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特色产业经济的路径探索——以文成县杨梅产业为例

刘海雯 刘宇轩

一、产业现状

浙江省文成县杨梅生产面积、产量逐年快速增长。2000年文成县杨梅面积达1 312hm2，其中投产面积661.5hm2，总产量2661.7t，面积和产量分别是1994年的2.17倍和2.76倍。到2008年，形成了以珊溪、仰山、上林、大峃、樟台为主的飞云江沿岸杨梅种植产业带，以黄坦、金炉、周壤、里阳为主的中山杨梅产业带。2019年全县杨梅栽培面积6万亩，年产量1.7万吨，产值1.9亿元。

二、产业优势

（一）适宜的气候条件和自然环境

1.地形。文成县种植杨梅发展潜力很大。该县地貌以中低山丘陵为主，土地总面积1 293.24km2。山地面积8.8万hm2，其中1.7万hm2缓坡地可种植杨梅；由于地处山区，山峦叠嶂，沟谷纵横，昼夜温差大，利于发展果业。

2.气候。文成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区，适宜杨梅种植。当地年平均气温14～18℃，最冷月均温8℃，最热月均温28.2℃；年平均降雨量1 772.4mm，雨量充沛，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环境资源优势明显。水土保持良好，无工业污染，水体、土壤、空气质量均达到A级。气象灾害风险较低，杨梅生长发育环境较为适宜。

（二）市场优势明显

1.较早的成熟期获得抢占市场先机。“文成杨梅”是浙江省内成熟时间最早（6月初成熟）、下市时间最晚（7月中旬下市）的杨梅产区，错开其他地区的杨梅成熟高峰期，市场需求较大，并且有效销售期可达45天以上。

2.拓宽海外市场。在维持国内市场健康稳定发展的情况下，努力探索开拓海外市场。2018年，“文成杨梅”首次出口加拿大，据统计，单颗杨梅最高售价达1美元，累计出口5 000多公斤。2019年出口海外黑炭梅5 000公斤，东魁梅1.5万公斤。“文成杨梅”已取得美国ADF认证，有望打开美国市场。

3.形成品牌效应。一是质量把关。文成县抓住以“绿色”“无公害”为特点的质量监控，多次出台有关杨梅种植的规范标准。近年来，杨梅规模基地无公害标准化技术覆盖面达90%以上。经有关专家评鉴，文城杨梅先后获得国家地理标识证明商标、美国FDA食品认证、浙江省“十佳”杨梅称号、浙江省区域名牌产品称号、浙江省区域名牌农产品称号。二是扩大杨梅品牌宣传，深化杨梅文化内涵。“2019中国温州·文成杨梅节”期间，结合当地文化开展了各项杨梅周边活动，人们可参与采摘品尝杨梅、杨梅花车巡游、主题摄影大赛等活动。三是与大牌商家合作扩大“文成杨梅”知名度。在杨梅节现场，文成县农业与农村局与顺丰快递、鲜丰果业、世纪联华、欧农惠、陆海农业、浙旅悦游网等多家企业代表进行杨梅大客户签约。

三、产业问题

（一）不可控的天气因素

2019年当地杨梅产量普遍较高，但因连绵的雨水让杨梅品质大打折扣。笔者走访南田杨梅种植基地，与农户交谈中得知，天气不利于杨梅生长与采摘。雨水太多，长在树上的杨梅吸收过多水分，甜度不够，味道变淡，且极易烂果落地，甚至在树上就开始发霉、腐烂。“看天吃饭”的农户遇上不利的天气，就会束手无策。

（二）杨梅树病情加重且难以得到根治

文成县杨梅山不同地区杨梅树患病种类不同，严重程度也不同。笔者走访中发现，仰山杨梅树大多得了一种病，地方人称“枯枝病”。农户表示“这几年仰山杨梅的收成大不如以前，杨梅树树龄偏大，300棵杨梅树死了一多半，剩下100多棵杨梅树长得也不如以前的大，而且很容易长霉点”。2019年，仰山杨梅市场批发价格平均为5、6元/斤，较小的杨梅降至2、3元/斤，前几年杨梅市场批发价格大约15元/斤。面对这种情况，农户表示要尽可能从杨梅树自身、土壤以及水源等方面找原因。与此同时，还在研究种植新品种——白杨梅，这种杨梅的价格可达20元/斤。

笔者走访南田杨梅山，发现肉葱病在当地发病率较高。该病主要由果实的个别肉柱细胞表面增生，在果实缝合处形成赘生肉柱。《福安市杨梅肉葱病发生特点调查研究》表明，东魁发病率最高，平均为55.9%（见表1）。

表1 杨梅发病率情况

而2015年文成县杨梅品种80%以上为东魁，仅有少量荸荠种、黑炭梅，品种相对单一，近年来，东魁数量仍在上升。肉葱病在文成的发病率较高。南田农户表示这种病在很多地方都有，只是严重程度不同，目前还没有特效药根治。

（三）供应加工环节服务落后

1.供应链较长，保鲜困难。杨梅供应链过长，且保鲜期短，外运困难。杨梅的保鲜运输一直是个难题，即使用顺丰快递发送当日就可收到，但实际有些杨梅已被压烂。“果农——本地代理商——外地大批发商——小批发商——零售商——消费者”，这是南田大规模种植户的供应链。常温下杨梅只能保鲜10小时左右，即使通过低温预处理杨梅，其保鲜期也只能延长大约38小时。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种植户拥有冷库预冷处理设备。保鲜技术跟不上，难以储存和外运。

2.加工杨梅副产品投入较少。该县加工杨梅企业较少，加工能力弱。质量稍差的杨梅可用于制作杨梅干，酿制杨梅酒等。发展杨梅周边产品的企业数量较少，接收杨梅数量有限。一些较差的杨梅无人收购，种植户会挖一个大坑将其填埋，造成了浪费。在杨梅节的带动下，杨梅加工产品受到人们关注，杨梅酒的价格也开始上涨，从2018年15元/斤，上涨到目前约20元/斤，加工环节产业有所发展。

（四）消费者对农药安全问题尚存担忧

文成县全力打造让消费者放心食用的杨梅。在调查问卷中发现很多用户认为“农药”是杨梅现有的一大问题。对于并非必需品的杨梅来说，担忧杨梅农药残留的问题成了一部分消费者不愿买杨梅的原因。事实上，打农药关键是看怎么使用农药，一般农药残留的天数为15天，如能控制好时间，农药残留不会超标，对人体无伤害。

1.温州杨梅合格率较高。2016-2017年《温州市田间杨梅农药残留现状的调查与分析》共采集杨梅样品229份，检测农药残留项目46个，获取监测数据10 534个。连续2年农药残留监测结果表明，温州成熟期杨梅合格率接近99%（见表2）。

2.县政府及种植户严格把关质量安全。在温州成熟期杨梅合格率接近99%的大环境下，文成县近些年针对农药问题，不断加强监督管理，并宣传推广病虫害绿色防控综合技术，制定实施《文成无公害杨梅》地方标准，编制无公害杨梅生产技术操作规程模式图，在珊溪镇、大峃镇、南田镇、黄坦镇、玉壶镇等杨梅生产重点乡镇，开展杨梅质量安全示范区创建工作，努力实现农药减量增效。种植户自发提升质量安全标准，并形成相互监督的良好竞争合作关系。据了解，2018年以来，文成县多家合作社在杨梅种植区安装了监测摄像头，可监控杨梅种植全过程，全力打造“阳光农场”。文成县仰山杨梅专业合作社等12家企业签署杨梅质量安全承诺书，自行发起建立先行赔付基金。

（五）保险政策存在的问题

1.往年险种无法切实弥补农民亏损现状。目前，“杨梅树综合保险”和“杨梅采摘期降雨气象指数保险”两个险种在文成县较为普遍。调查中发现，仅靠这两个险种，无法切实保障种植户利益。

2014年政策性林木综合险：该保险的保险责任包括火灾、暴雨、台风、干旱、泥石流等灾害事故造成的杨梅树流失、掩埋、主干折断、倒伏或死亡，每株杨梅树发生保险损失最高可获400元赔付金。保费为每株挂果杨梅树2.4元，其中梅农占比25%，也就是6毛钱。

2016年杨梅采摘期降雨气象指数保险：气象保险分很多种，根据杨梅种植品种及海拔高度不同，保险合同的保险责任期间分为四档。珊溪杨梅成熟时间早，只要在采摘期相应的时间段雨量达到理赔标准就获赔。南田气温相对较低，除了要达到获赔降水量5毫米（含）以上，同时还要达到30℃以上高温。时段区间控制在早上5点到下午3点、下午5点两个阶段。南田种植户表示，投保60元一亩地，保险没有起到实质性效果。因条件过于苛刻，且降雨量时常集中在夜晚，造成杨梅大量落果，但夜晚的降雨量又不在保险时段区间内。照此来看，气象保险应进一步改进完善才行。

2.基层保险政策落实不足。2019年再次推出的“杨梅价格保险”进一步保障了民生。但笔者走访发现，很多农户对于2019年的价格保险政策不是很了解，甚至没有听闻，知晓度较低。

表2 温州市田间杨梅农药残留抽样监测结果

2019年首次试水杨梅价格保险，第一年保费承担比例为县财政承担75%，农户负担25%；第二年积极申报省财政“以奖代补”政策，减轻县财政负担，但此险种投保门槛较高。参保对象必须按照《浙江省杨梅栽培技术操作规程》实施，即种植面积须达到5亩（含）以上，符合投保条件的专业合作社、家庭农场和种植大户才可投保。保险保障由以前单一的成本保障每亩2 000元，提升至现在的收入保障每亩4 800元。今年文成县已经投保950亩，投保的合作社和种植大户有31家。可见保险真正落实到基层还需加大宣传推广力度。

四、对策及建议

（一）因地制宜求发展

笔者深入调查珊溪镇、南田镇杨梅产业后发现，两镇杨梅产业存在一定程度的不同，应针对不同市场、不同规模，因地制宜制定发展方案。

1.市场需求。2019年珊溪杨梅需求较大，价格上涨。珊溪黑炭梅成熟早，市场处于杨梅空荡，需求旺盛，且最大的竞争对手宁波杨梅在花期结果时因受冷空气影响，产量低于常年，由此，客户对珊溪杨梅的需求加大。

大量种植的东魁品种南田、仰山因受天气影响质量不佳，价格大打折扣。南田种植户朱明杨自述，自家共有500株杨梅树，成本：承包租金50 000元，剪枝5 000元，疏果5 000元，肥料10 000元、药水10 000元、采摘10人11天20 000元，合计为100 000元，销售杨梅约100 000元，忙活了大半年，结果并没有什么利润可赚。

2.市场规模。文成县杨梅生产大多是单家独户、分散栽培，生产技术没有统一标准和统一操作规程，真正集中成片、实行统一管理的大型现代化果园极少。珊溪镇应规范市场体系，扩大生产规模种植。珊溪规模不大，以小户种植为主，一般为1人种几十株杨梅树。线下销售多采用自驾采购和街边摆摊贩卖的方式，渠道较宽，市场小贩随意定价现象较多。

南田镇种植户可着眼于拓宽销售渠道。南田规模较大，杨梅山共有5 000多株杨梅树，正常情况下可收购约200万斤。销售以批发给大客户为主。南田镇小贩很少，种植户也少，但规模较大，一天可以收5 000斤左右，容易统一价格。南田种植户多数并非合作社成员，大部分为自营自销，但每户种植面积较大。虽然生产资料由合作社统一购买，较为便宜，但是很多资源到了合作社会分配不均，往往是牵头人会获取最大的客户来源，很难惠及到每个成员。

政府应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力度，投资山路建设。杨梅山山路崎岖危险，交通不便，不利于杨梅与旅游产业更好地结合，使杨梅观光、采摘、购果于一体的休闲娱乐活动受到一定阻碍。据此，建议在杨梅基地附近修建“农家乐”，以改善南田杨梅山餐饮服务业的不足，这不仅给农户提供了方便，还可带动当地旅游业发展。

（二）加大杨梅相关知识普及

针对消费者对杨梅农药安全标准认知度不高的问题，应加大宣传杨梅农药安全相关常识。可以通过张贴海报，设置趣味小活动进行普及；也可以通过新兴媒体传播小知识，如抖音、快手等平台，潜移默化地改变人们的生活观念。针对农户对于2019年价格保险政策了解不够的问题，可以在杨梅农户集中地开设临时杨梅知识培训基地。考虑到农户知识水平较低，培训讲授应浅显明白。

（三）加快杨梅产业现代化进程

除了一直提倡的促进农业机械化、进一步加强保鲜技术研究之外，还应重视杨梅栽培方法和杨梅品种研究及互联网普及。

1.为减轻天气灾害影响，应加大对栽培方法和杨梅品种的研究。2019年是文成尝试杨梅大棚种植的第一年，因地势高、光照强、成熟期提前且杨梅在棚外已达两周，11亩基地日均产出700斤杨梅。但因为文成山区地形特殊和大棚成本较高，如此栽培很难普及，应加大研究力度探索新的栽培方法。

此外，同年仰山种植户研究栽培的白杨梅口味较为清淡，政府应大力加强对新品种杨梅的投入，促进杨梅产业转型升级。

2.借助“互联网”构建良好的产业体系。在南田杨梅山区里，基本上是年龄较大的村民在种植采摘杨梅，他们对互联网相关知识了解甚少。走访过程中，笔者会明显观测到手机信号不佳，快递设置点极少。种植户通常以7元/斤的价格卖给批发商，利润赚取较少，销售渠道过窄。淘宝价格可卖到25元/斤（不包邮）。政府应加强山区信号网铺设，在杨梅山附近增设快递物流点（可设置临时流动物流点，防止非杨梅成熟期造成的资源浪费）。相关部门应加快推进杨梅信息网络及销售体系建设，及时预报市场供求信息。

值得强调的是，政府应加快培养互联网应用人才，提高种植户素质。同时也呼吁青年学生来山区打通互联网营销线路，借助抖音等新兴媒体扩大文成杨梅的影响力，以全面开拓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