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瑞萍,胡怀敏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经济管理学院,武汉 430000)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以及绿色可持续发展理念成为近几年中国经济发展的导向,随着我国经济开始步入到“充分”“平衡”和“绿色”的高质量发展阶段,社会对基于数量层面物质财富的追求也随即转移到质量层面的生态财富上来.长江经济带这一提法,最早始于20世纪80年代提出的长江产业密集带的概念,经过改革开放几十年的发展和变化,得到了不断的完善,并最终于2016年9月在中央正式印发《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纲要》的时候成形.长江经济带作为国家级区域发展战略,为长江流域的经济发展指明了方向.且长江经济带的提出,本身就是一种绿色的发展方向,它所覆盖的省市及区域较广泛,包括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重庆、四川、云南、贵州,其所辖面积约有205万km2,这占据我国国土总面积的21%,与此同时这一区域的人口和经济总量均超过全国总量的40%,由此可见其生态地位重要且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
这几年长江经济带的发展成为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热点话题.长江经济带覆盖的省市在中东西部都有分布,基于长江经济带各省市所处的地理位置,方大春[1]、邹琳[2]、曾浩[3]、王林梅[4]等提出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优化趋势明显,但是长江经济带呈现自下游向上游逐渐减弱的梯度发展态势;刘伟[5]、陆大道[6]等认为长江经济带的绿色发展和环境保护二者之间并不矛盾;长江经济带建设目标的实现,在相当大程度上受制于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的成效,基于绿色生态环保的视角,杨桂山[7]、周成[8]、卢丽文[9]等认为长江经济带城市绿色效率整体水平不高,但是有逐步改善的趋势.综上,长江经济带具有无限的发展潜力.
国内外学者对长江经济带的研究集中在产业分工、环境问题、城镇化、生态建设等领域的某一视角,涉及对这一政策评估的文章较少,故本文拟从评估长江经济带这一政策的角度出发,运用DID双重差分法评估长江经济带这一政策对长江流域经济发展的影响及作用.
2013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武汉调研时指出要把长江流域打造成黄金水道,且要加强全流域内各方面的合作,最大限度地发挥内河航运作用.2014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作出重要批示,强调长江通道是我国国土空间开发最重要的东西轴线,具有重要战略地位,应发挥长江黄金水道作用,为全国统筹发展提供新的支撑.2016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重庆召开的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全面深刻阐述了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的推进思路和重点任务.此后,习近平总书记又多次强调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必须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之路,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把长江经济带建成生态优美、经济协调的黄金经济带.
推动长江经济带建设,可以促进其经济增长空间从沿海向沿江内陆拓展,从而形成上中下游优势互补、协作互动的格局,进而缩小东中西部发展差距.在这样的背景下,通过在北大法网的数据库搜索“长江经济带”,可以看到国家发布了许多相关的法律法规,截至2020年1月,与长江经济带相关的中央法规司法解释总共有42篇,其中有1篇行政法规、1篇立法草案、1篇白皮书、5篇司法解释以及34篇部门规章,在部门规章中现行有效的有31篇,其中有3篇已经失效(详见附表1).从2017—2018年,我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7.95万亿元,与此同时,长江经济带各省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3.2万亿元,其中占全国生产总值的比重一直保持在大约45%左右,由此可以看出,长江经济带已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力,战略价值进一步凸显.
2020年2月,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2019年国民经济发展统计公报》中提到了各产业的发展情况,经初步核算,2019年全年国内生产总值99.09万亿元,比上年增长6.1%,其中第三产业占比最大,可见这些数据背后是国家绿色发展以及可持续发展的效果的体现.
根据统计公报,2019年我国生产总值99.09万亿元,比2018年增长6.1%.同样,根据统计公报的数据,2019年度我国东部地区生产总值51.12万亿元,比上年增长6.2%;我国西部地区生产总值20.52万亿元,比上年增长6.7%;我国中部地区生产总值21.87万亿元,比上年增长7.3%,相较于同期全国6.1%的平均增长速度,中部六省中除地理位置较偏西北的山西之外,其余五省的年度经济增长速度都在7%以上,其中江西更是达到了8%的增长速度;东北地区的生产总值为5.02万亿元,其GDP增速远远低于全国的平均水平,且吉林省的增速只勉强到3%,是该地区表现最差的省份.
长江经济带覆盖上海、江苏、浙江、四川、湖北、湖南、安徽、江西、重庆、云南、贵州等11个省市,面积约205.23万km2,占全国总面积的21.4%,人口和生产总值均超过全国的40%.长江经济带横跨我国东中西三大区域,其中涵盖江浙沪、中部和西南地区,涉及长三角、长江中游和成渝三个城市群具有独特优势和巨大发展潜力,2018年,长江经济带的总人口达到6亿左右,占全国总人口的42.9%,2019年长江经济带的地区生产总值达到45.78万亿元,增长6.9%,其增长速度高于同期全国平均增速0.8个百分点,其中长江三角洲地区生产总值23.73万亿元,增长6.4%.
综上所述,就现阶段的中国区域经济体量而言,长三角城市群是我国规模最大城市群,长江经济带是规模最大的经济带,从多项数据来看,长江经济带占据着中国经济的半壁江山,且其发展势头比较强劲,未来的发展空间很大.
长江作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承载着无数中国人的文化记忆.长江经济带具有以下特点:腹地辽阔、资源丰富、交通便捷、产业集中、人口密集、城镇密布.长江经济带的发展不仅要追求经济效益,而且要时刻遵循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及共享这五大发展理念,特别是其中的绿色发展,是长江经济带永续发展的必要条件.
双重差分模型(difference-in-difference,DID)这些年来较多用于计量经济学当中对于公共政策或项目实施效果的一个定量评估.在干预效果评价这一方面,DID模型通过将“前后差异”和“有无差异”有效地结合起来,这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某些除了干预因素以外的其他因素对目标效果的影响;与此同时,如果在该模型中加入其他可能会影响到结局变量的一些协变量,又会进一步控制干预组和对照组中存在的某些被认为“疑似”的影响因素,并将其用来补充“自然试验”在样本的分配上不能实现完全随机这一缺陷,这样才得以达到对干预效果的真实评估目的.一般情况下在使用DID模型之前,需要确保所选择的数据满足以下三个假设条件:首先,干预组项目的开展不会对所研究的对照组的相关研究变量产生任何影响,也就是说项目实施只会造成干预组相关研究变量的改变;其次,在项目开展期间,宏观的环境对干预组和对照组产生同样的影响效果;最后,干预组和对照组的某些重要特征是分布稳定的,并不会随着时间变化,即在整个项目开展期间会保持稳定状态.国内外学者都用DID模型做了很多研究,因此本文拟采用DID双重差分模型分析推动长江经济带建设对长江流域经济发展的影响,本文设立了以下回归模型:
Yit=β0+β1ωit+β2tit+β3ωit×tit+Xit+μi+εit.
其中:it表示第i个城市的第t年;被解释变量Y表示长江经济带对长江流域经济发展的影响;文章主要从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这个角度进行衡量,wit表示地区虚拟变量,如果该城市处于长江经济带上或者其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大于0.2万亿元,那么其值为1,否则为0;系数β1表示全部省市被解释变量从初期到末期的变化情况;t表示时间虚拟变量,在长江经济带提出以前(2014年及以前)赋值为0,长江经济带提出以后赋值为1;系数β2表示与长江经济带无关的地区效应;地区虚拟变量和时间虚拟变量的交乘项ωit×tit表示双重差分的估计量,其估计系数β3表示长江经济带的建设对经济发展的影响;Xit表示其他的控制变量,它是用来指代影响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的其他因素;μi表示各个省市的固定效应,即它是各个城市不随时间变化而变化的差异,同时考虑到各个城市之间原本可能存在一些差异,因而在此引入μi是合理的;εit就用来表示模型的随机扰动项.
在此,本文提出以下两个假设:
假设1:长江经济带政策实施能够促进沿江经济的发展水平;
假设2:长江经济带政策实施的时间越长,对长江流域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越大.
应用双重差分法的目的就是要剔除那些非政策因素的影响,且其关键之处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参照系.换句话说,也就是对照组和干预组在政策实施前需要具有相似的特征,如果忽略掉对照组的选取,将会对我们的估计结果产生较大的偏误.
表1是我们选取的干预组和对照组2010—2018年实际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的组平均值,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历年干预组的实际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都高于对照组.DID双重差分法应用的前提假设认为,尽管干预组与对照组之间存在一些差异,不过只要在政策实行前它们的发展趋势相一致,也就是说如果干预组和对照组之间的差异是固定不变的,也可以认为这个对照组就是干预组合适的“实验”对照组.
本文所用到的干预组和对照组2010—2018年的实际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的走势如图1所示,根据假设我们知道,干预组和对照组的实际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满足共同趋势假设,从图中可以明显看出干预组与对照组有相同的趋势.
图1 实际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趋势图Fig.1 Trend chart of general budget revenue of actual local finance
长江的干流,自西向东横贯整个中国的中部,经青海、西藏、四川、云南、重庆、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上海11个省市,数百条支流延伸至贵州、甘肃、陕西、河南、广西、广东、浙江、福建8个省市的部分地区,总计19个省级行政区,所占面积约205万km2,占据全国的21%,人口和经济总量均超过全国的40%,生态地位重要、综合实力较强、发展潜力巨大.由于2013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武汉调研时指出,长江流域要加强合作,发挥内河航运作用,把全流域打造成黄金水道,因此将样本区间2010—2018年划分为两个时期,即长江经济带政策实施前的时间区间为2010—2014年,2014—2018年为长江经济带政策实施后的时间区间.同时,将处于长江经济带上的11个省市作为处理组,其余8个长江流域城市作为控制组.处理组主要包括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重庆、四川、云南、贵州11个省市;控制组主要包括青海、甘肃、陕西、河南、广西、广东、浙江、福建8个省.样本数据主要来源于各个省市的统计局,变量统计描述见表2所列.
表2 变量统计描述Tab.2 Statistical description of variables
运用Eviews软件依次给出加入四个控制变量,即科教水平、城市绿地面积、人均GDP增长率以及人均GDP以后,长江经济带的推进对(被解释变量)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X1)的影响,模型一到模型五给出了本文所有城市样本的回归结果,具体见表3所列.
表3 长江经济带对经济发展的影响Tab.3 The influence of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on economic development
通过建立模型,本文从时间角度、地区角度、长江经济带角度以及该模型加入的控制变量的角度分别进行分析.
从模型一来看,在不加入任何控制变量的情况下,时间因素的效果不显著;模型二到模型四逐步加入了一些控制变量以后,时间因素还是不显著,但是模型五加入了人均GDP这一变量后其结果显著为负,且其显著性水平一直保持在5%以下,可以看出长江流域各个省市的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呈稳定上升的趋势,这也从一个侧面表明长江经济带的经济发展速度也在逐渐地加快,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在不断地提升.
从模型一来看,在没有加入任何控制变量之前,地区因素显著为正,且其显著性在1%的水平上;再看模型二到模型五,在逐步加入一些控制变量之后,模型二到模型五的地区因素不显著,但是模型还是为正,可以看出,长江流域的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直都呈现出稳定的趋势.
长江经济带因素也就是时间因素与地区因素的交乘项dudt,从模型一到模型五,长江经济带对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都是显著为正的,这说明了长江经济带的推进显著提高了相关11个省市的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也可以表明长江经济带的推进对长江流域经济的发展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有利于促进经济增长空间,从沿海向沿江内陆拓展,形成上中下游优势互补、协作互动格局,实现绿色协调发展.
本文在建模时加入了四个控制变量,分别是科教水平(用普通高等学校预计毕业生数计算)、城市绿地面积、人均GDP增长率以及人均GDP.从表3中的五个模型,我们可以很直观地看出,这四个变量都具有显著性,其中城市绿地面积和人均GDP对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的影响是比较显著的,其显著性水平一直都保持在1%的水平上,且都是呈正向显著的.基于城市绿地面积这个控制变量,它是一个可以衡量绿色发展的指标,而绿色发展是长江经济带永续发展的必要条件,这就可以说明长江经济带这个一提出就带着“绿色”标志的发展模式,也是长江经济带坚持在发展中保护、在保护中发展这一理念的体现,长江经济带的发展一直都把修复长江经济带的生态环境摆在优先位置,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这种发展模式下,长江经济带沿线的省市的经济发展也没有减缓,而是一直都在呈现稳定的发展态势.科教水平的显著性水平在模型二和模型五中在1%以下的水平下显著为正,但是在模型三和模型四中并不显著,这可能与本文选择了用普通高等学校预计毕业生数指标来衡量科教水平有关,长江经济带沿线省市有众多高校,高校学生人数较多,但是很多学生毕业后选择去北上广深发展,所以人才流失率较高.
实现经济增长与环境改善的协调是经济高质量增长、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推动长江经济带建设正是这一发展路径的中国实践.本文运用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各省份的面板数据研究了长江经济带的设立对其所覆盖的11个省市经济发展的影响,通过运用DID双重差分法对各省市的数据进行估计,研究结论显示:长江经济带这一政策显著地促进了沿线省市的经济发展,而且长江经济带政策实施的时间越长,对长江流域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越大.
本文结论蕴含了丰富的政策启示:
1)要改变传统的资源消耗和污染排放粗放型工业增长方式,扬弃GDP竞争模式,继续提高长江经济带各省市经济增长质量.新的长江经济带的开发建设必须坚持改革创新不能搞大开发,要以经济结构转型升级为重点,发展创新型经济,还要加强生态系统的修复和综合管理,建立严格的水资源和生态环境保护制度,加强环境管制,有效控制产业能源消费和污染排放,实现工业增长与环境保护之间的最佳平衡.
2)要推动长江经济带内各工业间的绿色协同发展,避免践行绿色发展的政策存在的明显的“碎片化”现象以及管理不规范、政出多头或者有政无策等,要消除政策的“外部性”,追求政策的一致性和政策整体的优越性.
3)要打破行政区界限、区域保护主义和区域划分,推进长江经济带内各省市之间的产业和经济融合,明确各省的职能转移,统一管理长江经济带的区域发展,推动要素资源的自由流动,使下游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管理经验向中上游扩散和转移,形成沿海与内地城市之间相互支持和良性互动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