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位埋线治疗胃肠功能障碍的作用机制研究进展

张伟健 梁艺钟 张维晴 姜小艳 陈新博 黄彦子 李勉力 李海文 李京伟 郭绍举

摘要 胃腸功能障碍是多种危重疾病发展过程中的常见并发症，为炎症反应综合征和多器官功能障碍发生发展的驱动要素之一，可归为中医“痞满”“关格”“便秘”等病的范畴。现代医学对于此病的发病机制和治疗仍缺乏统一的认识，临床疗效亦不甚理想。大量研究表明，穴位埋线能有效促进胃肠功能的恢复、显著改善胃肠神经功能紊乱的症状，可作为临床治疗胃肠功能障碍的潜在疗法，但目前国内外却罕有对此方面的研究报道。为进一步阐明穴位埋线治疗胃肠功能障碍的作用机制及应用价值，现特对国家知识基础设施数据库（简称中国知网，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简称维普资讯，Chinese Citation Database，CCD）和Pubmed数据库近10年来国内外相关的文献进行研究，发现穴位埋线能通过调节炎症介质、神经生长因子、神经递质、免疫细胞、胃肠平滑肌及间质细胞、胃肠激素及胃肠道微循环等途径产生抗炎、神经修复、免疫修复、强化肌肉、促胃肠蠕动、修复胃肠黏膜及维持胃肠道稳态的作用。穴位埋线疗法可以作为治疗胃肠功能障碍有效的补充疗法，针药结合治疗胃肠功能障碍在临床上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和科学研究价值。

关键词 胃肠功能障碍;穴位埋线;作用机制;细胞因子;神经递质;免疫功能;胃肠激素;胃肠道微循环

The Research Progress on Mechanism and Clinical Value of Acupoint Catgut Implanting

in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Gastrointestinal Dysfunction

ZHANG Weijian1，LIANG Yizhong2，ZHANG Weiqing3，JIANG Xiaoyan2，CHEN Xinbo1，

HUANG Yanzi1，LI Mianli1，LI Haiwen2，LI Jingwei2，GUO Shaoju2

（1 The Fourth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 of Guangzhou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Shenzhen 518033，China; 2 Department

of Gastroenterology，Shenzhe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Shenzhen 518033，China; 3 Depart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henzhen Longhua People′s Hospital，Shenzhen 518109，China）

Abstract Gastrointestinal dysfunction is a common complication in the development of a variety of critical diseases，and one of the important driving factors for the occurrence and development of inflammatory response syndrome and multiple organ dysfunction.There is no disease corresponding to gastrointestinal dysfunction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but it is similar to the symptoms such as “abdominal distention and fullness”，“dysuria and frequent vomiting”，“constipation”，etc.Modern medicine still lacks a unified understanding of the pathogenesis and treatment of this disease，and the clinical effect is not particularly satisfactory.A large number of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catgut implanting in acupoint can effectively promote the recovery of gastrointestinal function，has a significant effect on improving gastrointestinal nerve dysfunction，and can be used as a potential therapy for clinical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gastrointestinal dysfunction.However，there is little research on this aspect at home and abroad.In order to further clarify the clinical efficacy and application value of acupoint catgut implantng in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gastrointestinal dysfunction，and to clarify its mechanism，this paper specially studied the relevant literature at home and abroad in the past 15 years in CNKI，VIP Journal and Pubmed database.It is found that catgut implanting in acupoint could produce anti-inflammatory，nerve repair，maintain gastrointestinal homeostasis，immune recovery，strengthen gastrointestinal muscles，promote gastrointestinal motility，and repair gastrointestinal mucosa by regulating inflammatory cytokines，nerve growth factors，neurotransmitters，lymphocytes，gastrointestinal smooth muscle and interstitial cells，gastrointestinal hormone content，gastrointestinal microcirculation and gene expression.It is believed that acupoint catgut implanting therapy can be used as an effective choice of sup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therapy for the treatment of gastrointestinal dysfunction，and the treatment of gastrointestinal dysfunction with the combination of TCM and Western medicine will have a good clinical application prospect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value.

Keywords Gastrointestinal dysfunction; Acupoint catgut implanting; Action mechanism; Cytokines; Neurotransmitter; Immune function; Gastrointestinal hormones; Gastrointestinal microcirculation

中图分类号：R245.9+1;R573;R574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21.05.029

胃肠功能障碍（Gastrointestinal Dysfunction，GID）是膿毒症、颅脑损伤等多种危重疾病发展过程中的常见并发症[1]，临床以便秘或腹泻、腹胀腹痛、腹膜炎、消化道出血等为主要表现[2-3]，为多器官功能障碍（Multiple Organ Dysfunctions，MODs）和炎症反应综合征（Inflammatory Response Syndrome，IRS）发生发展的驱动要素之一[4]。中医学尚无与胃肠功能障碍相对应的病名，但与“痞满”“关格”“便秘”等病的症状描述相类似[5]。现代医学对于此病的发病机制、诊断与治疗仍缺乏统一的认识[6]，一般采取抗炎、补液、胃肠减压及保护胃肠黏膜等对症的处理措施，但其不良反应大，疗效亦不甚理想[7-8]，一旦患者出现高度腹胀、肠鸣音消失等胃肠功能衰竭的表现，则提示病情进展、预后不佳[9]。因此积极预防和治疗胃肠道功能障碍，寻求一种更为安全有效的方法来保护和恢复患者的胃肠功能，对危重症患者的转归与预后具有重要意义[10-12]。穴位埋线（Acupoint Catgut Embedding，ACE）是由传统针灸和现代科学结合发展而来的一种改良针灸技术[13]，它通过在特定穴位插入一定段可吸收的肠线，从而产生持续的针刺效应，具有操作简便、刺激性强、短期见效快、长期效果持久等特点。大量临床研究表明，穴位埋线能够有效促进胃肠功能的恢复，对改善胃肠神经功能的紊乱具有显著疗效[14]，可作为临床治疗GID的潜在疗法[15]。但目前医学界内却罕有对此方面的研究报道，为进一步阐明穴位埋线治疗GID的作用机制及应用价值，现特对Pubmed数据库、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和维普期刊数据库（VIP）近10年来国内外相关的文献进行检索，现就研究结果系统综述如下。

1 穴位埋线治疗胃肠功能障碍的相关作用机制

1.1 调节炎症介质的抗炎作用 严重感染为胃肠功能障碍的常见病因[2-3]，由于排泄障碍，细菌和毒素会在GID患者的胃肠道内积累，损伤胃肠的黏膜屏障，加重炎症反应，进而导致MODs的发生[16]。因此控制炎症反应为临床治疗GID的重要手段之一。Chen等[17]采用聚乙醇酸缝线埋线疗法（Polyglycolic Acid Suture Embedding Therapy，PASET）治疗肥胖患者，发现PASET能通过下调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和白细胞介素-1β（IL-1β）这2种强大的炎症介质的浓度，调节巨噬细胞从促炎表型到抗炎状态的极化，从而达到良好的抗炎作用。赵建英等[18]临床研究也发现ACE疗法可在炎症反应期抑制非炎症反应保护类细胞因子IFN-γ，并提升炎症反应保护类细胞因子IL-4的浓度，从而增强抗炎作用，减轻炎症反应。唐丽华[19]、赵彩云[20]的研究均提示ACE可能通过提高机体清除炎症反应细胞的能力并抑制IL-4、IL-13等炎症介质的分泌来减轻炎症反应。一项动物研究表明，ACE能通过上调脾淋巴细胞B2肾上腺素受体（β2AR），同时下调白细胞介素-17（IL-17）及脾淋巴细胞核因子-κBp65（NF-κBp65）的表达，抑或通过直接阻断IL-17、NF-κBp65的激活而产生抗炎和修复胃肠黏膜的作用[21]。

1.2 调节神经递质的胃肠稳态维持作用 细菌在GID患者肠道里的大量繁殖，容易导致肠道菌群失调和微生态的紊乱[16]。现代研究证明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可通过刺激胃肠平滑肌的途径来提高胃肠平滑肌的紧张度和活动性，从而能够维持胃肠道稳态[22-24]。刘霞等[24]通过实验证实，穴位埋线确能降低对吗啡依赖大鼠胃肠道中的5-HT含量，同时使十二指肠中5-HT免疫反应细胞的数量减少，从而减轻胃肠疾病反应，纠正胃肠功能紊乱和消化性溃疡。Yang等[25]研究亦表明，刺激内关穴（PC6）可影响机体内分泌系统，调节脑脊液中5-HT、血清内源性阿片类药物的传递和β-内啡肽（β-endorphin，β-EP）的水平，起到抑制胃酸分泌，缓解恶心呕吐，调节胃肠功能的作用。Liu等[26]发现针刺也是通过胆碱能途径恢复来受损的胃肠动力、改善胃肠节律紊乱。上述实验均有力表明ACE能在肠道稳态的维持及胃肠功能的调节中发挥重要作用。

1.3 调节神经生长因子的神经修复作用 中枢神经系统和胃肠道之间有很强的联系，而有“迷你大脑”之称的内源性肠神经系统（Endogenous Intestinal Nervous System，EINS）为胃肠调节机制中的决定性环节[27-28]，ENS中突触信号及神经元的改变都可能导致GID的发生[29]。Feng等[30]在脾俞、肾俞、足三里穴位埋线配合中药口服治疗糖尿病合并周围神经病变的研究中发现，ACE能够提高神经生长因子-β1（NGF-β1）的含量，降低血清转化生长因子-β1（TGF-β1）的含量，从而促进神经再生和神经损伤的修复，反映了ACE在治疗神经源性胃肠功能障碍中的巨大价值。陈耀龙[31]实验发现糖尿病模型大鼠食管下段迷走神经髓鞘脱失较多，其有髓神经数量和密度均显著降低，而穴位埋线观察组的有髓神经数量和密度都有所上升（P<0.05），说明早期采用穴位埋线对消化道迷走神经的损害具有保护作用，其效能也可能通过对神经生长因子的调控实现。Liu等[26]通过实验发现针刺也能通过兴奋孤束神经元来调节胃肠屏障，提高内脏敏感性。

1.4 调节胃肠激素的促胃肠蠕动作用 胃肠激素在胃肠运动的调节中占有重要地位，其含量的变化与胃肠的运动状态密切相关[27]，脑肠肽是一种特殊的胃肠激素，能通过内分泌激素和肽能递质在胃肠运动调节中发挥作用[32]。陈耀龙[31]研究发现经穴位埋线能明显升高大鼠胃窦组织中血管活性肠肽的含量，表明ACE能通过调节糖尿病大鼠脑肠肽的分泌和分布，起到调节胃肠动力、改善胃肠功能障碍的作用。刘霞等[33]发现穴位埋线能有效逆转十二指肠分泌胃泌素（Gastrin）和生长抑素（Somatostatin，SS）的进程，对胃肠功能有重要的调节作用。张铭铭[34]实验发现穴位注射也能通过调节血浆胃动素（Motilin，MTL）和生长抑素含量的途径升高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D）患者血浆中MTL含量，降低其SS含量，达到促进患者胃肠蠕动及胃排空、协调幽门收缩与扩张、改善消化不良症状的效果。Wang等[35]和刘巧媚等[36]研究发现针刺治疗后FD患者的血清MTL水平显著上升（P<0.05），这也从侧面反映出ACE具有调节胃肠激素分泌的作用。

1.5 改善胃肠平滑肌及间质细胞的肌肉强化作用  现代研究表明GID患者可能存在胃肠道平滑肌的病变[27]，病变会使胃肠的蠕动无力或消失，甚至出现胃轻瘫、肠梗阻[2-3]。Goo等[37]通过临床试验发现埋线能够影响结缔组织中成肌细胞形成、增加肌肉抗拉强度，对麻痹后肌肉挛缩或痉挛都有一定的治疗作用。Leem等[38]认为埋线溶解产生的生理和化学效应能使皮下组织和肌肉软化，其持续的浸润效应能刺激周围的肌肉和韧带，促进肌肉的加强和恢复，并促进组织再生从而增强止痛效果。Lee等[39]实验证明穴位埋线还能下调C-Jun氨基末端激酶和基质金属蛋白酶9的活性来促进胶原纤维的形成，对维持肌肉的弹性及硬度具有重要作用。尹平等[40]实验后推测ACE能改善结肠平滑肌的结构、促进胃肠间质细胞Cajal（Interstitial Cells of Cajal，ICC）表达，从而增强远端结肠的收缩性，加速结肠运输，因此可以治疗功能性便秘、肠梗阻等肠动力不足的疾病。Wang等[35]证实针刺也能够显著增加Cajal细胞的数量及结肠平滑肌的厚度而产生类似改善胃肠肌肉的作用。

1.6 调节免疫细胞的免疫修复作用 免疫功能在GIA的病情进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由于肠源性内毒素的直接侵袭及抗生素的大量使用，GIA患者的免疫功能均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免疫功能的丧失可导致全身炎症介质的连锁反应，甚至出现感染性休克等重症[2-3]。李志发等[41]用足三里穴位埋线联合中药口服治疗腹腔镜术后患者，测得埋线组的CD3+、CD4+T淋巴细胞数量明显升高，而CD8+T淋巴细胞的數量明显降低，从而升高CD4+与CD8+的比值，证明穴位埋线能有效促进胃肠功能的恢复，显著改善机体的免疫功能。周君[42]的动物实验提示ACE能通过对CD4+、CD8+及其比值的调节来恢复细胞的免疫功能，从而增强机体的免疫力。曾玲玉[43]、朱利利等[44]实验后也得出结论，穴位埋线对术后胃肠功能紊乱患者的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的恢复均有促进作用，早期使用ACE还可增加白细胞的总数，促进白细胞释放溶菌酶。郑凤鸣等[45]实验则表明穴位埋线会减少CD4+T淋巴细胞的数量，同时上调CD8+T淋巴细胞的表达，使CD4+/CD8+T淋巴细胞的比值降低，纠正免疫偏差，从而减轻实验大鼠的炎症反应及病理变化，提示我们ACE对机体免疫功能的调节具有双向性。

1.7 改善微循环的胃肠黏膜修复作用 胃肠道黏膜对缺血最敏感，而GIA时胃肠道血流灌注不足，胃肠黏膜屏障受损，肠壁通透性增大，易致肠道内的细菌及其产生的内毒素进入腹腔，引发肠源性感染及腹膜炎[2-3]。消戈[46]认为穴位埋线可促进病灶局部的血管新生、增加血管床，使血流量增大，可有效改善胃肠黏膜缺血缺氧状态和血液循环，从而加快炎症介质的吸收。Cho等[47]研究也发现穴位埋线能够增强局部血液循环。张芳芳等[48]认为ACE通过维持一氧化氮（NO）及血管内皮素（ET）的动态平衡，能够改善病灶局部缺血缺氧的状态。饶贞权等[49]实验发现ACE能使患者的血清表皮生长因子（EGF）和前列腺素（PGE2）水平升高，从而修复损伤的胃黏膜。Chu等[50]实验表明利用多聚乳胶蛋白910（Polyglactin，PGLA）进行穴位埋线可改善患区的血液循环，促进局部代谢，消除炎症介质，减轻神经炎症反应和水肿，提示ACE不仅能够改善胃肠黏膜的缺血状态，还能有效促进炎症介质的吸收，恢复胃肠道功能。

2 讨论

穴位埋线作为一种物理与化学刺激相结合的多靶点、多层次、多效能的综合治疗方法[51]，除了具有刺激穴位、协调脏腑、补虚泻实、疏通经络、调理气血以及延长针灸时间的作用[52-53]，还能有效减少患者的就诊频率和医疗费用，对患者依从性的提高有独特优势[54-56]。目前穴位埋线疗法已被广泛应用于治疗肥胖、面瘫等各科疾病[57]，其中胃痛、腹痛、腹胀、便秘等消化系统疾病均为其治疗的优势病种[58-59]。鉴于当前胃肠功能障碍的难治性与西医疗效的欠满意[60]，可认识到维持胃肠功能是一项系统工程，治疗策略不应局限于单一药物或单一治疗[4，61]。结合上文已经具体阐述的作用机制，可认为穴位埋线是治疗胃肠功能障碍有效的补充疗法[38]。吴超锋[60]、吴小飞等[62]研究均表明早期使用穴位埋线还能够有效缓解患者胃肠运动功能障碍的症状，促进胃肠功能的恢复，减少肠内营养的不耐受和上消化道出血、腹泻、呕吐等各种并发症的发生。这提示ACE的早期干预对GID病情的减缓、甚至逆转均具有重要意义，但如何及早发现并量化胃肠功能障碍的分级衡量标准仍是未来研究的重要课题[63]，针药结合治疗胃肠功能障碍在临床上将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和科学研究价值[64-65]。

综上所述，穴位埋线能通过调节炎症介质、神经生长因子、神经递质、免疫细胞、胃肠平滑肌及间质细胞、胃肠激素及胃肠道微循环等途径产生抗炎、神经修复、免疫修复、肌肉强化、促胃肠蠕动、修复胃肠黏膜及维持胃肠道稳态的作用，这些作用均与胃肠功能障碍可能的发病机制相关，如胃肠黏膜屏障损伤、免疫功能损伤、神经丛病变等[16]。鉴于当前国内外针对此方面仍为数不多的报道，广大学者可结合穴位埋线的材料、埋线长度、选穴策略等方面进行更多基于分子生物学和代谢组学方面的研究，为将来穴位埋线治疗胃肠功能障碍在临床中的推广提供更多的科学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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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28收稿 責任编辑：苍宁）

基金项目：广东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2017A030310601）;深圳市科技计划项目（JCYJ20160428175010774）

作者简介：张伟健（1996.01—），男，在读硕士，广州中医药大学第四临床医学院2019级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医药防治脾胃病，E-mail：925856855@qq.com

通信作者：郭绍举（1973.09—），男，医学硕士，主任医师，深圳市中医院消化科主任医师、内镜中心主任，研究方向：中医药防治脾胃病，E-mail：gsj108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