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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是东方艺术的重要文脉,它借由自然而来,超脱物质而去。而“田”字代表阡陌纵横的农耕之地,是对中国乡野和农耕文化的象形体现。“田上山水——易水全域艺术驻留计划”十八位艺术家通过月余的田野调查和在地创作,结合其对当地山水生态、乡野生活及北方村落文化的灵性体悟,以一个艺术家也是居民的身份对驻地所在物质、文化、生态的作出回应,在田岗的田间,塑造出属于艺术家、乡民和观众精神上的山水桃源和艺术景观,真正实现“诗意大地、欢聚大地、乡爱大地”的策展初衷,用人与人、人与艺术、人与自然、人与心灵之间的美好感受连接城市与乡村。
山水不光是驻留地自然的风貌,也是当地人文意象的交织。中国的先民从万物有灵观念中生发出对山水的崇拜和敬畏,以原生的想象与神秘的象征勾勒出种种“山水之神”和他们所居住的“神圣空间”。在我国的早期文献,例如《山海经》《诗经》《楚辞》等都有关于山神水神的记载,其中不乏对山川神灵的崇敬之词和对山水自然的神化叙述,山水的虚幻性和神秘性可见一斑。山水的神圣化正是由观看山水所引发的、前所未有的视觉美感和精神愉悦的一种梦幻表达。艺术家们作为观者,通过具有山水审美意识的观看,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下,将当地的山水之形与山水之神通过图像或造型的方式解构与重组。在真实和虚构的交错叙事中,促进易水湖全域山水视觉文化的萌生,体现天人合一的畅神之山水。
“田上山水”的含义分为三个部分,一是“田”,田是田岗的村名和部分当地村民的姓氏,也是田园和农耕文化的体现,也隐喻了“艺术的试验田”这一期望。山水,一指自然山水,即地形外貌。岗,《说文解字》中提到“岗乃较低而平的山脊”;水,正是易水湖和环绕田岗的溪流。二是中国哲学的纵深:人文山水,山水自古以来是中国文脉的生命,是传统的山水自然观和和天人合一哲学观的体现,又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说法。 因此,“田上山水”最重要的意义旨在将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人文生态杂糅一处,唤醒在地的人文关怀和山水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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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露天的展览,展览的环境占据了更主导的位置,当地的人文景观和自然风光奠定了“展厅”的基调,艺术家和策展人在用自己的理解介入当地,这种介入是否是和谐共生有赖于创作者对当地的深入调查和理解。驻地艺术家们在创作中,始终维持着自由创新的精神,并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了有力的联系,这种介入当地的姿态与策略使项目得以顺利地展开。
在我以往的策展中,基本上是对艺术家已有作品的梳理和提炼,田岗展览最大的不同是,这是一个艺术正在发生的现场,策展人在40天的驻地期间可以全程参与艺术家从构思到落地的整个过程。 并且这不是一个白盒子式的展览,传统的室内展览大部分是白盒子式的,最大程度减少对作品的干扰,白色空间内的时间是凝滞的,时间随着观众的漫步开始慢慢流淌。基本上这类展览是静态的、更私密的,适合和艺术独处。这类白盒子展览内的时间和空间都是通过搭建展墙、设计展线等人工营造出来的,而驻地项目所在的山间,河边,田野都是自然形成的,包括村落也是不可控的,也就是说这个展览的环境是动态的,展览空间内的时间是自然流动的,艺术家和策展人需要去适应已存在的环境,这就为展览带来了很多偶发的碰撞,一些诗意的干预会让艺术充满生机。这两者的关系大概就像“坐久了总要活动一下吧。”
从我自身的角度而言,这是一个极其珍贵的策展实践。在驻地过程中,我在思考这个项目或者说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需要一个怎样的策展人,不如问时代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展览和什么样的艺术。我认为一个好的策展人永远是和艺术家一起讲述时代的故事的,如果艺术家是叙述者,那策展人就是倾听者、旁白、和记录者。不过现在策展人和艺术家这两个角色也经常重叠或者越界,出现艺术家担任策展人或策展人也是艺术家的现象,策展人也渐渐从“艺术的辅助者”走到了台前。同时展览也更向创新性作品的方向发展,有它独特的艺术思想和视觉,可以被感觉、被感知,使策展人和艺术家的作品实现1+1 >2的效果。
时代所需要的展览也必然是和这个世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息息相关的,它的内容既是个体的,也是集体的,展览的时空,就是时代的浓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