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三十年

2021-06-17 14:55李正武
参花(上) 2021年6期
关键词:花雕当代作家回老家

与鹏喜相识,已三十余年。一九八八年夏天,我在所供职的长江文艺出版社《当代作家》编辑部值班(那时我们有七八家出版社,各单位都在扩充人员,办公用房紧张,只能在出版社旁边租房办公)。六月的一个周末,鹏喜拎着他的长篇小说初稿(手写稿),来到编辑部,我接待了他,按程序作了自由来稿登记,留了联络方式,就此别过。

他离开后,我翻检了书稿,觉得写得不错,周一上班后给编辑部领导做了汇报,觉得此作题材独特,作者功底深厚,文字干净,似可采用。当时我们《当代作家》定位于大型小说双月刊,每期刊发一部长篇小说,另刊发少量中短篇小说,兼及对本刊所刊发作品的评论。该刊以刊发中篇小说《风景》而开中国当代新写实主义先河,重名家而不唯名家。鹏喜当时名气有一些,不是很大,但我把他送来的长篇小说处女作《河祭》按既定程序送审了,获得二三审高度评价,于当年刊发在《当代作家》雜志上,第二年为他出版单行本,鹏喜以此作于一九八九年十二月,获武汉市首届优秀长篇小说奖,我亦获湖北省出版局优秀编辑奖,我所撰写的书评文章《漂泊:生命的感悟》同时获省局首届优秀鄂版图书评论奖。三十多年后忆及此事,不禁由衷感慨,一本书成就两个人:他抬升了自己的创作实力,我夯实了自己的职业基础,与才子交,乃一生的福分。

鹏喜极认真,无论对人对事。上世纪末,有一次他介绍一个朋友出书,是补贴出版,我给他介绍了一个中介,到北京一家出版社出版(作者要求是国家级出版社),他不放心,陪着他的朋友到北京,见到我引荐的中介,到出版社核实清楚以后才返汉。那一时期,我刊和他负责的《芳草》杂志及省作协的《长江文艺》杂志,经常开展同行间的联谊,当轮到他们刊社做东时,他事必躬亲,每一件事情、每一个细节都落实到位,生怕得罪或怠慢同行。上世纪九十年代某一年,我陪他到湖南岳阳组稿,回汉时在火车站等车(那时火车经常晚点),在站台上,我们摊开一份报纸,用扑克牌玩“关三家”,说好一张牌记一分,半个小时我赢他五十多分,他不服气。我说在游戏这方面,你不是我对手,今天就到此为止,下次再陪你玩,他悻悻然。

后来我们的见面,都是以聚会喝酒开始的,鹏喜不善饮,胃被切除过三分之二,但他特能喝啤酒和“花雕”(绍兴黄酒),他每每想把我弄醉,在白酒上是达不成目标的,但在“花雕”上他抓住机会击败了我一回。那是一九九六年冬天,一个周末,在杨汊湖一个简易棚子里,进餐的“房子”是用编织袋布围着的,里面烧着炭火,我们边吃羊肉边喝加热的“花雕”,最后,以我之酩酊收场。

鹏喜喜静。他现在搬到武汉与咸宁相交的梓山湖一隅,围着花园,辟有菜园,养着小猫小狗,抚花弄草,读书耕种,自得一乐,真乃南山一放翁焉。他偏此一隅,读圣贤书,著精妙文,并有最新《梓山湖笔记》系列之良硕收成,心诚羡之。

鹏喜心善而真诚。因为《河祭》的缘故,我与鹏喜成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好友。记得是我们相识后的第四年,即一九九三年,那年除夕,我的女儿四岁,我准备带孩子回老家过春节,但我的内人那时在医院上班,三班倒,过年时轮到她上夜班,下夜班后可以休息两天,她又连轴加了一个连班(从早上到中午两点),又可以多休息两天。我和小孩就在家等内人回家,再坐长途汽车回老家。也就是这一天早上,鹏喜打电话问我,回老家没有,我说没有,等我夫人回家后再坐长途车回去。鹏喜就说,那你带小孩来我家,先吃一餐再说。大过年的,何必在家等着,反正我们在做年饭。于是,我就带着小孩去了。这一天是除夕,万家团圆的日子,鹏喜请了我,我就毫不客气地带着小孩去了。那时,他是《当代农民》杂志的编辑,住在单位的一套四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居室里。

鹏喜后来名气日高,创作成就斐然。他由《芳草》文学月刊的编辑到主编,进而做了武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武汉市文联专业作家,其著作等身,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溢美之词自不必言,我只能望其项背。但有一点是没有改变的,那就是,我们的交往淡如清水、交谊醇如琼浆。

三十年岁月犹如弹指,一瞬而过。每每忆及,心甚感佩,常存感念。一部《河祭》,使编辑和作者成为莫逆之交。我们亦由青葱岁月渐渐步入暮年。明年我也将与鹏喜一样踏进退休者行列,我们将有更多机会相聚交流,梓山湖是一个好去处,醉而后可归可不归。

是为记。二〇二一年春分时节。

作者简介:李正武,1962年出生,编审,系湖北省作协会员。曾任《当代作家》《报告文学》杂志执行主编,长江文艺出版社副社长,海豚传媒副总经理,湖北天一国际文化总经理,湖北省编辑学会秘书长。现为长江出版传媒编委会专职委员。有小说、散文、评论等几十万字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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