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石窟壁画中的《药师经变》研究

2021-07-01 01:38李佳函
收藏与投资 2021年3期
关键词:西夏莫高窟

李佳函

摘要:西夏石窟中的《药师经变》,在艺术手法和内容上,早期多模仿唐宋以及西域回鹘艺术手法,中晚期形成独特的民族风格。学术界对西夏《药师经变》的相关研究较少,本文从《药师经变》不同时期的历史演变和西夏《药师经变》的特点进行解读,分析了西夏时期《药师经变》和不同时期《药师经变》的艺术特征对比。

关键词:《药师经变》;西夏;莫高窟

一、药师佛的起源

关于药师佛的起源资料非常少见,药师佛像到底什么时候产生,现在没有定论。因此,学界有关药师佛的起源地点等,还存在着印度、中亚、西域和中国等不同的说法[1]。对此,也有人提出药师佛信仰应该追溯到佛陀,佛教借医弘教,药师佛信仰得以创建。虽然药师经在印度影响很小,但是其传入中国后,与神仙求长寿、除医患的主旨相结合,给当时战乱频发中的社会大众提供了强大的心灵慰藉,从而在中土影响深远,绵绵流长[2]。《药师经变》的内容主要讲《药师经》,讲佛为众菩萨、护法、天人宣讲东方净琉璃国土教主药师琉璃光佛,发十二大愿,令众生所求皆得救众生之病源,治无明之痼疾,除“九横死”之厄难以及燃灯悬播,供养药师佛等内容[3]。

二、《药师经变》的发展演变

《药师经变》出现在隋代,由于资料局限,很难看到《药师经变》之前存在的痕迹。在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卷三)叙述东都寺观画壁中,记载“昭成寺……香炉两头净土变、药师变,程逊画”。但这都晚于敦煌莫高窟《药师经变》[4]。莫高窟现存《药师经变》97铺。隋代《药师经变》属于初创阶段,从内容和构图来看都比较简单。唐朝随着社会经济的全面繁荣和兴盛,将隋代较简单的《药师经变》发展成了鸿篇巨制的大幅经变,东方琉璃世界被描绘得富丽繁华,《药师经变》的构图已不再是说法图的形式,而是净土庄严的图像,规模宏伟、内容丰富,如莫高窟第148窟(图一)。

莫高窟初唐第220窟北壁《药师经变》画中心绘七佛药师像,敦煌《药师经变》以药师七佛为主尊就仅此一铺[5]。罗华庆[6]在《敦煌壁画中的〈东方药师净土变〉》中提到,初唐《药师经变》相对而言,比较完整地表达了《药师经》的主题思想,增加了菩萨、阿修罗等形象,虽然没有药师“十二大愿”与“九横死”的内容。

继初唐之后盛唐第148窟的《药师经变》,在经变中出现了表现药师“十二大愿”和“九横死”的内容,使经变的内容进一步扩展,虽然在形式上富于变化,但在内容上都是依照此内容绘制的,没有超出《药师经》的范围。

王艳云[7]所著的《西夏经变画艺术研究》论文中提到,五代和宋代的《药师经变》在规模上继承唐代大幅经变的传统,壁画建筑宏伟、内容多彩、人物众多,场景中的人物和事物都有特定的位置,布局安排比较固定,构图上更加完整。但总的艺术技巧和意境都不如唐前期那样精湛、丰厚,比较缺乏变化,个别场景虽然着力精雕细绘,但是已失去生动之趣。

三、西夏药师佛和《药师经变》的特点

(一)西夏药师信仰

西夏药师信仰主要有以下三个部分的描述:第一,西夏是以游牧民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政权,过着原始游牧部落生活。在迁入西北之前,宗教信仰是对天的崇拜,后来由自然崇拜发展成对鬼神的信仰。第二部分主要讲了1949年以后,医药知识匮乏,在宫廷中都病无可医,普通老百姓就可想而知了。虽然当时向宋代学习了医药技术,但医药水平还是不高,而且当时人们对于巫术和医术区分得不明显。第三部主要讲受以上两个部分的影响,西夏的统治者大兴佛事,药师佛及《药师经变》这些宗教题材的壁画绘制非常突出。西夏官方主办的药师道场与法会也极其隆重和盛大[7]。

(二)西夏药师佛

王艳云[7]在《西夏药师经变画艺术研究》中说到药师佛尊像画在唐宋时期已经出现,但只是绘制,在西夏中晚期却非常兴盛。西夏早期的药师尊像画,仍极力仿效唐宋模式,面貌身材多为汉式。到了中期,药师尊像画与唐宋的中原形象有了明显的不同,如莫高窟西夏310窟《药师佛像》(图二),药师及众菩萨、弟子的形体明显增高增大,且大多面部呈长方圆形,躯干魁伟,细眉长眼,躯干魁梧。

陈育宁等[8]所写的《西夏艺术史》一书对黑水城出土的卷轴唐卡中的西夏药师佛作了详细的介绍,主要讲了3个部分。首先,对整个画面的布局和人物作了说明。其次,主要对药师佛的形象作了分析,说明了药师佛与汉式风格为主的阿弥陀佛不同。最后,药师佛卷轴画主要以藏式风格呈现。藏传风格的药师佛变轴画创作,丰富了敦煌及西夏药师佛绘画的艺术表现。其中莫高窟第310窟的药师佛是西夏重绘的佛像,在主室西壁龛外南北各绘药师立佛尊,以立像表示药师行道。药师佛着覆肩田相袈裟,赤脚立于莲台,面相为长圆形,右手持配环锡杖,左手托药钵,细眉浓眼,显得十分慈祥。

(三)西夏《药师经变》

西夏《药师经变》中王艳云对[9]洞窟的分布做了总结,主要是莫高窟西夏窟中绘有药师佛或经变的有第88窟、第164窟、第235窟、第400窟、第408窟、第418窟,榆林窟西夏洞窟中有第29窟,东千佛洞西夏第2窟,肃北五个庙第3窟等。

霍永军[10]《西夏壁画药师佛像的出现与造像特点》的论文对西夏《药师经变》画继承了唐宋的风格,又具有党项的民族风格,从壁画的发展来看作了总结,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西夏早期。西夏早期的《药师经变》,从背景来看建筑构造充实,格局比较复杂,且层次分明、对称均衡。西夏中期以后的《药师经变》画受到了沙州回鶻壁画的影响,从内容到表现手法都开始趋于简约,画面上没有了原先经变图中的楼台琼阁,形体明显增高增大,且大多面部呈长方圆形,躯干魁伟,细眉长眼,并展现出强烈的民族个体特征。西夏晚期。随着民族艺术的逐步成熟,西夏晚期的壁画开始反映出以民族为主体的精神风貌和气质[10]。

(四)敦煌莫高窟第400窟《药师经变》特点

在莫高窟第400窟《药师经变》(图三)其建筑的场地在东方琉璃世界的一个宫殿院落内,也是根据现实生活中的宫殿院落描绘的。其有正殿、回廊、角楼,莲池上搭建了平台、栏杆,人物有序地坐在特定的位置,画面井然有序,展现一种和谐庄严的秩序感。药师王佛居正殿持杖托钵,头顶有大智慧发出的七彩光芒,身光内圈彩色斑斓,外圈为重重炽光,周围菩萨、声闻弟子听法。前方绘药师灯轮,灯轮一侧有人来献羊。

该窟开凿于隋代,人物形象有唐五代特色,面相丰腴,衣冠华丽,佛如帝王,菩萨天人如仕女宫娃。装饰也承唐五代,如佛头顶光芒呈七彩弯曲线,顶上装饰华丽的伞盖。当时,壁画七彩艳丽,西夏重绘时,色彩有所变化,以石绿为主,显得冷重、肃穆、庄严。由于宫廷建筑为层层院落,人物组群结合,用围栏相隔,秩序井然地布满台上,加之边饰华丽,虽色彩凝冷,但不失富丽堂皇,反映了西夏初期宣扬汉地佛教的特点。

(五)肃北五个庙第3窟西北《药师经变》特点

肃北五个庙石窟的第3窟(图四)开凿于北周,西夏重修,表层壁画属于西夏。其洞窟形制为人字坡顶,主室窟顶人字坡南坡绘《药师经变》一铺[11]。

王艳云[7]在《西夏药师经变艺术研究》中对肃北五个庙《药师经变》的构图、内容和风格作了详尽的描述,并和唐代的《药师经变》作了构图和内容上的对比。在敦煌莫高窟壁画中《药师经变》描绘“放生”情节很少,肃北五个庙的第3窟其绘放生场景图就是其中之一(图五)。图中有一位小吏戴展脚幞头,穿圆领小袖长袍,腰束带,双手合十作供养状,一侍从正从笼中取鸟放生,空中刚刚放飞的三只鸟腾空飞翔。王艳云指出在构图上,肃北五个庙《药师经变》继承了唐代的画面上下两个部分,不同之处在于画面上部的主体,由唐宋药师佛和众菩萨天王的饱满式构图布局,转变为背景人物大量减少,主体只有药师和很少的菩萨天众,主题比较突出。在风格上,与细腻繁复的画风相比,人物造型简单准确,线条流畅,敷彩简单,绘画呈现豪放粗简的风格。

(六)榆林窟第29窟西夏《药师经变》特点

朱生云[12]在《榆林窟第29窟壁画研究》的论文中对榆林窟第29窟西夏《药师经变》(图六)的内容作了详尽的描述,上部绘药师佛,左手托药钵,跏趺坐于莲座之上。药师左侧建筑内绘一菩萨面朝佛而立,周围绘6身听法众,建筑上方挂有帷幔。右侧建筑中绘大一菩萨,右手拈花,立于佛前,周围绘6身听法随众。

王艳云在《西夏药师经变艺术研究》中指出了榆林窟第29窟和唐宋时期的《药师经变》的区别,唐宋时期的《药师经变》是尊卑有序、正襟危坐的样子,但在榆林窟第29窟《药师经变》中,无论天人弟子,还是听法圣众,则是自由自在地散落立于殿前绿色的庭院中,这在敦煌经变艺术中是十分少见的[7]。

五、总结

综上所述,相关学者的前期研究填补了对于西夏《药师经变》这一领域研究的部分空白,解决了部分问题,但西夏《药师经变》的研究工作仍然有十分广阔的前景,就比如肃北五个庙中放生情节艺术特点的分析等问题,以及社会宗教信仰和宗派传播发展等问题都可供学者们深入研究。西夏《药师经变》又是西夏经变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相较西夏其他经变画的研究,《药师经变》画构图简单,在风格上具有人物造型简单准确、线条流畅、敷彩简单,绘画豪放粗简的风格。需要说明的是,发展到这个时期,敦煌莫高窟《药师经变》形象多为汉传风格,《药师经变》发展到西夏时期,在黑水城出土的西夏卷轴画中,出现了藏传风格的药师佛唐卡,且黑水城西夏阿弥陀的背景中还出现了药师佛的形象,揭示了当时西夏人对药师净土特有的尊崇和独特的表达。

参考文献

[1]王忠林.药师佛造像的历史演变[J].理论观察,2013(12):52-53.

[2]许立权.中国药师佛信仰研究[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14.

[3]罗华庆.敦煌壁画中的《东方药师净土变》[J].敦煌研究,1989(2).

[4](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三[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63:70.

[5]吴信如.药师经法的本质与精神—《药师经法研究》[J].法音,1997(12):5-6.

[6]罗华庆.敦煌壁画中的《东方药师净土变》[J].敦煌研究,1989(2):5-18.

[7]王艳云.西夏经变画艺术研究[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2):36-37.

[8]陈育宁,汤晓芳.西夏艺术史[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4(2):56-57.

[9]王艳云.西夏壁画中的《药师经变》与药师佛形象[J].寧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3(1):14-16.

[10]霍永军.西夏壁画药师佛像的出现与造像特点[J].读者欣赏(理论版),2011(1):75-77.

[11]王胜泽.美术史背景下敦煌西夏石窟绘画研究[D].兰州:兰州大学,2019.

[12]朱生云.榆林窟第29窟壁画研究[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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