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诺晨
全能李大爷
这时,桑木也看见了董咚咚的KGS,皱了皱眉,弯下腰向大爷道:“只修这四辆就行了。”董咚咚正在纠结是修还是不修,听桑木这么说,不禁有些意外。桑木懂行地笑笑:“你这车,万一给磕了碰了,李大爷可赔不起。”
李大爷本是个健谈的人,又遇到了号称全南京最会聊天的话唠蒋美丽,简直一发不可收拾:“看你们的校服,跟桑木是一个小学的吧?几年级啦?”
蒋美丽道:“桑木是我们学长,我们几个五年级啦!”
李大爷手上不停,不一会儿就把轮胎上的图钉全起了出来,笑眯眯道:“光荣小学可是好学校,市重点!”
孩子们见李大爷夸赞光荣小学,一个个觉得与有荣焉,蒋美丽开心道:“大爷您也知道我们学校呀!”
李大爷直起腰,看了看天,昏暗的路灯映出他脸上由衷的笑意:“我孙女儿也在你们小学,五年级三班。”
蒋美丽惊讶道:“这么巧呀!她叫什么名字?五年级的同学,我认识百分之九十九!”
李大爷一边低下头继续摆弄车胎,一边道:“叫李秋阳,你认识不?”
蒋美丽在脑袋里搜索一番,沮丧地发现这个叫李秋阳的女孩儿,居然属于她不认识的那百分之一——非但不认识,而且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她使眼色向左拉拉求助,左拉拉也是无奈地耸耸肩。
李大爷抬头看看几个孩子,笑道:“不认识啊,也正常,学校里那么多人呢。秋阳啊,平时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和同学来往,真希望她能和你们一样,放学了也能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蒋美丽立刻热心地表态:“以后要是在学校遇到,我们一定跟她一起玩儿!”
车子很快修好了,依旧是财大气粗的董咚咚付了钱。欧阳圆圆率先试了试,车胎弹性依旧,跟新的没两样。丁泠泠踩了踩脚踏,发自内心地感叹:“李大爷这手艺,还真不是吹的!”
桑木一直把单车停在路边,自己靠在树上玩手机,这时候终于酷酷地开口:“这儿离咱们学校不远,以后车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李大爷。”
孩子们纷纷点头,李大爷笑眯眯道:“桑木这孩子,还学会帮我拉生意了,大爷先谢谢你!”顿了顿,又叮嘱道,“最近还真是怪,总有人的车胎给扎上图钉来我这儿修,数到你们这儿,算是第三拨儿了。不知道是不是这附近又来了小混混,你们几个放学可得注意点,多走大路!”
董咚咚疑惑道:“您说‘又’来了小混混,难道这儿以前有过?”
李大爷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却被桑木打断:“天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家吧,我也得回去了。”
左拉拉发现,桑木说话的时候常常眼神放空,就是不愿看大家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怪怪的,似乎藏了很多秘密。蒋美丽却显然被桑木的酷劲儿迷得五迷三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哦,天都黑啦,咱们干脆改天再去踩点儿吧,今天就散了好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左拉拉也只好从善如流:“春游的事儿咱们回头再商量,今天大家都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她看了眼董咚咚和他车胎瘪瘪的KGS,“你怎么办?”
董咚咚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平时接送他上学的黑色大奔就开了过来,管家Jack摇下车窗,冲孩子们亲切地挥了挥手。
左拉拉翻个白眼:“董大少爷,我还真不应该关心你怎么回家。”
春游的第一次踩点计划就这样在图钉阵中告吹,左拉拉目送桑木骑着亮闪闪的单车驶入茫茫的夜色,心里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左拉拉原以为和这个神神秘秘的男孩只是一面之缘,没想到,很快,他们就又在学校见面了。
这天体育课,左拉拉领着一群女孩儿在操场上扔沙包,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蒋美丽和左拉拉在篮球架下各据一方,纷纷展开最激烈的攻势。沙包像雨点一样在女孩儿们中间来回穿梭,不时有人“中弹”,又英勇地爬起来继续战斗。
蒋美丽当然是左拉拉一方的首要目标,有三四个女生专门负责向她发动攻击,可蒋美丽灵活得像只小猴子,上蹿下跳,沙包不但近不了身,还常常被她踢飞。
蒋美丽得意扬扬炫耀:“怎么,你们就这点本事?”
左拉拉来了脾气,大声道:“看本女王的天马流星包!”
说时迟那时快,左拉拉用尽全力将沙包脱手,电光石火间,蒋美丽连忙弯腰躲闪,有些狼狈地与沙包擦肩而过,正在高兴,却听见“喀拉拉”一声——沙包居然飞过人群,砸中了身后体育器材室的窗户。
也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因为左拉拉身手过人,三秒钟后,这一整扇窗户居然“哗”的一声,碎成了一片片玻璃碴。
蒋美丽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左拉拉只觉得不可思议,打在人身上都只是一阵痒痒的沙包,怎么能对那么大块玻璃造成粉碎性伤害呢?难道自己小宇宙爆发,瞬间化身成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正在孩子们目瞪口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师,您看,这块玻璃全碎了。”
左拉拉抬头一看,居然是桑木。第一次见面光线太暗,这时左拉拉才看清了他的样子——深邃的目光,挺直的鼻梁,有点像TFBOYS里的易烊千玺,只是比他多了点酷酷的味道。
和桑木一起来的是体育组的组长王老师。王老师五十来岁,却没有一根白头发,而且壮得像头大牯牛,他皱着眉看了看现场:“谁这么虎,这么大块玻璃都能弄碎了?”
左拉拉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只恨自己生来不是一只会打洞的鼹鼠。可情势所迫,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低着头道:“老师,是,是我弄的。”想了想又赶紧抬头急切地补充,“我不是故意的!”
王老师对于犯错的是个女孩儿似乎也很意外:“小姑娘,手劲儿挺大啊。”
左拉拉把头又低了低,在脑海中把自己幻想成一只鸵鸟,仿佛只要把头埋进土里,就可以把丢人的事情统统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