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非一
我国作曲界的泰斗杜鸣心今年93岁了,日前他还骑着自行车去出席音乐讲座。他身体健康、精神矍铄,也不显老态。虽然他曾公开透露自己偶尔也会熬夜,但他对自己的健康还是心里特别有“谱”。那么,他到底是如何养生的呢?想来跟以下几条他的“人生信条”是分不开的——
从童年时期开始,音乐就陪伴着杜鸣心。1928年,杜鸣心出生在湖北潜江,因为父母都爱好音乐,小时候,杜鸣心就用家里的手摇唱机听戏曲和当时的流行歌曲,但这段美好无忧的时光很快埋葬于日本侵华战争的烽火中。1937年8月,淞沪会战打响,杜鸣心的父亲率部队开往上海前线。临行前一晚,父亲带着妻儿去汉口剧院看了一场荀慧生的演出,杜鸣心绝不曾料到,这是他与父亲最后一次相聚。第二天早上,杜鸣心还没睡醒,父亲就赶回了部队,几个月后,父亲在苏州河保卫战中阵亡殉国,家里顿时失去了顶梁柱,杜鸣心随母亲回到了潜江老家。
1938年,武汉沦陷,母亲又带着他避居乡下。出于安全考虑,母亲不得已把杜鸣心送往战时儿童收容站,后来,杜鸣心又与其他战区来的孩子一起辗转到了重庆,住在永川县战时儿童第二保育院。1939年,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在重庆创办了“育才学校”,培养从后方各个保育院中遴选出的具有一定艺术天分的孩子。有次,歌唱家任虹带队来到了杜鸣心所在的永川县战时儿童第二保育院。欢迎会上,杜鸣心领唱《松花江上》,想到业已牺牲的父亲和孤苦无依的母亲,百感交集的他将这首饱含着国仇家恨的流亡歌曲唱得格外动人。任虹从杜鸣心的歌声中觉察到了他的音乐天赋。因此,杜鸣心从400多个孩子里脱颖而出,入选育才学校。那时的育才学校建在重庆郊区北碚的凤凰山里,虽然交通闭塞,条件艰苦,陶行知仍然尽力帮孩子们找来了3架钢琴。11岁的杜鸣心第一次见到了这件昂贵的乐器,教授他钢琴和视唱练耳的正是著名音乐家贺绿汀,《渔光曲》的作曲者任光则亲自为他讲解乐理、作曲与和声理论等课程,杜鸣心的音乐生涯,在这所学校里正式开启。1年后,育才学校在重庆举办了音乐会,杜鸣心演奏了歌剧《自由射手》选段和一首钢琴乐曲,此时台下的观众席间,周恩来、邓颖超、叶剑英、郭沫若、田汉、何应钦、冯玉祥等众多著名人士都在静静聆听。也是在此时,杜鸣心把自己的名字从“明星”改成了谐音的“鸣心”。“明星”这个寄托着无限希冀的名字原本是父亲为他取的,改名“鸣心”,既是为了缅怀父亲,也在表达自己的音乐理念:“我要用音乐表达感情,用音乐来写我的心。”
回忆起在育才学校的那段日子,杜鸣心感慨万千,更多的是“感恩”。他说,他很感恩,因为在当时就觉得“能吃饱饭,又有学上了”。所以,他也特别知足,刻苦学习。
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杜鸣心生活中遇到什么艰难,他一想到儿时流亡的日子,就觉得任何困难都不是困难,应该对当下知足。在他成名之后,他的作品经常被侵权,有人给他算过账,一年损失得有上百万,他也不去告、不打官司,还表示“钱现在够花了,知足吧”。
杜鸣心写过一首钢琴协奏曲《春之彩》,特别动人,旋律年轻、配器绚烂,就像秋日的九寨沟。很多老友听完都问他:“怎么写得这么动人?”他告诉老友们,这里面其实藏着爱情的秘密。原来,在20世纪80年代,杜鸣心爱上了一个女孩,但又不能表白,这种情感压抑久了会憋出病来,于是,杜鸣心就写出了这丰满的《春之彩》,献给了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现在的杜夫人张老师。老两口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杜鸣心自己曾说:“一个和谐的家庭是健康的保证,如果家庭关系处不好,每天心情都是糟糕的,又怎么应对外来的压力和烦琐,所以我特别感谢我的夫人。在我看来,家庭健康、家庭环境的和谐,也是一个人健康生活的最基本构成,是健康的重要因素。”
每次媒体采访杜鸣心几乎都会问:“杜老,你准备工作到多少岁啊?”杜老总是笑嘻嘻地说:“老人才退休,我不觉得自己老了。”一句玩笑话,背后是无限年轻的心态和对生活积极的态度。很少有人知道,即使在80岁高龄的时候,杜老仍然每天都要创作到深夜。一般老人到了80岁这个年龄早就不再工作了,但杜鸣心还那么勤奋,周围人都很不解,毕竟创作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杜鸣心笑着说:“的确许多人到70岁、80岁这个年龄都写不动了。可我当时每天晚上还在工作,而且都要工作到很晚,还在创作,比如接近80岁的时候我写了部舞剧,后来还写了一个电视剧的音乐《船政风云》。在影视作品中,我写得比较满意的是电视剧《冼星海》的音乐,它的编剧是我的学生王朝著,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学生,后来他变成作家了,他写了许多重大历史题材的作品,像《长征》《延安颂》《周恩来在上海》《邓小平》《西安事变》等。他曾与我合作《周恩来在重庆》,那个时期我正好在重庆,跟周总理都有接触,现在像我这样曾近距离地与总理在一起的人已经很难找了,于是他约我为这部剧作曲,认为在情感上更贴切一些。”
杜鸣心说虽然年纪上去了,身体有时也会感到累,但是心里却感受不到一点累,“创作让我感到生命很充实,充实的生命让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老、不觉得累。我想,只要有音乐的一天,我就不觉得自己老……”
作为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的教授,杜鸣心教出了很多作曲名家,有写出《我爱你,中国》的郑秋枫,写出《娃哈哈》的郭石夫,写出《牧羊女》的王立平,写出《我像雪花天上来的》的徐沛东,写出《乡恋》的张丕基,还有叶小纲、瞿小松、刘索拉、王黎光等。有人问杜鸣心:“您这么多学生,五花八门,肯定有的玩现代派,与您的创作路数不一致,甚至矛盾,您不生气吗?”杜鸣心听完笑笑说:“老师就是要帮助学生,不能强迫学生写什么。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个性追求,我的任务就是在他们有困难时,给他们出主意,在他们的路子里,帮他们发展下去。我只是作为一个辅佐他们实现音乐梦想的人,真正的主人还是他们。”
杜鸣心说,生活中的自己几乎很少生气,也没有脾气。曾经一位个性十足的同行因为某些误会在电话里把杜鸣心大罵一顿,杜鸣心也是耐心地听着,后来误会解除,同行来道歉,他也笑呵呵地跟对方说:“你心里有火,当时我解释你也听不进,不如就让你发泄一通嘛!”这样为他人考虑、这样极具包容心的杜老,难怪深受同行、学生和朋友的爱戴了。
20世纪60年代,杜鸣心向一位中医朋友请教,每天自己按摩身上的穴位和经络,至此已经坚持了50多年。说起这事,还有一段故事呢。一天早晨,杜鸣心的母亲回来,冲杜鸣心大喊:“外面人都在找你,你还不急,在床上按摩。”杜鸣心说:“再急的事也等我按摩后去处理。”
可能就是因为常年坚持按摩的习惯,让杜鸣心至今90多岁了依然气色很好,除了高血压以外,也没得过什么大病。
另外,不管多忙,他每天必睡30分钟至1个小时的午觉。有媒体去采访他,正赶上他午觉点,夫人张老师也会请媒体到客厅,等他睡醒了,才接受采访。
(编辑 王 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