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陈湛
我是一个野花控,尤其控高原野花。我也是一个蓝花控。所以,我是一个深度中毒的龙胆控,因为龙胆属内大多数种生长在高原,并且绝大多数是蓝色。
高原的蓝天,辽远、清澈、深邃。洒落在高原上的龙胆花,跟蓝天一样纯净通透,让看花人沉醉不知归路。
去年夏秋,我行走在滇西北、藏南、川西,寻找龙胆花。错过了很多,也收获了不少。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龙胆花海,其实也好,留着念想,还会再来。
这篇按看到的时间顺序记录一下去年看过的高原龙胆。在这里,要特别致谢龙胆专家,上海中医药大学的曹海峰老师,不厌其烦地帮我看图定种。有这样的老师,何其幸运。
五月下旬到的书松,歇了几天就上白马雪山垭口去找花。高原的春天才刚刚开始,山上的积雪还没化尽,竟然就有龙胆开了。浅蓝的花瓣,洒着草绿、深蓝的斑点,白净的花丝顶着粉红的花药。自然是最好的调色师。
五月底在书松村看见的,就这么一朵。只能疑似了。小花龙胆本来就难区分,细节拍得不够呀。
白马老路上,扎史卓玛和丁增益追两姐妹在追逐嬉戏。路边,清丽的柔毛龙胆在开花。
在叫香格里拉之前,这里叫中甸。本地人很多还是用中甸这个名字。花的名字也保留了旧名。六月初的中甸,错不拉卡的林子里,桃儿七终于开了。把蓝色和黄色搭配得如此自然的中甸龙胆,也开了。
Bella,是美人的意思吧,像《美女与野兽》里的Belle。秀丽龙胆长在白马雪山的高山湿地里,苍白纤弱,楚楚可怜。孔雀山的秀丽龙胆是蓝色的,活泼一些。
满地的中甸龙胆中,有几棵不一样,花朵挨挨挤挤地簇拥在枝顶。如果早知道伊的特别,我就仔仔细细多拍几张了。
在大佬的指导下,我终于打破了杓兰魔咒,看到了野生的西藏杓兰和黄花杓兰。下到坡底,才发现石头上开着矮小的龙胆,刚刚急着找杓兰时都没注意到。这红色的条纹和花药有点妖。
这个花好小啊,也没有斑点、条纹和流苏边。这样朴素的小花,也就龙胆控才会趴在地上拍吧。
阿墩子也是一个旧地名,德钦县城以前叫阿墩子。很喜欢这个名字,就像喜欢中甸、木里、东俄洛、穆坪、宝兴,是很多种野花的种加词,也是植物人心中需要去朝拜的地方。八月是阿墩子龙胆的盛花期,我只看到了六月和九月的花。
叶日小道上,烧肉在野炊锅里煎得滋滋作响,太白韭的叶子洒上去,激起更浓的香味。等着吃饭的空档,我拍了拍肾叶龙胆。铺散斜升的茎,排列整齐的叶子,比花还引人注意。九月,在白马垭口,我又见到了伊。
七月中在孔雀山看到叶萼龙胆的花苞时,我怀疑是不是矮龙胆。可惜不是。李勇老师拍的矮龙胆让我垂涎已久,那一颗颗饱满光泽圆润的花苞,仿佛是一滴滴浓缩了的高原蓝天。七月底在丙察察看到这样的花苞时,又瞎激动了一把,结果还是叶萼龙胆。
这是我最想看的龙胆之一。七月中在东达山垭口看到这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叶子,顺手就拍了一张,那时还不知道这是啥。八月回到昆明,有天在朋友圈看到大佬发的纳木错的乌奴龙胆,一边看着花流口水一边疑惑这叶子怎么这么眼熟。找出东达山拍的叶子一看,这不就是乌奴龙胆的叶子吗,我竟然错过了花期!于是,我又流下了懊恼的泪水。
又是一种不怎么起眼的小花龙胆。在然乌湖上游大片的花海中,也只有龙胆控会分几个镜头给伊。没想到竟然是个加新的种。
我前年在白马雪山看到过开得很好的钟花龙胆,印象里开爆的花球造成了认知误区,在昌都看到只开了几朵的钟花龙胆时就不认识了。其实看单朵花是一模一样的呀。钟花虽然是小龙胆组的,颜值还是很高的,花形舒展,花色匀净,开成花球时尤其美。
龙胆属里有个秦艽组,组内各种一般都有大叶子,多花簇生,风格比较粗犷。正在拍匍茎百合的我只顾得上给粗茎秦艽一个镜头。
丙察察,路极烂,景极美,花很多,雨也很多。问题是,没有太阳龙胆不打开呀。于是,我只能拍下丝柱龙胆香烟状的花苞。
八月,在城里住了三个星期,我又忍不住往山里跑了。格聂徒步,在成都集合,一天之内从海拔500米的成都拉到海拔4000米的理塘,一车人都高反了。还好过折多山垭口时高反还没开始,趁着车停十五分钟让大家上厕所的功夫,我赶紧在路边找花。竟然看到了一片片开得正好的东俄洛龙胆。开黄花的龙胆不多,蓝花控也喜欢。何况伊叫东俄洛。
在东俄洛龙胆附近,就看到这么一棵,状态不好,时间紧没来得及找或仔细拍。几年前去川西时拍到过一张反折花龙胆的大头照,虽然是手机渣图,姑且放在这里看看吧。
理塘去格聂的路上,在姊妹湖停了一会儿。下了车,其他人都在拍湖,我反方向往坡上爬,找花。看到了非常漂亮的翠雀和乌头,比较起来,泽库秦艽只能算平常了。
格聂徒步第一天的露营地在新冷古寺附近。我们从露营地爬山走到老冷古寺再返回,来回七公里。一群当地的藏族少年骑着摩托车在山路上拉生意,不想走路的人可以坐摩托车上山或下山。十几岁的男孩子们,有的留着长发,有的放着节奏鲜明的音乐,轰隆隆地飞驰而过,是张扬肆意的青春。两个月后,丁真红了。连我这个不上微博不用抖音快手的人都知道他了。听说他家在格聂,我不禁想起在冷古寺看到的少年们,印象中比丁真帅气英俊的大有人在。野花控是不会坐摩托的,因为没法看花。一路上,三歧龙胆开得不错。真正开得好的三歧是在亚丁兔儿山看到的。就在公路边的石坡上,开成簇,开成片。
快到老冷古寺时,看到了蓝玉簪。真喜欢这个中文名字。伊的花也配得上这个名字。大朵的花,宝蓝色,丝绸般的光泽。前年秋天去迪庆看龙胆时,蓝玉簪是我的第一目标种。如今想起终于找到蓝玉簪时的情形,还是满满的幸福感。这次在格聂看到蓝玉簪依然很喜欢。徒步结束后我留在理塘,想去毛娅大草原看蓝玉簪花海。可惜,去得太早了,只开了零星的几朵。
在请教曹老师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没有看过线叶龙胆。其实,我在冷古寺和格聂的高山湿地看到的天蓝色龙胆不是蓝玉簪,是惦记很久的线叶。只是当时已惘然。
前年的龙胆之旅看到的第一种龙胆就是钻叶。虽然伊是小龙胆组的,单朵花的尺寸还是比较可观的。格聂徒步的第三天,向着主峰的正面一步步走近。圆穗蓼的花海一直铺到雪山脚下,花海中,一丛钻叶龙胆熠熠生辉。
虽然没看到蓝玉簪花海,在海子山垭口看到了盛开的岷县龙胆,也算有收获了。白色的花冠上,蓝灰色的宽条纹非常醒目,有种水墨画的即视感。衬着背后的湖水和雪山,高原龙胆的范儿十足。
这是白马雪山的大路货。前年十一到白马雪山时,在垭口和去黑湖的路上,看到了整坡的七叶龙胆。可惜那时候还没用相机,只能拍手机渣图。去年九月,没看到蓝玉簪花海的我去白马雪山住了一个月,等着看七叶龙胆花海。可是,垭口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没有太阳,七叶龙胆不开。没关系,我还会回来的。
前年在白马雪山看到的云南龙胆是蓝紫色的。今年看到的是白色的,没认出来。十二月初去苍山西坡,又看见这白色的龙胆,福至心灵,突然意识到这和云南龙胆长得很像啊,一查植物志,果然云南龙胆花冠也有黄绿色的,带蓝灰色斑点。
九月中在书松,去客栈对面的山上捡菌子,看见了这小小的花。这是个广布种,从西南、西北、华北到东北,从海拔110米到4200米,都能看到。
前年在香格里拉城区路边的土坡上无意中看到中甸匙萼龙胆,喜欢伊的花和叶子。去年经过时又去看了一回。看到土坡依旧,龙胆无恙,就放心了。
《中国植物志》说,中国有247种龙胆。我一共才看过三十几种,来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