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高职学生就业期望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2021-06-22 05:17宋新芳
北京经济管理职业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宋新芳

( 北京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北京 100015 )

一、研究背景

“高职学生就业”一直是社会焦点问题,尤其在当今新冠肺炎疫情来袭的大背景下,很多企业为降低成本、规避风险纷纷选择裁员或者停止招收新的员工,这对高职学生的就业形势影响较大。中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就业促进司数据显示,2020年应届高职毕业生的数量约为370万,就业任务很严峻。

全国政协委员陈春林在分析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时曾提到:一方面是高校扩招造成大学毕业生人数的激增,另一方面大学生就业期望值偏高,与社会需求脱节。这种反差是造成当前“低就业率”的重要原因之一[1]。面对目前疫情背景下严峻的就业形势,本文通过对北京信息职业院校的高职学生进行抽样调查,建立结构方程模型,研究高职学生就业期望,从个人、家庭和社会三个方面探讨就业期望的影响因素。希望帮助高职学生在了解总体就业心态的基础上对自己的就业预期做出适当调整,同时也期望为相关部门进行就业指导提供借鉴。

二、研究现状

目前国内学术界对大学生就业期望的研究基本上分为三个方向:(1)从研究现状出发:缪小红,罗玲英等从就业期望现状出发,通过调研概括了工科类大学生目前的就业期望现状[2];(2)从研究内容出发:蒋德喜、田菁等将“就业期望”细分为就业目标期望、就业行业期望和就业单位期望,利用调查问卷得到高职学生的各项就业期望百分比,概括出“高职院校学生认为影响就业的主要因素是有工作经验、综合素质和英语水平”[3][4];(3)从研究方法出发:刘志侃、张继伟、黄亚楠等采用对就业期望概念内涵和外延进行分类并描述当前我国大学生的就业期望,确定影响大学生就业期望的因素,并将这些因素进行logistics回归分析,确定了个体属性特征因素、家庭环境因素、学习背景因素和学生的人力资本四个因素对大学生就业期望的具体影响程度[5][6][7]。

现有相关研究为高职学生就业期望及其影响因素的探究奠定了基础,但相关实证研究仍处在完善阶段。从目前的研究结论来看,所涉及的因变量影响效应未能达成共识,如个人因素的可测变量的梳理、社会因素与家庭因素对个人因素的作用关系、高职生对当前就业形势的评价等,需要进一步深入挖掘高职学生就业期望的影响机制,完善就业期望的影响因素的理论模型等。

本文拟采用结构方程模型,在整合分析现有相关实证研究结果的基础上,系统地探讨高职学生就业期望的因变量影响效应及其作用机制。相对于目前Logistics模型探索高职学生的就业期望研究而言,基于结构方程模型开展研究的优势在于:一是能够构建出高职学生就业期望的各潜变量关系图,探讨高职学生就业期望的影响机制。二是可以从学科的视角,揭示同一相关关系通过修正模型寻找结论差异性,从而提升高职学生就业期望的各潜变量和可测变量研究模型可靠性。三是能够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对影响高职学生就业期望因变量的多元复杂关系进行路径分析。

综上所述,本研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方法主要解决以下问题:从个体因素、家庭因素、社会因素三个不同维度,构建的高职学生就业期望整合模型,能否更好解释高职学生就业期望?影响高职学生就业期望的各个影响因素如何作用?各个潜变量的可测变量如何去分配?为了回答上述问题,本文从个人因素、制度环境因素、资源因素三个维度构建高职学生就业期望理论模型,采用结构方程模型方法,揭示高职学生就业期望各个潜变量的作用机制。

三、研究设计

(一)模型的选择

目前,学术界尚未对就业期望的基本概念达成共识,由于就业期望是个体最初的主观就业心理反映,与个体通过就业获得的利益、需要和理想紧密相关,在这个意义上说,就业期望是就业主体对未来从事工作的薪资期望、单位性质期望、就业区域期望、就业去向期望等方面预先设定的期盼或理想状态[5]。对于高职学生,就业期望值是他们在择业过程中对于工作福利、环境、职业声望以及发展前景预定的最低标准,如果低于这一标准,则不会选择该工作。基于客体的角度来看,就业期望就是毕业生希望获得理想岗位、高薪水标准,也是他们对物质、精神需求的满足程度,例如工作环境、工资待遇、发展前景以及个人潜力是否得到发挥等[3]。根据上述文献,本文将高职学生的就业期望定义为:基于目前的社会经济形势、自身素质和家庭影响等个人实际情况对他们所获得的第一份工作的预期。我们将就业期望划分为“工作回报” “工作环境”和“工作性质”三个维度,设计相关调查问卷来得出他们的就业期望。将“工作回报”定义为工作所能带来的薪酬福利、社会地位、晋升空间和发展机会等;“工作环境”涵盖了工作所在地的地理位置和经济环境,以及工作单位的物理环境;“工作性质”是从工作与专业的对口度、工作的创造性和压力大小、稳定性等工作所具有的性质上来反映。

类似的,我们也将影响因素划分为“个人因素” “家庭因素”和“社会因素”三个方面。“个人因素”主要指个人对自身性格特征和学习能力的评价;“家庭因素”主要是指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家庭年收入,父母的期望和家庭社会关系;“社会因素”主要衡量高职学生对经济形势、就业形势以及国家就业政策的看法。

(二)模型简介

结构方程模型由测量模型和结构模型组成,测量模型部分求出可观测变量与潜变量之间的关系;结构模型部分可求出潜变量与可观测变量之间的线性回归方程。在结构方程模型中,无法直接测量的变量称为潜变量;可直接测量的变量称为显变量。引起模型中其他变量变化且自身的变化受模型外部因素影响的变量称为外生变量,即外生变量不受系统中其他变量的影响,与之相对的是内生变量,相当于线性回归分析中的因变量[8]。

在本文中,就业预期及其“工作回报”“工作环境”“工作性质”三个维度和“个人因素”“家庭因素”“社会因素”三方面的影响因素即为模型中的潜变量,问卷中反映各个潜变量的具体问题即为模型中的显变量。考虑到社会因素和家庭因素是客观因素,它们共同对个人因素产生影响,因此作为模型中的外生变量。

四、研究数据的收集

(一)问卷的设计

本文所要研究的核心内容是高职学生的“就业期望”及其 “影响因素”。因此,问卷题目设计为达到两个目的:一是从“个人因素”“家庭因素”和“社会因素”角度了解可能影响高职学生就业期望的自身客观条件和主观态度;二是测度高职学生对“工作回报” “工作环境”和“工作性质”三方面的期望。

为有效配合结构方程模型,本文将问卷中的大部分题目设计成1~10分的赋分题,对于不满足赋分的题目,则将其设计成5选项或10选项的选择题,并在最后的分析过程中赋予分值。问卷的37道题分为三个部分:1~9题为选择题,10~33题为赋分题,34~38题用于了解被访者的背景信息。

(二)问卷的发放与回收

基于前文确立的高职学生就业期望影响因素指标体系设计和完善了本研究的调查问卷,问卷分为基本信息与指标评价两部分,各类问题均采用 Likert 5 级量表法进行量化评价[9]。通过问卷星在北京信息职业技术学院2018级、2019级各二级学院发放500份问卷(结构方程模型适合的有效样本容量在400以内,否则分析结果会过于敏感)[8],回收有效问卷464份,回收率92.8%,剔除异常值后用于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的样本为373份。

五、数据的分析

(一)问卷的信度、效度分析

调查问卷设计质量对调查结果的真实性、适用性等具有决定性作用。针对每个潜变量,对调查结果进行信度分析,得到可测变量的Chronbach’sα系数,个人因素、社会因素、工作环境、工作性质的信度均达到0.7以上,具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家庭因素的信度在0.35~0.7之间,也具有较好的一致性。采用各潜变量第一主成分贡献率对问卷进行效度检验,各潜变量的第一主成分贡献率均大于0.4。通过以上检验,我们认为本次研究问卷的信度和效度都达到了较好的水准,能够保证调查的质量和整个研究的价值。

(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

1. 数据的处理及相关假设的检验

结构方程模型的假设检验过程,置信区间和极大似然估计都基于一定的假设。我们采用抽样方法观测,用R-软件做出卡方图来评价观测变量多元正态性,如图1所示[8]。可以看出,原数据的多元正态性并不是很好,会影响到后续极大似然估计的准确性。作为对比,我们引入对分布假定较弱的未加权最小二乘(ULS)估计评价参数估计的结果。

图1 卡方图

2. 模型的设定

(1)潜变量的设定

高职学生就业期望受个人因素、家庭因素和社会因素影响。其中,家庭因素和社会因素

是外生潜变量,它们共同影响着个人因素这个内生潜变量。这三个因素共同对高职学生的就业期望整体水平产生影响。整体就业期望水平再分别影响大学生对工作回报、工作环境和工作性质的期望,这是内生变量。潜变量关系如图2所示。

(2)可测变量的设定

可测变量由问卷中设定的问题直接测量,针对各个潜变量,设定可测变量如表1所示。

3. 模型的识别

结构模型是递归的,也就是说内生变量与其原因变量只有单向的因果关系,不存在直接或间接的反馈作用,而所有递归模型都是可识别的。根据模型识别的t规则,弱理论模型成立,由,得到个(这是矩阵的下三角矩阵加上对角元的总数,其中是可测变量个数, 是潜变量个数)不同的方程[8]。而实际中需要估计的参数只有54个,因此自由度为276-54=222,该模型属于过度识别。由于过度识别模型有正的自由度,因此它允许统计量的存在,基于此就可以进行相关的假设检验。

4. 模型的拟合及评价

SEM的分析和路径图的绘制均采用AMOS24.0软件完成。估计方法采用极大似然(ML)估计和未加权最小二乘(ULS)估计。极大似然估计要求可测变量为连续变量且服从多元正态分布,偏态分布会导致估计结果很差以及错误的标准误差和偏高的值。但有研究认为当可测变量即使不服从正态分布,但峰度不大于8(正态分布峰度为3)时,使用ML估计不会受到太大影响[8]。此外,我们还采用了ULS估计,将ULS用于同ML估计进行对比,评价ML估计参数的合理性。

(1)参数估计及显著性检验

(2)模型拟合程度评价

5. 模型的修正

根据前面估计结果得出,家庭因素与整体期望之间的路径系数不显著,P值为0.143,由于家庭因素更多的是影响个人因素,进而间接影响大学生整体就业期望,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家庭因素与整体期望之间的路径系数为0,故将它们之间的联系删除。重新估计参数后,发现家庭因素与父母受教育程度关系仍不显著。但我们认为父母受教育程度是一个很重要的变量,虽然统计上不显著,但具有理论意义,因此予以保留。

通过观察修正指数表,发现各残差项之间的关系,添加各残差项之间的关系,继续修正结构模型。对修正后的结构模型进行参数估计,可得到表2的参数估计。

表2 路径系数估计结果

由表2可以看出,除了q8<家庭因素ξ1这项路径系数相差较大之外,修正模型后ML估计与ULS估计的结果相差不大,且没有不合理参数的现象。由于衡量家庭因素的问题信度效度都较低,而且参数检验也不显著,我们在保证实际意义的前提下,保留了这条路径。模型最终拟合效果与原模型的比较如表3所示。

表3 各种拟合指数及其评判标准

可以看出,虽然卡方检验仍然不显著,但是其他各项参数都有了一定的提升, CFI都接近0.9的水平,这说明改进后的模型对原数据的解释能力更强了,此时我们得到最终带参数的结构方程路径(图3)。

图3 结构模型路径系数估计结果

(六)模型的解释

1. 个人、家庭、社会(外生变量)对大学生就业期望的影响分析

从图3我们可以看到,个人因素、家庭因素、社会因素对高职学生就业期望影响程度分别是0.47、0.88×0.47=0.4136、0.21。个人因素对学生就业期望的影响最大,其次是家庭因素,最后是社会因素。家庭因素并不是直接影响整体期望值,而是先通过影响个人因素(0.88),再间接影响学生的就业期望。

对于个人因素的影响而言,家庭因素(0.88)大于社会因素(0.18)。这里家庭因素是通过父母的受教育程度、父母对子女就业的帮助、家人对子女就业的期望来体现的,家庭对学生个人影响因素高,说明家庭对塑造学生的各种品性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社会因素对于学生影响因素较小,说明高职学生对自己能力的评估比对社会形势的看法更为重要,反映出高职学生独立自主的意识较强。我们这里社会因素是以个人对就业政策、经济状况和就业形势的看法体现对高职学生个人因素的影响。

进一步观察三个潜变量因素的可测量指标,还有以下启示:

第一,六个可测量指标对个人因素影响的程度分别是:自信心(1.27)、进取心(1.20)、意志力(1.00)、人际交往(0.98)、学习能力(0.94)、心理承受力(0.64)。前五个可测变量之间没有明显差异,自信心和进取心对个人因素对的影响稍大,说明学校能够加强对高职生自信心和进取心的培养的确能显著提高其就业期望,当然过高的信心也会产生就业期望过高的结果,而个人因素对心理承受能力的解释力较差(0.64),说明心理承受力与就业期望之间关系不是很大。

第二,三个可测量指标对社会因素的影响程度分别是:高职学生对就业形势评价的影响最大为1.45,其次是高职生对经济现状看法的影响为1.21,高职生对就业政策的了解为1.00。这反映了高职生更关注实际就业水平和经济大环境。目前国家出台的大学生就业政策对他们就业期望的提高影响相对较小,原因在于目前就业政策往往是解决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多数提供的是一些基层就业岗位,多数大学生就业期望目标较高,基层岗位对他们吸引力不够,不能有效提振他们的就业信心。

第三,三个可测量指标对家庭因素的影响程度分别是:家人对高职生的期望为1.43,父母对孩子的帮助为1.00,父母的受教育程度为0.04。对于高职生来说,家庭的提供的就业帮助和父母学历对高职生的家庭因素影响较大,反映出中国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传统教育观念始终存在,这也是造成他们期望不合理,也解释了父母学历高低与他们就业期望高低关系如此之弱(0.04)的原因。虽然有些学生家庭情况不好,但是他们渴望改善现状,因此具有较高的就业期望,期待获得高薪或者较高社会地位的工作。我们还注意到,父母受教育的程度与其给予子女就业的帮助存在着相关性,可能因为父母受教育程度越高,社会关系越多,从而能给予子女更多的帮助。

2. 整体期望水平对工作回报、环境和性质期望(内生变量)的影响

高职生整体的就业期望对三个内生变量工作回报、工作环境、工作性质的影响,从图3的结构方程路径数计算结果可以看出,整体期望对工作环境期望的影响最大为1.35,其次是工作性质为1.04,最后才是工作回报为0.58。这个结果反映出了高职学生往往更期望在一线城市就业,并且更注重工作环境中有较好的办公硬件设施、办公环境和良好的人际关系。

然后,我们再通过图3观察每个内生变量的可测量指标。

首先,工作环境因素涉及的三个可测变量,高职学生对工作环境(包括办公室的环境、硬件设施等)要求较高,为1.00。说明高职生对办公环境的舒适度要求最高,更愿意选择舒适度高的办公环境,单位人际关系的和谐程度(0.73)和就业所在地经济发展程度(0.73)的要求相对较低。

其次,从对工作性质的期望来看,4个测度它的可测变量间的路径系数差距不大。但相对来看,高职学生对工作的创造性和创新性(1.25)比较看重,说明他们喜欢具有创造性和创新性的工作,更喜欢挑战;他们也关注个人兴趣与工作的匹合度(1.18);专业对口性(1.10)和工作稳定性(1.00)的系数相对较小,反映了高职学生并没有被其所学专业束缚,敢于追求个人兴趣的就业心理,并且也不太看重工作的稳定性,这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当今高职生就业后存在频繁跳槽的现象。

最后,对工作回报的期望中,高职学生更看重自己的社会地位(2.33)和个人发展机会(2.05),而对自己的收入和薪酬待遇并没有那么看重(1.00)。可以看出高职学生在就业之初看重自己的起点,关心自己的长期发展,同时也期望随着自己职业经历的增加,个人价值逐步实现,薪酬也随之增加。

六、结论

本文利用结构方程模型(包括结构模型和观测模型)对调查数据进行的分析,得出个人因素对高职生整体就业期望的影响最大,其次是社会因素,这说明高职生更看重对自己能力的评估,反映出他们独立自主的意识较强;在家庭因素方面,家人的期望对于高职生的就业期望有着更为突出的影响,并且家庭因素的各个方面主要是通过对个人因素施以影响来间接影响整体期望,可见中国人传统的家庭观念对高职生就业期望的影响之大,这也说明家庭之于个人的重要性。另一方面,我们还得出高职生就业期望对工作环境期望的影响最大为1.35,其次是工作性质为1.04,最后才是工作回报为0.58。这个结果反映出了作为“00后”高职学生往往更注重工作环境,希望在良好的工作硬件设施中工作,把个人的工作舒适度放在第一位,这与“00后”的成长环境密不可分。同时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工作性质具有挑战性、创新性和个人发展的长远性,反而对于个人的收入不太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