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通信技术对服务贸易竞争力的促进作用研究

姚 娟，袁 霞

(南京审计大学经济学院，江苏 南京，211899)

“十三五”时期，随着我国数字通信技术的发展，数字经济实现了跨越式发展，服务的可贸易性也在逐渐增强，成为国家财富的主要来源之一。我国服务贸易发展既充满挑战又饱含机遇，因此，“十四五”期间应以提升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为目标。据WTO数据显示，国际服务贸易壁垒高达2 000多种，使得贸易成本明显增加，而服务贸易数字化则有助于降低贸易成本，促进服务贸易规模快速上升，因此服务贸易成为全球自由贸易的重点和焦点。在此基础上，我国服务贸易规模明显上升，在过去15年里，中国从世界进口的服务额达4.5万亿美元，拉动了全球服务进口10.4个百分点，至2019年，数字经济规模增加值已占GDP的三分之一，对GDP增长贡献达三分之二，开始具备国际竞争优势。

在疫情最为严峻的2020上半年，传统服务贸易收到了严重的打击，但数字经济却逆势增长，显现出了极强的活力和极广阔的前景。在2020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上，多部委密集发声，表明我国将努力发展数字经济，助推服务贸易数字化进程。目前，中国的国际贸易顺差是4 200亿美元，服务贸易逆差则是2 600亿美元，德国服务贸易占GDP的比重达28%，美国占比为17%，印度的占比也到了12%，而中国只有5%，可见中国的服务贸易远远落后于中国在国际经济的地位，服务贸易是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最大的增长空间。

信息通信技术(ICT)对服务贸易影响的研究尚少，并在已有研究中数据较为单一。本文选取了45个国家(地区)2005年—2018年的数据，较为详细地采用国际电信联盟发布的ICT发展指数衡量信息通信技术水平，将样本分成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通过实证分析了ICT对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作用的异质性。

一、文献述评

随着数字经济推动的服务化程度的深入发展，越来越多的国内外学者关注技术通信水平和服务贸易竞争力之间的关系问题。国内外学者进行宏观分析研究后一般均认为信息通信水平对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具有很强的积极影响。

首先，在对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衡量问题上，学者们选择使用不同的指标来衡量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宣善文以中国为研究对象，选择显性比较优势指数、贸易竞争力指数、国际市场占有率等指标，来衡量我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水平[1]。贾宪军认为服务贸易的出口贸易规模是衡量服务贸易竞争力的指标[2]。万千利用TC指数、RCA指数和CA指数对中美服务业的竞争力水平进行测度发现，中国和美国的国际竞争优势大相径庭[3]。

其次，对于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影响因素的研究也是此领域的重点内容。石荣认为城镇化水平、人力资本、服务贸易发展水平是服务贸易竞争力的主要影响因素[4]。何骏、郭岚通过研究主要服务贸易国家的服务贸易既然发现服务业集聚能显著提升服务贸易竞争力[5]。孙秀丽凭借“钻石模型”发现服务业从业人数占比、人均GDP、货物贸易出口额、服务贸易开放度以及技术进步是影响一国服务贸易竞争力的主要因素[6]。李晓峰、漆美峰以世界主要国家为比较对象，发现外商直接投资和贸易开放度对一国服务贸易竞争力较大[7]。

最后，关于ICT与服务贸易关系研究较少，已有研究大多集中于ICT与货物贸易的关系上，这充分说明了提高ICT水平能够显著地促进货物贸易发展。Evgeniya Yushkova指出ICT能够通过降低贸易成本，促进服务贸易的发展[8]。Choi基于引力模型指出，一国网络用户数的增加会促进服务贸易[9]。Niru Yadav指出，ICT通过互联网工具的使用，促进了服务贸易的发展[10]。雷小清采用增长核算法对部分OECD国家进行分析，得知ICT资本对服务业的贡献率远高于对制造业的贡献率[11]。黄建锋、陈宪利用贸易引力模型指出，信息通信技术对“商业存在”服务贸易的促进作用大于对“跨境”服务贸易的促进作用，且对服务贸易出口的促进作用远大于对进口的促进作用[12]。岳云嵩、李柔认为信息通信技术对金融、保险、工程研发等传统服务贸易的作用增长较慢，对新兴产业的作用较为明显[13]。

综上所述，已有文献仅分析了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因素，研究信息通信技术对服务贸易竞争力影响的文献还不足。随着数字经济推动的服务化程度的深入发展，更深层次地研究信息技术与服务贸易之间的关系显得尤为重要。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的主要工作如下：选择国际市场占有率指数(MS)衡量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在综合考虑教育支出、研发支出、接受的知识产权、互联网普及率等控制变量的基础上，使用45个全球主要服务贸易国家(地区)的面板数据，实证分析信息通信技术对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影响。

鉴于ICT在服务贸易的发展过程中发挥的重要助力作用，本文将在深入探究ICT促进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效果的基础上，采用波特的钻石模型就ICT对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促进作用进行实证研究。

二、我国服务贸易竞争力

(一)我国服务贸易竞争力

首先，从服务贸易进出口额来看，2019年我国服务贸易进出口额达到了7 850亿美元，同比增长2.8%,已经连续6年位居世界第二，占全球总额的6.6%，成为推进全球服务贸易进程的最大贡献者。此外，服务贸易一直呈现逆差，但近年出口增速高于进口增速近9.3%，推动服务贸易逆差同比减少 1 760 亿元。

其次，就国际竞争力来看，我国服务贸易竞争力远不及我国的国际地位，与一些服务贸易发达的国家相比，还存在一些差距。全球主要服务贸易国家(地区)的竞争力指数(MS、TC和RCA指数)见表1。在样本中，中国澳门的RCA指数第一，美国的MS指数第一，葡萄牙的TC指数第一，这些国家(地区)的服务贸易都是其优势产业。我国三类指数中RCA指数为0.368，MS指数为0.039，TC指数为-0.384，均表明我国迫切需要提高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

表1 样本国家(地区)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2018年)

(二)我国服务业行业竞争力

通过计算我国服务业各行业的MS指数(表2)，可以深入了解我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特征。首先，就服务业的总体来看，我国的MS指数一直在0.04左右波动，这表明我国服务业整体竞争力不高，甚至有些年份呈下降趋势。其次，服务业各行业间的竞争力差异也很大，传统服务业部门的国际竞争力相对较高，尤其是运输和旅游。而新兴服务业部门的国际竞争力相对较低，其中，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业部门的MS指数一直在快速增长。

表2 中国服务业各部门2009年—2018年MS指数

三、变量选取、数据说明及模型设定

(一)变量选取

1.核心解释变量的选取及其测度

本文主要研究的是一国的信息通信技术(ICT)对我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影响，关于ICT发展水平的计算，本文使用国际电信联盟在2007年公布的ICT发展指数(IDI)。IDI是一个综合指数，用于比较各国之间ICT水平，核算框架见表3。

表3 IDI的核算框架

2.被解释变量的选取及其测度

衡量一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主要指标有RCA、MS、TC，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本文利用世界银行2005年—2018年45个国家(地区)的相关数据，对45个国家(地区)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各项指标进行了测算，并选取国际市场占有率(MS)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用来衡量一国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水平。

3.控制变量

20世纪末，哈佛大学的波特教授对10个国家的100多个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进行比较分析之后，总结出一个较为系统的产业国际竞争力分析模型：钻石模型，该模型对分析一国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具有说服力，在理论上得到了学术界的认可。该模型指出，一国某产业的国际竞争力与生产要素、需要要素、相关支持产业、企业战略、结构和竞争对手以及政府和机遇等相关，因此，本文将从这几个方面选取控制变量，具体见表4。

表4 各变量名称及说明

(二)波特的钻石模型设定

根据表4所列变量，本文建立了基本回归模型：

MSit=β0+β1LNIDIit+β2EDUit+β3R&Dit+β4LNPRit+β5NETit+β6INCit+β7GDit+β8TISit+β9OPENit+εit

其中，MSit是被解释变量，即我国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βk(k=0,1,…,9)是变量的系数，εit是模型的随机误差项，i代表国家，t代表年份。为了降低数据间的异方差性，本文对IDI指数进行取对数处理，同时，由于接收的知识产权使用费差距较小，故对其进行了数化处理。

四、实证分析

(一)样本数据来源

为研究影响一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因素，根据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择45个主要国家(地区)为研究对象(表5)，时间跨度为2005年—2018年。

表5 样本数据中的45个国家及地区

实证所涉及的数据、国际市场占有率(MS)来源于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数据库，经过整理计算所得。IDI是根据国际电信联盟以及世界银行公布的数据计算而来，其他控制变量均由世界银行以及联合国贸发会议数据库经过整理计算而得。

(二)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6是对本文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国际市场占有率(MS)的均值为0.019 2，最小值为6.78e-0.5，而最大值为0.148，样本国家(地区)之间的差异性很大。

表6 描述性统计表

(三)全样本回归

表7为以服务贸易的国际市场占有率(MS)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所进行的回归。从表7可以发现，信息通信技术的确能显著促进服务贸易竞争力，这与已有的大部分研究结果是一致的。

表7 全样本回归结果

综合分析三个模型的回归结果，我们可以发现：ICT发展指数(IDI)对国际市场占有率(MS)的影响显著为正，这与预期一致。教育支出占GNI的比例(EDU)对国际市场占有率(MS)的影响显著为负，这与预期不相符。可能是因为在这些样本国家中，整体升学率不高，从而能提供服务业的人才较少，加之从事此行业的人也少，导致教育支出占比与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之间产生了负相关的关系。研发支出占GDP的比例(R&D)对国际市场占有率(MS)的影响显著为负，这与预期不一致。在实际生活中，扩大研发支出是可以提高一国产业的竞争力。可能的原因是我国在服务贸易方面的研发支出还不突出，导致我国研发支出对我国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影响为负。接受的知识产权费(PR)对国际市场占有率(MS)显著为正。接收的知识产权费反映了一个国家对知识产权保护的水平，一个国家收到的知识产权费越多，表明该国拥有的知识产权就越多，对保护知识产权方面的政策就较完善。这说明一国接收的知识产权费用(PR)也是影响一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较为主要的因素之一。

(四)分样本回归

由于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经济水平、产业结构等方面存在差异，信息通信技术对其影响会有所不同。据此，本文通过分样本回归，探究其影响差异。表8是发展中国家主回归模型的回归结果，从中可以发现，信息通信技术对被解释变量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与预期相符。信息通信技术水平每增加一个单位，可以使得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增加0.013个单位。在控制变量方面，人均GDP、接收的知识产权费用对被解释变量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这与预期相符；而教育支出、研发支出对被解释变量有负向的影响，这与预期不符。

表8 发展中国家主回归模型回归结果

表9是发达国家主回归模型的回归结果。信息通信技术对被解释变量具有负向作用，这与预期不相符。人均GDP、接收的知识产权费对被解释变量均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这与预期相符；而其他控制变量均对被解释变量有负向的效果，这与预期不相符。

表9 发达国家主回归模型回归结果

综上，实证结果与前人研究一致，正如宋加强、王强所认为的那样，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服务贸易发展存在差异性[14]。发展中国家的ICT发展水平与ICT费用水平较发达国家低，因此，在那些发达国家，信息通信技术水平提高对服务贸易竞争力增长呈负向作用，而在发展中国家，却呈现正向作用，即发展中国家可以通过提升其信息通讯的发展水平来提升其服务贸易竞争力。

五、稳健性检验

(一)滞后变量

前文的实证分析无法排除其内生性问题以及遗漏了重要变量的问题，故需进行内生性检验。参照以往文献，采用核心解释变量的滞后1期、滞后2期以及滞后3期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10，可以发现，与主回归模型的回归结果相一致，且均高度显著。

表10 滞后核心解释变量回归结果

(二)替代变量

本文根据以往文献，采取ICT应用水平作为ICT发展水平的替代性指标，回归结果见表11。从表11可以发现，ICT应用情况对服务贸易竞争力有正向效果，与主回归模型的结果一致。

表11 替代变量统计分析

六、结论与政策性建议

本文对我国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进行分析发现，虽然我国服务贸易增速快，但服务贸易逆差仍然很大；同时全球主要服务贸易国家(地区)的RCA指数、MS指数以及TC指数显示，我国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均落后于发达国家。通过对服务业各部门的分析可知，我国传统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优势较为明显，而新兴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指数较为落后。

为了探究信息通信技术对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影响，本文以全球45个主要服务贸易国家(地区)为研究对象，以波特的“钻石”模型为基础，建立实证模型进行分析，得出结论和政策建议如下：

首先，信息通信技术会提高发展中国家的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ICT基础设施是构建数字经济的前提，也是国家城市建设的重要一环，而搞好经济建设是政府的主要职能。一方面政府应当提供资金支持与政策扶助，改善ICT基础建设，尤其是扩大农村和偏远地区的ICT接入；另一方面，我国应鼓励中小企业转型，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企业，通过转型ICT技术可以参与到电子商务市场中。

其次，信息通信技术阻碍了发达国家的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发达国家的ICT费用较高导致其ICT应用水平较差。因此，我国应在提高网络普及率的同时降低ICT的费用水平，以此来提高我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加强我国竞争力的核心是提高自主创新与研发能力。我国在核心技术领域与发达国家确实存在差距，很多核心技术仍需依靠进口与模仿，要想取得竞争力，必须加大研发力度，让核心技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创造出具有我国特色的产品和服务，这样还可以减少服务贸易逆差，更大程度地提高我国服务贸易竞争力。

最后，教育支出对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影响是负向。在这些样本国家中，整体升学率不高，能提供数字服务的人才较少，加之从事此行业的人也少，导致教育支出占比与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之间产生了负相关的关系。国家科技创新力的根本在于人，因此我国需把教育放在首位，深入贯彻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以及创新驱动战略，根据社会发展以及经济建设的新要求，实时改进人才培养方案，进一步提高人才培养的质量，为新时代培养拔尖创新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