点，漫步街区校园、乃至餐厅家具店、甚至上海的洗浴足浴店都有提供咖啡的休憩点，可谓无咖啡、不上海。

当咖啡文化成为申城的品牌标志，由此对于都市的业态与产业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呢？

曾经一度纷纷倒闭难以为继的实体书店，在这五年里又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书店老板一句戏言道出真相，如今书店不是靠卖书而是卖水，新业态的书店变化不仅在于个性化，同时转型为书式咖啡馆，吸引着年轻一代集聚。同样令人称奇的是，宜家家居商场曾上了热搜的不是店家的家具，而是出现了中老年齐聚宜家内设的咖啡座，被称之为上海最佳黄昏恋胜地，这也算是咖啡文化的另类解读吧。上海有着150多个文创产业园区，近年来成为人群聚集的网红打卡地的那些园区，如果稍作分析，会发现园区最吸引人群逗留的不是别的，正是拥有各种风格特色的咖啡馆，如上生·新所、思南公馆、田子坊、愚园路创邑、八号桥、临空园区、创智天地等，每个文创园区都集聚着一批特色咖啡馆如蜂巢般驻留着人群。上海的剧场群尤其是新建的剧场，无一例外标配着咖啡厅，演出前和中场休息之际，也是咖啡厅售卖咖啡的高潮。在餐饮样式上，上海近年来倍增的咖啡厅同时也是轻食与西式简餐厅，饮食从有一阵以重口味的油辣火锅转而青睐健康轻食，咖啡文化在其中的作用不容小觑。

咖啡文化在对都市产业业态转型的影响是属于明面上的，人们看到了新涌现的各类新潮店家几乎都有咖啡的色彩，而对于上海都市市民的文化性格与生活习惯深层次，咖啡文化也呈现出对一座城市品格特色的影响力。人们在生活交往中，所处的不同环境就会带来不同的交际方式，如果是以酒吧文化为特色，人们在酒吧的交流习惯会是大声、更带有情绪化的表达方式，因为嘈杂的氛围兼带着强烈的音乐使人们的肢体语言会更夸张。而咖啡空间的交谈语境，在浓浓的咖啡香萦绕之下，呈现出互不干扰的余音轻吟。

如今在不同领域不同产业的头脑风暴，咖啡似乎已经成为人们的交际方式之一，创业与投资本是极为紧张慎重的谈判，在上海出现的不少创客咖啡馆，已经成为比较受欢迎的交流空间，有人笑言咖啡馆里品着咖啡却谈论着上亿的项目，文创产品的展示发布交易，其展示空间也同时是咖啡空间。在各种开放式办公楼宇空间，最引人注目也是最舒适的会客区必然是赋予创意的咖啡区域，似乎已经是一种企业文化的标配。

当40年前上海市民重新说起东海咖啡馆、德大咖啡馆、红房子西餐厅时，咖啡文化还只是少部分所谓比较有洋气的知识分子圈内聚会。20年前当星巴克连锁店进入上海淮海路并迅速扩张，同时真锅咖啡、上岛咖啡等一批连锁式的商务咖啡店涌现，此时的连锁咖啡还谈不上咖啡文化，而是成为人们商谈、午餐的集聚地。10年前，一批咖啡连锁店陆续倒闭，带走了所谓商务咖啡连锁的模式，而更多独立精致个性化的咖啡屋以及双业态的咖啡空间开始涌现，咖啡与不同业态的结合成为都市文化的隐藏空间，不经意间就会发现那些街角处有趣的温馨咖啡店，特别是在国际化大都市的夜晚，那星星点点落在城市四处的咖啡馆灯光，会让这座城市的那些漂泊幽灵有了安栖之处。于是，不同功能的咖啡空间，甚至撸猫宠物咖啡馆也火红起来。有了咖啡馆并不等于有咖啡文化，而咖啡文化必然使咖啡空间拥有了灵气。

2021年咖啡文化与上海咖啡产业成为热点，人们忽然自豪地发现上海是全球咖啡馆数量最多的城市，以咖啡为主题的文化活动与咖啡集市、咖啡产业展览展示活动随着上海咖啡文化周的举办引发了热潮。未来上海咖啡文化能对都市业态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都会有无限想象。但是，咖啡产业不是一拥而上的大卖场便利店模式，艺术个性才是咖啡文化赖以生存的基调。

作者  上海戏剧学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