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长歌与时代壮歌

2021-06-30 02:36吉狄马加
鸭绿江·华夏诗歌 2021年2期
关键词:壮歌长诗大发

李发模先生是共和国的同龄人,我与他是老朋友了。他的叙事诗《呼声》曾获1979—1980年全国首届诗歌奖。

李发模擅长写长诗,这在同龄的当代诗人中并不多见。

2019年,已经70岁高龄的李发模又完成了长诗《命的边缘》,这尤其令我感佩。

我感佩他坚持写作已经半个多世纪,再有就是感佩他仍能够在长诗写作方面保有一定的创造力和活力。

诗人,最是需要创造力,这个创造力既是精神层面的又是文本层面的,而李发模显然都具有。

长诗写作不仅是对一个人写作能力的全面考验,也是对一个人耐力、体力和精力的考验,显然诗人李发模经受住了这两个方面的考验。

在诗歌阅读已经极其便利和多元的今天,我们的阅读视野已经很开放了,而我们对诗人和诗歌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尤其是在写作碎片化的整体环境下,一个诗人的一首诗如何区别于同时代其他诗人的诗作是所有写作者面临的难题。要想解决这一难题,当然需要诗人具备特殊的写作能力以及开放的阅读储备,同时更为重要的就是通过重要个人文本建构起精神谱系和写作方向。我近年来越来越急迫地感受到当代中国诗人在总体性、方向感和写作的终极层面还比较欠缺。像杜甫、里尔克、布罗茨基、谢默斯·希尼、德里克·沃尔科特这样的“诗人中的诗人”“终极诗人”是我们由衷致敬和学习的对象。

李发模最新完成的长诗《命的边缘》是从个体存在和生命意识出发的,诗歌的背景是与时代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从生命和时代的双重视角出发使得整部长诗显得非常扎实和可靠。

从诗人的内驱力来说,这是一个山民跨越时空与另一个山民的精神对谈。“有文友告诉我,你已70有余 / 还去写野山,应活好余年 / 健康才是真正的靠山 / 我说自己本是山里人,灵肉与庄稼同根 / 趁活着还有一口气,该去拜访英雄 / 诗写天渠的诞生”。

长诗《命的边缘》聚焦于“2017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时代楷模”黄大发,这样的诗歌写作是有难度的,聚焦于新闻人物往往很容易让诗歌写得过于直接、表层和空泛,诗歌调子定得太高而缺乏应有的感动人心的力量。但李发模却使黄大发这个人物具有了骨血和灵魂,他不是把原型人物向英雄和“神化”方面拔高,而是力图还原为“人”和“生命”以及“精神意志力”。这恰恰体现了生命诗学的基本内涵。

“英雄,是一个民族的骨气与血性。英雄也是人,是在命的边缘,当人们都退却时,他不是跪下,而是拼向牺牲。他从血汗中艰难地站起,人们也跟着站起来……”

黄大发带着乡亲历时36年,竟然靠着双手、钢钎、铁锤以及超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仰,在绝壁上开凿出了一条长9400米、跨越3个村子的生命渠!

时代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和生命组成的,如果诗人失去了对内在精神的挖掘和对生命本体的观照,那么写出来的诗歌肯定是失败的。而李发模正是把看到的、感受到的和想象到的这一切还原到“人”和 “生命”的本体。正如诗人所说的——“人体与宇宙一个整体,宇宙的答案在人身心”。该长诗以草王坝为核心空间和精神场域,从人的生存境遇和时代境遇出发,唱出了人生的长歌和时代的壮歌。

李发模通过黄大发这个人串联起一个党员、一群人、一个村庄、一座大山,进而串联起一个时代的生存面貌和精神世界。

以黄大发为代表的担当、坚毅、朴实、执着的山民精神又何尝不是时代精神!

李发模的长诗《命的边缘》雕刻着一个既普通又不凡的大山子民的灵魂,真正是在为一个人塑像,为一个时代精神塑像。这些诗句把我们带入一个精神之火在黑夜里燃烧的场景,无论是对“当代愚公”的立体塑造,还是对作为民族长流不息的精神传统的承续,李发模都通过诗歌话语本身做到了。

这条水渠,让我们看到水在奔腾,水在奔命;这部长诗,让我们看到人的意志在奔腾,信仰在持守……

李发模的长诗《命的边缘》是荡气回肠的生命长歌,也是当代中国时代精神的壮歌。

吉狄马加,彝族,1961年6月生,四川凉山人,1982年8月参加工作,1984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西南民族学院中文系漢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大学学历。曾任四川省凉山州文联副主席、主席、党组书记;1991年6月任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1995年4月任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1995年8月兼任《民族文学》主编;1997年12月任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办公厅主任、《民族文学》主编;2001年11月任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机关党委书记、《民族文学》主编;2006年7月任青海省副省长;2010年1月任青海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副省长;2010年3月任青海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现任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中国作家协会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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