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抢劫案，发生在五年前的那个春节

吴宗勉 余天波

当2021年春节来临时，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雷波县这个小山城的市民纷纷感慨：“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过个春节了！”

五年前春节前夕，雷波县接连发生两起抢劫案。警方雷霆出击，仅仅用了100小时案件即告破。由于凶犯作案手段残忍，小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笼罩在这两起案件的阴影中。2020年8月，随着主犯被正法，发生在雷波县的这两起抢劫案，画上了句号。

春节前西部小城抢劫案频发

2016年1月31日晨2时许，有三人用口罩蒙面鬼鬼祟祟地来到了雷波县锦屏广场（小地名西操场）对面的“现场磨豆浆”超市，其中一人谎称购物并吸引店主田龙军的注意力，另一人用钢筋击打田龙军头部，其后见田龙军还在挣扎，又残忍地继续用钢筋击打田的头部，致田龙军因颅脑损伤死亡。

三人抢得店内现金1000余元、60余条高档香烟后，逃离了现场，乘上摩托车离开了县城，消失在夜幕之中。

在此一个星期之前，同样在县城边上发生了同样的抢劫案，并致两母女受伤。

这是一伙人作案或是两伙人作案呢？

2月8日是2016年传统的春节。然而，接连在县城发生两起抢劫案，并导致一人死亡、两人受伤的惨案，而且发生在即将来临的春节前，这个春节还怎么过？

县城居民们均感到人人自危，对两起抢劫案的恐惧可想而知达到了什么程度，大家都感到这个春节可能将是极不平安的了。

“眼看就要到春节了，大家怕得要命。如果公安局破不了这个案子，恐怕大家这个春节就将过得提心吊胆的了哦！同时，群众都没有安全感了哟！”王大妈感叹地说。

李大爷说：“自从31号发生凶杀案件后，一到晚上天还未黑，大家就早早地将门面关起了。我晚上有时出去想买点东西都买不到，因为店主都怕被抢，只好早点关门。命都难保，哪个还敢在晚上开店子，可以理解店主们的心情和压力。”

黄店主称：“这几天来，大家都感到很害怕。在县城都这样无视法律，敢明目张胆地抢劫杀人，我们这些开店做生意的，做不做这生意都无所谓，但命还是要保的。如命都保不住，还挣那几个钱干啥子哟！”

……

笔者在晚上看到，春节前的这几天一旦到晚上，到处是关门闭户的，街上很少看到人在走动，只有巡逻的110巡警和县城附近各村自发组织的民兵巡逻队。

不少父母教育孩子：晚上千万不要上街哈！那几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太残忍了，遇上了命都可能保不了了!

这种情况如一片片乌云笼罩着雷波县城，使老百姓更感到非常恐慌。同时，在公安机关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星期内发生两起抢劫案，这给雷波政法机关增加了无形的压力，马上春节了，如何办？

100个小时三名嫌疑人即告落网

雷波警方在案发当天，迅速组织精干队伍开展侦查，经现场勘查及调取天网监控查看后，立即锁定了三名嫌疑人。

县委、县政府领导得知案情后，第一时间要求公安机关立即全力破案。

时任县委政法委书记苦卫东为了还群众一片安宁，能使群众过上一个平安祥和的春节，立即组织公安民警、法院法警、民兵全员出动，设点守卡，在几名嫌疑人家中及大山上进行搜索，对嫌疑人进行搜捕。

春节前的第四天，即2月4日晚上8时左右，三名嫌疑人在帕哈乡乌角村被抓获归案，另一名嫌疑人在逃。

当晚，居民们听说在县城抢劫并打死、打伤店主的几人已被抓获时，大家奔走相告。

笔者参加了几天的全程追捕行动。当押解三名嫌疑人的车队在车顶上录像返回县城时，随着警笛的响起，从金沙镇到县城几公里的道路上，成千上万的人流在路边欢呼。当时那种场面比过春节还要热闹，还要壮观。

车队行进中，个别愤怒的群众还向套着头套的三名嫌疑人投石块等物品，警察只好举着盾牌保护三名嫌疑人致其不被伤害。

“感谢人民警察，感谢你们为我们除了害，真是大快人心啊！使我们能平平安安地过上一个春节了！”

“雷波警察好样的，几天就破了案，不愧对人民警察这个称号。”

……

群众发自内心的呼声和这样多的群众欢呼的场面，笔者在雷波县城还是第一次见到。

为了使县城群众人人知晓，安心过好春节，指挥此次抓捕的领导特决定绕城一周后，车队才开到看守所。

未成年嫌疑人两次参与作案手段残忍

2016年2月22日，石以阿布（作案时17岁，系未成年人）在警方对其父母做工作后，在强大的压力下，终于投案自首，至此，四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3月10日，四名犯罪嫌疑人被警方执行逮捕。

警方经审讯查明，2016年1月30日晚，雷波县五官乡高峰村的杨黑石(又名杨黑使，曾用名：吉则黑石)在帕哈乡政府附近密谋，并提议到县城抢劫，松树乡和平村一组的石以阿布以及帕哈乡乌角村11组的蔡乎体、余拉山（雷波县帕哈乡乌角村11组人）三人先后均表示同意。

随后，蔡乎体骑上摩托车搭载杨黑石、石以阿布、余拉山从雷波县帕哈乡一路狂奔开到了县城。

由于事先杨黑石已确定了抢劫的目标并进行了具体的分工，因此，四人到达县城后分别购买、捡拾了口罩、手套，准备了装抢劫物品的袋子以及钢筋等作案工具。在前往作案途中，蔡乎体被亲戚有事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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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现场 作者供图

次日晨2时许，杨黑石、石以阿布、余拉山三人用口罩蒙面来到了雷波县锦屏广场（小地名西操场）对面的“现场磨豆浆”超市，杨黑石谎称购买啤酒，来吸引店主田龙军的注意力，并将田龙军引到啤酒堆放处。于是，杨黑石急忙示意石以阿布动手，石以阿布立即把藏于衣袖内钢筋抽出击打田龙军头部致其倒地，余拉山则将该店门拉下关起。

杨黑石见田龙军还在挣扎，又指使石以阿布残忍地继续用钢筋击打田的头部，致田龙军死亡。

三人抢得店内现金1000余元、60余条高档香烟后，逃离了现场。杨黑石、石以阿布、余拉山三人逃到一偏避之地后将所抢得的现金平分，并分给了蔡乎体一条香烟。此后，杨黑石、余拉山二人将剩余的香烟，藏匿于余拉山亲属家的空置房屋内。

经鉴定，田龙军系颅脑损伤死亡，被抢走的香烟价值为11637元。

警方经进一步审讯，另查明，此案发生的一个星期前，即2016年1月25日晚22时许，犯罪嫌疑人杨黑石、石以阿布、蔡乎体三人在南田乡三堰村公路旁宏达汽修厂路口的“惠民超市”（被抢后已停业）内实施了抢劫。

抢劫前，杨黑石对石以阿布、蔡乎体两人进行了分工后，假装购买商品，以吸引女店主王某某的注意，石以阿布、蔡乎体则分别用早就准备好的钢筋击打店主王某某及其女儿周某某二人的头部并致伤。随后，三人抢走该小卖部内现金4000余元、香烟9条。

二审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中查明，同案犯供述相互印证，各种证据均证明了上诉人杨黑石系主犯。2018年9月4日，二审法院裁定，驳回上诉，维护原判。

两审法院终审判处主犯死刑

随后，凉山州人民检察院向凉山州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凉山州中级人民法院在雷波县人民法院公审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

庭审中查明了以上事实，除被告人杨黑石避重就轻外，另三名被告人均对以上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庭审中，另查明，被告人杨黑石因犯盗窃罪，于2004年2月26日被雷波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此后杨黑石不思悔改再次犯盗窃罪，于2014年11月4日被雷波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2015年8月9日，刑满释放。

2016年12月29日，一审法院以抢劫罪判处被告人杨黑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以抢劫罪分别判处石以阿布、蔡乎体、余拉山有期徒刑15年、12年、10年，并对三人各判处罚金1万元。四被告人分别承担死者方附带民事赔偿的丧葬费、误工费等费用30043元。

被告人杨黑石不服一审判决，向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称，同案犯供述不属实，两起抢劫案均是蔡乎体安排策划、提出抢劫犯意、选择抢劫对象、准备作案工具，自己只是参与实施抢劫，不是主谋，请求从轻处罚。田龙军之死是石以阿布失手打死的，自己没有打而且还劝阻过，不应当承担责任。自己认罪悔罪，愿意赔偿受害人的经济损失，请求从轻处罚。

二审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中查明，同案犯供述相互印证，各种证据均证明了上诉人杨黑石系主犯。2018年9月4日，二审法院裁定，驳回上诉，维护原判。

最高法院裁定核准主犯死刑

2019年年底，最高人民法院经过死刑复核，对杨黑石作出了死刑裁定。

最高人民法院裁定认为，被告人杨黑石伙同他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暴力手段劫取被害人财物，其行为已构成抢劫罪。杨黑石提出抢劫犯意，确定作案对象，进行分工，伙同同案被告人准备作案凶器，指使同案被告人持钢筋击打被害人头部，又翻找劫取财物并控制分配赃款赃物，在共同犯罪中起组织、指挥作用，系主犯，应当按照其组织、指挥的全部犯罪处罚。杨黑石在一周之内连续实施两起抢劫作案，致一人死亡、二人轻伤，犯罪情节特别恶劣，手段特别残忍，社会危害性极大，罪行极其严重。

同时，杨黑石曾因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在刑罚执行完毕后五年内再犯抢劫罪，是累犯，其主观恶性极深，人身危险性极大，应依法从重处罚。第一审判决、二审裁定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

据此，最高人民法院作出了刑事裁定：核准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维持第一审以抢劫罪判处被告人杨黑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2020年8月6日，一声枪响，结束了杨黑石这个罪大恶极残暴的凶犯的生命，他终于受到了法律应有的严惩。

雷波县城居民们听到杨黑石被执行死刑的消息后，无不拍手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