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南方写作新人辈出。庆祥教授列举了一批南方的新作家,对他们的作品评价甚高,我除了点赞之外倍感欣慰,欣慰南方写作后继有人。我是一名比他们年长的南方写作者,曾被称为“新生代”,也曾沐浴“新”的光芒。1997年张燕玲主编命名“广西文坛三剑客”,2015年她又命名“后三剑客”,当“后”字辈和“新”字辈频频闪现时,说明文学的香火不断,就像一个家庭的人丁兴旺。写作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如果一个区域长期没有新生力量的补充,那这个区域的写作就没有活力,甚至有可能出现脑梗、血栓和肌肉坏死。所幸南方,这次指的是正南方各省区新人写作活跃,队伍整齐,他们用作品的数量和质量化解了这一区域写作老化的危机,让文学力量的分布不至于太失衡。“新”字真好,它代表活力;“南方”真好,余华说它生机勃勃,张燕玲说它野气横生,我说它头脑发热,想象力豐富。五年前,我曾经问凡一平,你二十多岁时看得起五十岁左右的写作者吗?他说看不起。我说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步入我们当年看不起的那个年龄了。他一愣,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再年轻。虽然50后60后的作家们不服老,仍有不错的写作表现,但年轻一代的读者和研究者们都在期待新人新气象的出现。“新”字辈的出现代表着文学新的可能性,哪怕他们暂时还没有掀起“新”的旋风,但至少让人充满期待。
其次,新南方写作迎来新机会。过去一说南方写作,我们首先想到的是江南,具体来说就是“长三角”地区,那里既有金融中心又是鱼米之乡,富庶、视野加上历史传承,使得这一区域的写作人才挤得都快打破了脑壳。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我们在提南方写作的时候才会提得那么理直气壮。这次,庆祥教授把新南方写作的区域定位为正南方,即海南、广西、广东、香港和澳门。他之所以这么定位,我想一是因为这个区域的年轻作家确实活跃,二是受国家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感召。按照《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这里不仅要建成充满活力的世界城市群、国际科技创新中心、“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支撑、内地与港澳深度合作示范区,还要打造成宜居宜业宜游的优质生活圈,成为高质量发展的典范。这里以香港、澳门、广州和深圳四大中心城市作为区域发展的核心引擎,以广州文化为核心文化。也就是说经济上,“珠三角”地区又迎来了一次腾跃的机会,同样,“南方写作”也迎了来一次“新”的机会。
再次,“新南方写作”意味着新的思考。我相信“新南方写作”这个概念的提出,是基于对新思考新写作的呼唤,而不是“根据地”似写作的划界。许多作家因为莫言先生“高密东北乡”这个写作地理概念的成功,便急于如法炮制,纷纷拉起大旗,建立自己的“写作根据地”。但是,当全球化时代到来,当互联网承包我们的交流和信息来源时,“根据地”似的写作还有没有那么高的可信度?比如语言的使用,过去我们常常表扬某位作家对某个区域语言的使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是优点。可是今天任何一个使用网络的作家,其语言早就没有纯度了,大部分人既能说东北方言,又能说西南官话,甚至不时飘出几句粤语或英语,还夹杂港台腔。如果一个作家这样使用语言我们要贬低他吗?恰恰相反,我们应该表扬,因为这就是真实的存在。语言如此,写作也如此,越来越驳杂,越来越浩瀚,现实对写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广东是改革开放最早的地方,香港和澳门一直都是市场经济的典范,这个区域包括周边省区写作的大融合,是值得期待的,前提是作家们必须有新的视野、新的思索。而能从这个区域得到灵感并写出伟大作品的人,也许不是生活在这个区域的作家,这就是新南方写作的呼唤和意义,表面上它有一个范围,实际上却宽阔无边。■
(东西,广西民族大学文学影视创作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