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聪聪,张世军,王红彩,张依盼,霍 永,姜东凤,宋素芳,2,牛 晖,3,姬向波,李婉涛
(1.河南牧业经济学院 动物科技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2.河南省畜禽遗传资源保护工程技术研究中心, 河南 郑州 450046; 3.郑州市动物生殖分子调控重点实验室,河南 郑州 450046; 4.河南农业大学 动物医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5.河南省非常规饲料资源创新利用重点实验室,河南 郑州 450046)
中国作为猪肉消费大国,生猪规模化养殖在不断地扩大,对猪流行性疾病的预防和治疗也显得越来越重要。目前,猪场流行性疾病可以分为细菌性疾病和病毒性疾病两大类,而病毒性疾病是防治的重中之重。猪伪狂犬病(PR)是由猪伪狂犬病毒(Pseudorabies virus,PRV)引起的一种病毒性疾病,病死率高达80%~100%[1],其中断奶仔猪死亡率10%~20%[2],严重影响种猪场生产。PRV属于疱疹病毒科、猪疱疹病毒属,宿主几乎包含了所有的哺乳动物以及其他脊椎动物。PRV能在多种组织培养细胞内增殖,其中以兔肾和猪肾细胞最为敏感,可以引起明显的细胞病变[3]。PRV可以编码11种糖蛋白,分别是gN、gM、gL、gK、gI、gH、gE、gG、gD、gB和gC糖蛋白,其中gD糖蛋白不仅参与了病毒侵染宿主细胞的整个过程[4],还是PRV主要的免疫原性糖蛋白之一,在PRV感染宿主的过程中有着重要的作用。 因此,gD基因的表达量变化能够反映PRV的增殖情况。
干扰素(Interferon,IFN)是一种糖蛋白,由英国科学家ISSAACS和LINDENMENN于1957年首先发现。根据基因的组成和蛋白质的功能,可以将IFN分为Ⅰ型、Ⅱ型和Ⅲ型,Ⅰ型IFN通过诱导自噬参与细胞清除[5],在急性感染中主要起保护作用[6];Ⅱ型IFN主要在宿主早期抗感染过程中起重要作用[7];Ⅲ型IFN主要是在上皮细胞表面表达,其在上皮细胞对抗病毒中起着重要作用[8]。Ⅰ型和Ⅱ型IFN通常起协同作用,激活多种适应性免疫活动,从而参与病原体感染的整个过程[9]。其中,Ⅰ型IFN包括IFNα、IFNβ、1FNδ、IFNε等亚型;Ⅱ型IFN主要是指IFNγ,是在人类第9号染色体新发现的一种细胞因子;Ⅲ型IFN主要是指IFNλ,发现较晚。研究表明,IFNα是由病毒感染白细胞后产生,IFNβ是由病毒感染成纤维细胞后产生,IFNγ是由抗原刺激细胞产生[10]。IFN能够在动物体内合成抗病毒蛋白来抑制病毒多肽链的形成,从而阻止病毒的增殖[11]。Ⅰ型IFN可以通过受体信号通路将信号传递到下游调节相关基因的表达,间接参与免疫功能的调节[12]。Ⅱ型IFNγ可以促使感染病毒的细胞和抗原递呈细胞产生MHC Ⅱ型分子[13]。目前,有关Ⅰ型和Ⅱ型IFN影响PRV在宿主细胞中增殖的研究报道相对较少[14]。
IFN并不能直接作用于病毒发挥其抗病毒功能,而是与细胞表面的IFN受体结合,通过信号转导器促进大量干扰素刺激基因(Interferon stimulated gene,ISG)的表达,ISG的大量表达可以使机体处于一种抗病毒状态[15]。ISG15(Interferon-stimulated gene 15,ISG15)是最早发现的ISG之一[16],是在Ⅰ型干扰素的诱导下表达能力最强的刺激基因之一[17]。白细胞介素1β(IL1β)是在免疫反应中或者炎症状态下由单核巨噬细胞产生,在介导炎症反应、促进造血、调节免疫细胞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18]。白细胞介素6(IL6)是T淋巴细胞、巨噬细胞和B淋巴细胞产生的淋巴因子,具有调节机体免疫功能、参与炎症反应及应激反应等多种生物学功能。白细胞介素10(IL10)是一种抗炎细胞因子,由单核细胞、淋巴细胞分泌,能够在转录水平抑制炎症因子IL1β、IL6、IL8、TNFα等的合成[19],其在炎症和免疫调节中发挥多种作用。有研究表明,IL10和IFN存在相互竞争或相互作用诱导的细胞内机制,其相对强度决定了IFN诱导基因的转录[20]。因此,检测与IFN相关细胞因子的表达量变化情况,也可以间接反映IFN影响病毒增殖的情况。
IFN在抗病毒以及提升机体免疫力方面具有十分突出的作用,虽然其具有明显种属特异性[21],但由于其在治疗猪的病毒性疾病中有较好效果[22],在生产中应用广泛。目前,关于IFN影响PRV在宿主细胞中增殖的具体作用机制未见报道。鉴于此,研究Ⅰ型IFNα、IFNβ和Ⅱ型IFNγ对PRV增殖的影响,旨在探讨IFN的抗病毒机制,为IFN防治猪源病毒性疾病奠定基础。
猪肾细胞系(PK15)由河南省非常规饲料资源创新利用重点实验室保存,PRV HNJY毒株由河南牧业经济学院李文刚教授课题组馈赠。试验所用引物信息见表1,由上海生工生物工程有限公司合成。
表1 引物信息Tab.1 Information of primers
以Ensembl数据库中记录的猪的IFNα(ENSSSCT00000087954.1)、IFNβ(ENSSSCT00045019653.1)、IFNγ(ENSSSCT00000055560.2)序列为模板设计引物,扩增猪IFNα、IFNβ、IFNγ基因完整的CDS序列。将扩增得到的IFNα、IFNβ、IFNγ基因的CDS序列连接至pcDNA3.1载体,载体构建成功后,提取无内毒素质粒备用。
培养PK15细胞的完全培养基由10%FBS、89%普通高糖DMEM和1%青-链霉素组成,以上试剂均购自Hyclone公司。在转染前1 d,按每孔1.2×105个细胞的量接种至12孔板,将细胞置于 5% CO2、饱和湿度的37 ℃恒温培养箱中培养,待细胞汇合度达到60%~80%,采用Polyplus公司的Jetprime转染试剂进行转染,分为试验组和对照组,试验组分别为pcDNA3.1-IFNα、pcDNA3.1-IFNβ、pcDNA3.1-IFNγ3个表达载体,对照组(NC)为pcDNA3.1空载体,首次试验在转染24 h后收细胞,检测3个基因的表达情况。而后进行第2次转染试验,与前面不同的是,转染24 h后,在生物安全柜中以MOI为1接种PRV HNJY毒株,作用1 h后,PBS洗2次,换2%FBS+98%普通高糖DMEM的维持培养基,分别在接毒后的24、36、48 h收细胞。
收集细胞后,采用上海生工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提病毒基因组试剂盒(货号:B518261),根据其说明书进行病毒基因组提取。将实验室保存的PRV-gD质粒进行10倍倍比稀释,在ABI7500系统进行实时荧光定量PCR(qPCR),建立标准曲线;以病毒DNA为模板,对gD基因的表达量进行检测分析。15 μL的反应体系:7.5 μL 2×SYBR®Green Real-time PCR Master Mix (Toyobo公司),50 pmol引物,75 ng模板DNA,补水至15 μL。扩增程序:预变性(95 ℃ 30 s);变性(95 ℃ 5 s),退火+延伸(60 ℃ 34 s),进行45个循环;溶解曲线(95 ℃ 30 s,60 ℃ 1 min,95 ℃ 30 s)。
按照Trizol(Invitrogen公司)的说明书提取细胞的总RNA,用NanoDrop1000(Themo Fisher公司)测定RNA含量备用。对提取的细胞总RNA用DNaseⅠ(Themo Fisher公司)去除基因组DNA,接下来严格按照反转录试剂盒(KI622, Themo Fisher公司)的操作说明进行反转录,而后将得到的cDNA置于-20 ℃冰箱保存备用。用反转录所得到的cDNA作为模板,对细胞因子IFNα、IFNβ、IFNγ、ISG15、IL6、IL1β和IL10的表达量进行检测分析。采用15 μL的反应体系:7.5 μL 2×SYBR®Green Real-time PCR Master Mix,50 pmol引物,75 ng模板cDNA,补水至15 μL。扩增程序:预变性(95 ℃ 2 min);变性(95 ℃ 15 s),退火+延伸(60 ℃ 1 min),进行45个循环;溶解曲线(95 ℃ 15 s,60 ℃ 1 min,95 ℃ 30 s)。以GAPDH基因作为内参基因,qPCR数据分析采用相对定量2-△△Ct法[23]。
采用Graph Pad Prism 6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及作图,差异显著性分析采用t检验。
将构建的3种重组质粒转染PK15细胞,24 h后收细胞,提取RNA反转录为cDNA,通过qPCR检测IFNα、IFNβ、IFNγ的表达量(图1)。从图1可以看出,与对照组相比,转染IFNα、IFNβ、IFNγ重组质粒的PK15细胞中IFN的相对表达量均上调600倍以上,说明3种基因在PK15细胞中超表达成功。
2.2.1 感染PRV前后PK15细胞表型变化 待12孔板中的PK15细胞汇合度达到80%时,分别转染pcDNA3.1-IFNα、pcDNA3.1-IFNβ、pcDNA3.1-IFNγ重组表达载体,24 h后,将PRV HNJY毒株接种细胞,设定MOI值为1,分别在24、36、48 h观察细胞的生长状态,结果如图2所示。超表达IFNα的PK15细胞感染PRV后细胞形态与未攻毒时相比无明显差异,但正常形态细胞数量多于对照组;转染IFNβ的PK15细胞感染PRV后,细胞皱缩,48 h时明显脱落,死亡,但正常形态细胞数量仍多于对照组;转染IFNγ的PK15细胞感染PRV后,24 h时细胞出现明显的皱缩,36 h时细胞死亡严重,48 h时与对照组相比细胞形态差异不明显,正常形态细胞数量与对照组相当。
2.2.2 感染PRV后gD基因表达量的变化 在感染PRV后的24、36、48 h收细胞,提取病毒的基因组DNA,qPCR检测细胞中gD基因的表达量,如图3所示。与对照组相比,IFNα和IFNβ试验组gD基因的表达量在24、36、48 h显著上调;IFNγ试验组gD基因的表达量在24、36 h均极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在48 h与对照组无显著差异。
2.2.3 感染PRV后相关细胞因子表达量的变化 在感染PRV后的24、36、48 h收细胞,提取细胞总RNA,反转录为cDNA,检测不同时间点IFNα、IFNβ、IFNγ、ISG15、IL6、IL1β以及IL10的相对表达量,结果如图4、5所示。IFNα的表达量呈现下降趋势,但均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IFNβ的相对表达量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但均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IFNγ的表达量呈现上升趋势,且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
如图5所示,在IFNα试验组细胞中,ISG15的表达量随着PRV的持续感染呈现上调趋势,ISG15的表达量在24 h时与对照组相比无明显差异,36、48 h均上调表达,显著高于对照组(P<0.05)。在IFNβ试验组细胞中,ISG15的表达量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在24 h时与对照组相比无明显差异;36 h上调表达,显著高于对照组(P<0.05);48 h下调表达,极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在IFNγ试验组细胞中,ISG15的表达量随着PRV的持续感染呈现上调趋势,ISG15的表达量在24、36 h时与对照组相比均无明显差异;48 h时上调表达,但仍极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
在IFNα试验组细胞中,IL6的表达量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IL6的表达量在24、36 h时与对照组相比均无明显差异,48 h时上调表达,显著高于对照组(P<0.05)。在IFNβ试验组细胞中,IL6的表达量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在24 h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36、48 h均上调表达,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在IFNγ试验组细胞中,IL6的表达量随着PRV的持续感染呈现上调趋势,与对照组相比,在3个时间点的表达量均上调表达,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
在IFNα试验组细胞中,IL1β的表达量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IL1β的表达量在24 h时与对照组相比无明显差异;36 h时下调表达,极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在48 h时上调表达,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在IFNβ试验组细胞中,IL1β的表达量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在24 h极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36、48 h均上调表达,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在IFNγ试验组细胞中,IL1β的表达量随着PRV的持续感染呈现上调趋势,在24 h极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在36、48 h时上调,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
在IFNα试验组细胞中,IL10的表达量随着PRV的持续感染呈现下降趋势,IL10的表达量在24 h显著高于对照组(P<0.05),36、48 h下调,极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在IFNβ试验组细胞中,IL10的表达量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在24、36 h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48 h表达量下降,但仍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在IFNγ试验组细胞中,IL10的表达量随着PRV的持续感染呈现上调趋势,但在24 h极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36 h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48 h上调,极显著高于对照组(P<0.01)。
IFN作用的发挥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主要是通过一个IFN系统实现,表现为免疫调节、抗病毒和抗肿瘤的作用。本研究采用qPCR检测转染pcDNA3.1-IFNα、pcDNA3.1-IFNβ、pcDNA3.1-IFNγ重组质粒的PK15细胞攻毒后gD基因表达量变化,结果显示,IFNα、IFNβ试验组PK15细胞中gD基因的表达量在24、36、48 h均高于对照组。此前有试验证明,IFNα、IFNβ能够潜在抑制PRV的增殖[24],然而这些试验并未探讨其抗病毒机制。本研究中,随着攻毒时间的增加,不同试验组gD表达量变化趋势不同,推测与IFNα、IFNβ、IFNγ瞬时转染PK15细胞有关。李厚伟等[25]在研究不同MOI的PRV对PK15细胞感染后细胞因子mRNA转录的影响时,分别用MOI为0.1、1.0、10.0的PRV感染PK15细胞,并且在1、2、3、6、12、24、48、60、72 h收集细胞,结果表明,在感染48 h且MOI为1.0时,病毒的DNA达到最高峰。本研究同样选用MOI为1的PRV感染PK15细胞,且在感染48 h时,gD的表达量达到高峰。因此,gD的表达水平也与MOI值有关。
本研究中,感染PRV后,PK15细胞中的细胞因子IFNα、IFNβ、IFNγ、ISG15、IL6、IL1β和IL10的表达量发生显著变化。这些细胞因子表达水平的变化不但与PK15细胞瞬时转染IFNα、IFNβ、IFNγ有关,也与PRV的感染有关。ISG15所编码的蛋白质是在病毒感染期间起重要的抗病毒作用,其抗病毒作用在天然免疫中具有重要意义。在治疗PR时,猪源IFNα、IFNβ、IFNγ能否刺激ISG15的表达尚不明确。本研究结果显示,在IFNα试验组细胞中,ISG15的表达量显著高于对照组,说明IFNα可以刺激ISG15的表达。在IFNβ试验组细胞中,ISG15的表达量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48 h下调表达,极显著低于对照组。推测在48 h时ISG15的表达量下调可能与PRV的增殖有关系。有研究发现,PRV可极显著抑制IFNβ调节的抗病毒反应[26],且过表达ISG15可上调IFNβ的mRNA水平,并抑制PRV复制[27]。在IFNγ试验组细胞中,ISG15的表达量随着PRV的持续感染呈现上调趋势,与对照组相比,ISG15的表达量在48 h时上调,但仍极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推测IFNγ不能诱导ISG15的表达。IL6作为一种刺激因子,它可以直接或间接增强自然杀伤细胞(NK)的作用。在本试验中,IFNα、IFNβ、IFNγ试验组细胞在48 h时与对照组相比,IL6的表达量均上调。樊江平等[28]探讨IL1β、IL6、IFNγ在甲型H1N1流感病毒性肺炎患者血清中的表达,结果表明,与健康组相比,重症组和轻症组血清IL1β、IL6、IFNγ水平较高,且重症组高于轻症组。IL1β、IL6的上调可能引起了炎症因子风暴。本研究中,IL1β、IL6的表达水平可能与gD基因的表达水平有关。IL10是抗炎性细胞因子,能够抑制促炎细胞因子的产生,如TNFα和IFNγ。有研究发现,PRV感染PK15细胞能显著降低IL10启动子的甲基化水平,且PRV诱导IL10表达与病毒增殖密切相关[29-30]。由此,推测IFN通过调控IL10表达来影响gD基因的复制。综上,推测Ⅰ型IFN和Ⅱ型IFN通过不同途径影响PRV在PK15细胞中的增殖,Ⅰ型IFN,特别是IFNα是通过诱导ISG15的表达影响PRV增殖;IFNβ同样可诱导ISG15的表达,但还要借助于其他细胞因子比如IL6、IL1β、IL10来影响PRV增殖;Ⅱ型IFN影响PRV的增殖不依赖ISG15的表达,而是依赖于其他细胞因子比如IL6、IL1β、IL10的上调表达。各自具体的作用途径,还需要进一步的试验探讨。
本研究结果表明,在转染pcDNA3.1-IFNα、pcDNA3.1-IFNβ、pcDNA3.1-IFNγ重组质粒的PK15细胞中感染PRV之后,IFNα、IFNβ可诱导ISG15的表达,IFNγ对ISG15的表达并无明显促进作用,IFNα、IFNβ、IFNγ对IL6、IL1β的表达在一定条件下均有促进作用,IFNα抑制IL10的表达,IFNβ、IFNγ对IL10的表达具有一定促进作用,IFNα、IFNβ、IFNγ均影响gD基因的表达量。综上,IFNα、IFNβ、IFNγ经不同途径在不同时间段通过调控不同细胞因子的表达来影响PRV的增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