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试水村医改革

付冰冰

村医袁波在为患者测量血压。

“我们不存在村医招不上来的情况，现在村医岗位是‘香饽饽，大家抢着去。我退休了也想去应聘乡村医生。”湖南省长沙市雨花区卫健局副局长陈军的一席话，引起了记者的注意。村医，曾被称为赤脚医生。农忙时务农、农闲时从医是他们的职业特点。在医疗水平并不发达的上世纪，作为广大农民健康的第一道防线，背着药箱跋山涉水的村医，体现了悬壶济世的情怀。

曾经，村医隶属村委，业务管理在卫生院，村医主要收入来源是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拨款和部分医疗收入，情感方面没有归属感，物质方面没有养老保障，有的村医退休后每月最低工资仅为150元。

2019年，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将“关于加强乡村医生队伍建设的建议”作为年度重点督办建议，由国家卫健委牵头办理。同年7月，国家卫健委会同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中央编办、教育部、财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务院扶贫办、国家中医药局等部门，邀请部分全国人大代表赴河北承德、湖南长沙、四川乐山和湖北黄冈4地调研乡村医生队伍建设工作。调研组深入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与乡村医生座谈，调研乡村医生待遇、养老、培养等保障措施和落实情况，为进一步推动各地落实并完善有关政策提供依据。

作为此行调研的4地之一，湖南省长沙市雨花区按照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总体要求，在跳马镇探索建立紧密型“乡村卫生一体化”管理模式，并纳入区全面深化改革重点项目。2020年5月，长沙市卫健委正式将雨花区“乡村卫生一体化”管理列为市级试点项目。

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全国共有122.7万名乡村医生。乡村一体化能否成为稳定村医队伍，提升村医服务质量，服务5亿农民健康的抓手？在湖南省长沙市雨花区跳马镇松山村，记者试图寻找答案。

提升村医在职和退休收入，让村医安心从医

保险自己出308元，单位出794元，月平均工资7000元左右。在过去，这是村医张有为不敢想的事。

“我父亲是老赤脚医生。他们那一代村医那时候没人管，没有医保和养老保险。因为单位现在为我们解决了五险一金，我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了，以前，我可能要忙着赚钱，要为自己的以后着想。现在不同了，我就安心把公共卫生服务做好。”

医用棉签、创可贴、藿香正气水等常用医疗用品整齐地码放在便民箱里，在占地近160平方米的村卫生室内，荣获湖南省2020年“最美乡村医生”称号的村医张有为从容、坦然地向本刊记者介绍“十三五”期间自己亲身经历的改革变化。

张有为今年42岁，推进乡村一体化工作的第一年，他拥有了五险一金，当记者问及过去14年从医生涯最大的变化时，他谈到最多的就是“有家了”“有归属感了”。

过去，村医收入不稳定，养家糊口有压力，他们处在半医半农的境地，养老没有保障、工伤没人管，一直是所有村医的一块心病，作为农村卫生基础的村医队伍，一度极不稳定。只有当工资待遇、养老保障、综合服务能力方面得到全面提升以后，乡村医生才真正愿意干、愿意留。

“我们现在的工作以公共卫生服务为主。为此我们成立了家庭医生团队，团队一共由四个人组成。由医院派来的一名全科医生、一名公共卫生服务医生、一名护士和我共同服务全村2889人。团队合作模式有很多好处，在工作上我们取長补短、互帮互助。”

“平时我们一下去，他们都觉得是亲人来了”

乡村一体化的推进，让雨花村的“张有为”们在工作中感受到了归属感和成就感。同样获得幸福感的还有基层农村的广大百姓。

村医服务的人群以老年人为主。村医作为农村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基层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从服务的可及性和患者的依从性来说，村医群体都是开展基层诊疗、公卫等最合适的主力军。“目前村里共有高血压患者264人，糖尿病患者97人。村里有21户精准扶贫户，其中有6个高血压患者，7个精神病人，贫困户大部分家里有重病患者，我们对精准扶贫的贫困户实施先诊疗后付费的一站式结算模式，报销比例能达到90%。这里的老年人多以慢病为主，平时我们一下去，他们都觉得是亲人来了。”

除慢病管理之外，村医在预防接种、孕产妇管理、0-6岁儿童管理、慢性病管理及肺结核病患者筛查等工作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在镇卫生院的指导下，村医完成入户访视、健康体检、管理居民健康档案等任务，形成完整密切的网络体系，村医服务数量、服务质量都不断提升，从而使居民对村医的满意度进一步提高。

助力乡村振兴，“十四五”重点提升村医服务能力

“自村卫生院开展乡村一体化以来，把村医纳入了卫生院内部人员管理，为村医购买五险一金，解决了村医的养老问题。卫生院定期开展培训、考核、学习，帮助村医提升医疗服务水平及医疗服务质量。”陈军说。

记者实地走访了解到，与过去村医在自家住所行医不同，如今，村卫生室建设的公有化率达到100%。诊室、药房、处置室、留观室、治疗室实行五室独立分开，村委会还免费为村医提供了冰箱、彩电。

“村卫生室的水和电都不用交钱，村医也可以住在这里，我们13个村的16个卫生室全部实现了公有化。”陈军向本刊记者介绍。

张有为和村民们共同收获获得感的源头，来自国务院医改领导小组持续深化医改的探索。

张有为介绍说，为帮助村医提升医疗服务能力，医院会组织他们每季度参加三级考试，每年还会举办心肺复苏、静脉穿刺、外科换药等方面的技能竞赛。他向记者表示，未来会把家庭医生签约工作做得更扎实。

“由于历史原因，村医的起点比较低。有些没有医学教育背景，有些是低层次学历，有的是农民直接培训，未来我们将重点加强对村医的培训和指导，提升村医服务能力，弥补短板和差距。加强管理和绩效考核，提升村医水平，提升老百姓的满意度。”陈军告诉本刊记者，这是他们“十四五”乡村振兴期间的工作方向。

今年5月，国家乡村振兴局正式揭牌，6月，《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正式实施。提高乡村医生业务水平和整体素质，努力建成一支适应需要、素质较高、待遇合理的职业化乡村医生队伍，为村医搭建好“留得住、能发展、有保障”的舞台，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也是时代发展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