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毅然,刘安国,孙晋海
2020年1月,我国新型冠状病毒爆发,疫情迅速向全国蔓延。在此严峻形势之下,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直接关系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直接关系经济社会大局稳定,也事关我国对外开放[1]。截止到2020年3月,医学研究表明,新型冠状病毒具有自限性物点,其攻击对象主要为免疫力低下人群。医学实践早已证明,科学的体育锻炼对提高个体免疫力具有重要作用。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国家富强的重要标志[2]。马克思曾指出,保护健康,保持一切价值的源泉即劳动能力本身[3]。我国最早的医学典籍《黄帝内经》中说道:“知之则强。知,谓之七益八损、全性保命之道也,不知则老”,论述了健康教育的重要性。华佗“五禽戏”“畅其积郁,舒其筋骨,活其血脉,化其乖暴,缓其急躁”,说明了身体活动的重要作用。“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认为,人间最好的医生乃是阳光、空气和运动。
此次全球爆发新型冠状病毒,给我国公共医疗系统带来巨大挑战,更加重视健康服务工作,自然界用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健康体魄的重要价值。防疫过程中展示了健康社区建设的重要性,疫情后的生活促使人们开始重视体育锻炼,对健康服务的需求大幅度增加,我国健康服务体系再次面临挑战。现阶段,亟需研究我国体育健康服务现状和存在的问题,进而探讨构建科学合理体育健康服务体系。
2017年10月1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要实施“健康中国”战略,为人民群众提供全方位全周期的健康服务。2019年7月,我国颁布了《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计划,提出要围绕疾病预防和健康促进两大核心开展15个重大专项行动。把人民健康提高到国家战略高度在我国尚属首次,新时代我国人民健康工作已经处于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健康中国已经成为我国体育健康工作的根本指引[4]。
健康中国的高效实施,需要相应健康服务业蓬勃发展。从国家统计局《健康服务业分类(试行)》看,与体育相关的健康产业包括体育健身服务、体育运动咨询服务、体育健康相关知识和技能教育培训服务、体育用品及器材等健康相关产品的批发以及体育设备的租赁服务等。2015年,国家卫生计生委卫生发展研究中心核算结果表明,当年全国健康服务业整体规模为43 590亿元,占当年GDP6.4%[5]。2016年10月,《“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到2030年全国健康服务业总规模达到16万亿元。目前,体育健康产业整体规模与发展目标尚有距离,可见体育健康产业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关于社区的定义很多,国外社区常常含有社团、团体、共同体等含义,我国社区主要指聚居在一定地域范围内的人们所组成的社会生活共同体。是宏观社会的缩影,是目前我国基本的生活管理单元,社区居民生活在一定的地理区域内,社区构成我国行政管理的最基础单位。作为我国居民生活的基础单元和主要场所,社区是健康中国战略实施的落脚点和主要抓手,社区体育的有序发展对推动我国全民健康事业的有效开展具有重要价值。
社区体育健康服务,以社区为平台,由社区卫生服务站、体育部门和地方卫生部门(也可以是医疗机构——医院)协同管理,在社区进行健康知识宣传、体质监测、运动处方制定、健身活动干预(指导)与评价等体育健康综合服务,服务对象主要为社区慢性病人群,目的是以体育健身为主要干预方式缓解病症[6]。实施主体多为社区外来专业团队,属于“精英喂养式”社区健康干预模式。目前,国际公认最佳社区干预模式为“社区建设型”,动员社区居民主动参与体育健康服务,并参与干预对象人群的选择、干预方式、时间、内容、评价等核心部分,培养居民管理自身健康服务的能力,真正实现健康社区建设,达到国际健康促进大会《渥太华宣言》所说的“授权”(或增权)。
如苏州市“阳光健身卡”,是以健身场所为干预平台的体育健康促进服务模式。参加医疗保险的参保人员可向社会保险基金管理中心提出申请,将往年账户结余金额超过一定数额的,由个人医保账户转入“阳光健身卡”健身专用账户,用于在指定健身场馆进行体育运动锻炼[7]。通过调研发现,这种模式目前关注点主要集中在健身技能培训,对体育健康促进具有一定作用,但距离体育健康服务期望值仍有距离。
如北京北太平庄医院体育健康服务干预模式,服务对象主要为中老年慢性病患者,通过体质监测,完成诊断、治疗、预防等健康服务工作。接诊医生具备体育和医学专业背景,能够根据患者个体情况开具运动处方,指导患者训练[8]。
从实践结果看,现阶段医院的干预效果最好,依次为社区和健身俱乐部。在我国,综合医院医生专业的权威性早已深入人心,群众对医生的诊断和嘱咐最为信服,遵医行为最彻底和持久,但后续管理难度较大。社区干预人群范围大、受益人数多,但需要协调的部门和专业人数较多,组织难度大,如果组织得当会取得很好效果。健身俱乐部作为干预场所,相应健身器械完备,锻炼便捷性强,但干预人员医学知识相对不足,更多的是传授运动技巧和普及性的健身知识,开具的运动处方针对性和科学性不强[9]。实践中,还存在第4种干预场所,即健身广场和绿荫健身路径,效果如何还有待考证。
为了更好地推进我国社区健康管理工作,由国家卫生部牵头,共15个部门参与研制了《中国慢性病防治工作规划(2012—2015年)》[10]。2013年,为了规范和引导健康服务业,国务院发布了《国务院关于促进健康服务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13〕40号),2014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加快发展商业健康保险的若干意见》和《关于进一步加强新时期爱国卫生工作的意见》,2015年发布《中医药健康服务发展规划(2015—2020年)》等,都为我国体育健康服务管理事业的发展提供了政策保障[11]。目前,文件主要从医学角度规范指导健康服务,但体育健康服务对促进身心健康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健康中国战略的实施,需要二者深度融合,如何融合则需要做好顶层设计,需要配套政策体系予以支持和规范引导。体育与卫生部门的深度融合,是实现集约型“绿色医疗”的重要力量,二者深度融合实践举措较少,尤其缺乏对科学运动处方的研制、推广和运用。
体育与健康管理部门在行政关系上隶属不同,存在条块分割且深度合作缺乏。我国体育部门行政关系隶属于国家体育总局,而医疗卫生机构属于国家卫生健康委(原国家卫生部)。体育部门传统职能是发展体育事业,专注于竞技体育比赛训练,在社会体育领域重运动技能培训、轻健康技能传授;医疗部门主要专注于治病救人,现要求其承担很少涉及的健康教育领域也存在较大难度。为了促进体育与医疗部门更好地融合,2017年国家体育总局与原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举行“关于体育与医疗机构协同治理”研讨会,强调要建立联合调研机制、会商机制、激励手段与督查评价机制等,齐心协力抓好各项工作的落实,全面推动“健康中国”的战略,但在细化政策的执行方面缺乏指导性的具体方案[12-13]。
3.2.1 对加大投入“治未病”健康理念的认可度不高人类对如何保持健康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探讨,西方循证医学主张以现代解剖学为基础的医院模式,认为健康的图谱见图1(箭头向右)。
图1 健康图谱Table1 Health Atlas
他们认为,疾病是破坏健康的主要因素,为此主张大力建设现代化综合医院(也称为“大医院模式”),并在医院内部构建完善的医疗科室。经过多年实践发现,期望寿命的增加有限,为此转而研究中医的健康观念。中医一直强调人体是统一的整体,“治未病”是中医一直提倡的观点。发达国家多年的“大医院模式”已经被实践证明,其对提高期望寿命和健康指数收效不大。相反,强调科学体育锻炼和健康生活方式,对健康的促进效果较好。体育健康服务投入低收益高,无论在社会效益还是在经济效益上均如此。社会效益无需多言,经济效益方面,加大健康产业投入可以扩大内需,调整经济结构,提高健康水平的同时也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随后,学者研究成果也证实了,在取得同样期望寿命前提下,“大医院模式”耗费远远高于健康产业[14]。目前,全球学者已经基本达成共识,认为健康产业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事。研究证明,我国健康产业发展对经济增长的溢出效应具有正向促进作用,我国健康管理服务产业对经济增长溢出效应的影响是最大的[15]。
统计我国5次卫生服务调查结果发现,2003—2013年我国慢性病患者人数迅速升高,农村居民增长92.8%,城市为32.5%。慢性病患者的逐年增加,说明我国居民对健康服务的投入虽然在增加但力度不够或加大投入的意愿不够[16]。2016年,全国体育产业总产出为19 011.3亿元,增加值为6 474.8亿元,占同期国内生产总值的0.9%。从国家体育产业内部结构看,体育用品和相关产品制造的总产出和增加值最大,分别为11 962.1和2 863.9亿元,占国家体育产业总产出和增加值的比重分别为62.9%和44.2%。从体育健身服务产值增加幅度以及体育其他领域的总产值看,虽然体育健身方面的投入在加大,但整体幅度偏小。2019年我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显示,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8.8%)远低于食品烟酒(28.2%)[17]。
3.2.2 体育健康干预研究方法的适用性困境 以关键词“健康中国”“健康管理”“体育健康服务”“体医结合”检索文献资料,分析后发现,目前体育学术界在研究个体体育锻炼行为改变上采用“知、信、行”的模式。“知”为知晓体育健康知识;“信”为信念,即相信自己有能力完成相关体育健康行为;“行”为采取相应的体育健康行为。该模式内部逻辑的假设是通过多种手段宣传体育健康知识,让传播对象相信体育锻炼行为可以改变其健康水平并具备积极的态度,最后干预对象采纳建议并实施体育锻炼行为。行为学研究结果表明,该模式忽视了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认知不协调,正如很多医生都知道并认可吸烟有害,但是仍然有很多医生吸烟。
不良行为具有“内部回报”(如抽烟、喝酒会带来身体感官愉悦感受)和“外部回报”(如抽烟、喝酒可以融入某一特定圈子)。研究者必须在深入研究上述2方面影响的前提下,使干预对象感知到疾病的危险性和易感性,感受到个体身体健康受到威胁。重视“恐惧”威胁评估,对促进个体采纳健康行为有重要促进作用。个体才会积极主动地寻求帮助,并具有维持体育健康行为的内部动力,是对采取或放弃某种行为的结果估计(包括对行为有效性的认识和对实施或放弃行为障碍的认识),是对采取健康行为和行为效益的效能期待(相信自己的体育健康行为可以达到期望的健康水平)。加强计划出台的前置性调研,运用行为学知识分析不同人群的特点,为科学制定健身方案提供依据。
运用社会认知理论、社会网络和社会支持理论研究如何改变人们的不健康行为,在我国已经有个别学者进行了比较详细的探究。但是在社区层面,比较缺乏对社区建设方面的详细研究。最常见的方式是组织专家学者,在社区选择某一类人群,制定干预方案,执行方案,并进行评价。这种干预方式在社会行为学中称为“精英喂养式”,短期效果显著,但干预效果会随着外部人员的撤离而逐渐减弱,甚至消失。目前,国际健康促进活动倡导“社区建设”型,核心思想是通过充分调动社区居民,深度参与干预计划制定、实施与评价全过程,培养其组织活动和掌握体育健康运动技能的能力,持久性较强,但难度大、耗时长。
笔者认为,运用行为学知识对干预对象行为进行深度分析并结合其他理论,方能提出具有可操作性的建议。
据不完全统计,自2000年以来,我国健康服务机构以25%的速度每年递增。除了健康体检服务外,休闲、保健养生、运动健身和康复为主要内容的非医学服务机构也得到大力发展。目前,从业人员达到3 000万以上,专业机构达60万家左右[18]。但是,扣除医学体检和其他健康服务产业人员以后,体育健康服务从业人员较少,很难满足需求。通过调查发现,目前我国康复医疗专业人员学历以中专为主,大约为50%,大专学历接近33%,本科及以上学历约占17%。我国康复医师人数为0.4人/10万人,数量严重不足[19]。专业人才匮乏,严重制约体育健康服务的顺利开展。
运动康复与康复治疗学专业,是我国目前培养体育健康服务人才的主要专业。全国共有118所学校设置康复治疗学专业,其中医学本科院校74所,非医学本科学校39所,体育类本科院校5所,专科院校174所。该专业核心课程偏重医学,每年毕业的学生不足1万人。截止目前,我国有51所本科院校开设运动康复专业,其中专业体育院校15所,每年大约向社会输送2 000名毕业生[20],核心课程偏重因运动发生的损伤康复。
另外,体育学传统专业——运动人体科学,因就业渠道较窄,目前全国范围内仅有29所院校开设该专业,每年毕业生不足1 000人。日常指导大众健身的主要是体育社会指导员和民间健身爱好者,大多重技能练习轻健康知识传授[21]。
体育健康服务必须与时俱进,充分借助现代技术实现服务精准化和高效率,借助智慧城市、5G建设和云服务,实现需求和资源无缝衔接和高效匹配。但现实是,先进技术在体育健康服务的参与程度不高,体育健康服务 智慧化发展偏慢,主要原因在于专项建设经费不足、专业人才短缺、政府和居民参与程度较低、智慧体育事业发展标准化缺失等。分析与探讨多停留在理论层面,实践环节举步维艰,收效甚微。目前仅有北京、杭州、重庆、无锡、南京等经济发达城市在体育健康服务智慧化上进行了探索,并取得一定成绩。
此外,我国体育健康服务事业与产业边界尚不清晰,很多地方政府在供给体育健康服务过程中还存在“缺位”和“越位”的现象;科研成果转化率不高,缺乏权威性高质量统一信息平台;市场化手段运用不足,未能合理利用健康保险减轻政府和居民压力,为体育健康服务多样性构建提供可能等困境。如健康保险,在美国与德国比较流行,并在实践中起到较好作用,但在我国因为保险公司缺乏相关的盈利方式而未开展相关险种。注册为健康服务公司的业务主要为体检,充当体检医院和企业单位之间的中间商,缺乏对体检报告的深度解读,很少开具健康处方和运动处方,后续管理与评价仅存在公司的业务报告中。
4.1.1 颁布相关法律政策和配套实施办法,实现制度无缝衔接 美国自1990年开始,每10年便发布一次《健康公民战略》,确认体育健康活动对健康的重要促进手段,并量化活动目标、标准,细化活动措施。为科学指导健康行为,1995年美国运动医学学会和美国疾病控制中心联合制定了《体力活动和大众健康指南》(Physical Activity And Public Health Guide);疾病防控中心(CDC)和老龄研究所共同制定了《促进老年体育的国家计划》(National Plan for the Promotion of Sport for older persons);青少年体育理事会制定了《青少年体育国家标准》(National Standards for Youth Sports)[22]。可见,美国政府通过出台相关政策,指导全国体育健康服务工作,为全国开展体育健康服务提供制度保障。
1978年,日本实施第1次国民健康促进计划(1978—1988),提出“健康一生”理念;1988年,日本政府实施第2次国民健康促进计划——活力80健康计划(活力80健康計画1988—1999);2000年日本政府启动第3次国民健康促进计划——健康日本21[23]。通过兴建保健设施、推广健康体检、培养保健护士和营养师等措施,构建健康向上、充满活力的社会,迎接高龄社会到来。
4.1.2 重视研究成果转化和健康教育,以期达到健康理念的最佳传播 美国集结国家关节肌肉骨骼研究所、国家心血管病研究所和国家老年研究所等27所研究机构,设置专门的基金,鼓励学者探索科学锻炼对疾病干预的价值和具体的运动方案,并将研究成果梳理汇编成册(《运动与心脏》和《运动与骨骼健康》),指导科学健身[24]。日本发布运动指南,教授科学的健身方法和注意事项,提倡体医结合,倡导医学介入大众健身。需要特别注意的是,日本通过对国民日常生活行为的调查与研究,发布如何运用日常生活中的体力劳动达到健身效果的方法,获得公众一致好评[25]。
国外很多国家普遍重视体育健康教育,尤其是学校体育健康教育。德国运用多种渠道和方式,倡导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和科学锻炼方法,对重点人群单独实施健康教育。日本尤其注重学校体育健康教育,配备专门的体育健康工作室和专业教师。充分利用现代化手段收集信息,实行精准干预,节约资源的同时,达到干预效果的最优化是国外很多国家的通行做法。
4.1.3 重视体育健康服务专业人才培养 英国重视培养全能型综合健康服务人才,并成立国家健康研究院(The NationalⅠnstitute for Health Research,NⅠHR)。2005年,基于国家战略“更好的研究用于更好的健康”,英国卫生部资助成立了NⅠHR,致力于健康和医疗方面的研究和人才培养。日本重视专业人才培养,1988年就培养既有医学知识又能指导运动健身的“健康运动指导员”。到2015年初,日本已经拥有20 540名健康运动实践指导员(男性7 876人,女性12 664人),在各行各业从事体育健康运动指导工作。2006年,修订并颁布了《健康运动指导员培养及普及方案》[26]。
4.1.4 成立专门协调机构,负责政策发布、建立信息平台和监督评价政策执行 据研究,德国人的健康状态60%归功于公共卫生健康系统,为此德国人愿意在疾病预防与体育健康服务方面投入更多资本和精力。德国通过成立专门的全民健康机构,负责制定法律、政策制度,协调不同部门实现资源共享、提供资金保障和对地方健康服务实施评价等,该机构主要由健康宣传中心、医院等医疗机构和医疗保险公司3个机构共同承担[27]。
2007年1月,英国成立健康研究战略协调办公室,整合了医学研究理事会(Medical Research Council,MRC)、国民健康服务体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NHS)和国家健康研究院(The NationalⅠnstitute for Health Research,NⅠHR)的工作。其中,MRC侧重基础研究,NⅠHR专注于应用研究以及基础研究成果和应用技术转化,NHS侧重技术应用和传播。英国注重健康、医疗数据整合和知识管理平台搭建,充分发挥高校、研究机构和企业的作用。在高校,如帝国理工学院数据科学研究所与健康维护组织,开展大数据挖掘,支撑健康服务发展。英国已经开发了多种风险预测工具,并在NHS组织中得到广泛应用,如牛津郡风险分层工具[28]。
4.1.5 构建全国性健康服务体系,统筹协调整合健康服务资源 英国自从1948年成立NHS以来,已经发展成为世界上由公共资金支持的最大的健康服务体系,并以其高效和全面而著称。在卫生部统一管理下,改革后的NHS分为4大组成部分:行政部门;服务购买机构;监督规范机构以及数据和证据机构;医疗服务提供机构。英国特别注重区域内的资源整合,如牛津郡全系统整合模式、伦敦卡姆登区综合健康服务模式和伦敦西区分级护理模式。日本重视发挥地方政府、社会团体的作用,形成促进健康合力局面。德国根据国内不同地区的体育健康服务基础,建成数百个“区域性医院(健康服务)服务体系”,如基于德国健康服务资源整合较为成功的巴伐利亚州健康区域建设项目(Health Regions Plus,HRP)[29]。
4.1.6 构建政府财政支付、健康保险等多元化支付形式 英国对弱势群体、青少年和低收入群体实行国家财政支付全覆盖,对于高收入群体则建议购买健康保险,从市场经济的角度解决高端需求和补充国家体育健康服务资金的缺口。2014年,英国卫生总费用占GDP 9.12%,其中83.14%来自广义政府卫生支出,主要为税收收入。2015—2016年,总预算为1 165亿英镑,1 010亿英镑的医疗服务购买资金拨至NHS委托服务委员会,其中320亿元由其管理、购买国家层面的医疗卫生服务,690亿英镑分配至地方,其余资金用于资产发展和办公费用[30]。
自2007年4月起,德国法律正式规定法定健康保险(StatutoryHealthⅠnsurance,SHⅠ)成为法定强制性义务。除SHⅠ外,德国健康保险体系还存在私人健康保险(Private HealthⅠnsurance,PHⅠ)。收入高于一定数额可以自行选择加入法定健康保险或私人健康保险。数据显示,大约10%参加私人保险,仅有不到0.5%的人未参加任何保险[31]。
美国拥有相对完备的健康医疗保险体系,对低收入、老年人、儿童实行最低健康保险,但因为报销条件严格和自由度较差备受诟病。私人商业健康保险因为灵活度和签约医生水平高受到很多人追捧,但保费太高。对于低收入群体而言,过度医疗一直存在,历届政府均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此次新型冠状病毒在美国的爆发将这个问题进一步暴露。
如将国外在体育健康服务进程中广泛运用社会健康保险引入我国,应谨慎处理。因为国外健康保险在实践中存在很多问题,如美国的过度医疗和健康体检费用过高等;在我国农村和经济欠发达地区,居民根本没有经济实力购买保险,也没有相关知识去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我国相关企业自身能力也不足[32]。
需要注意国外体育健康服务的过度市场化问题。市场供给体育健康服务,可以减轻政府压力,且提供更为专业的服务,但资本的逐利性、企业和政府信息不对称、行业垄断等问题会降低服务质量,可能出现虚假服务数据与贪腐现象,尤其是国家出现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医疗体系过度市场化暴露的问题尤为突出。
体育健康服务涉及到政府部门、企业公司和非营利机构等多个利益群体,加强顶层设计,构建相关政策体系是实现多方资源共享、协调工作、提高效率的重要保证。需要注意政策的实施条件和适用边界,避免出现文件中核心概念界定不清。此外,还要注意政策制度的时效性问题,任何政策都是根据当时社会发展情况和对未来一段时间发展趋势的推断性结论进行研究得出。根据变化动态,政策也需要进行阶段性调整与修订。
体育健康服务核心是行为改变,是对人的行为进行研究。目前,行为学中应用于个体水平的理论主要是“知、信、行”模式(KABP或KAP)、健康信念模式(HBM)和行为变化阶段模式(SCM);应用于人际水平的主要有社会认知理论(SCT)、社会网络与社会支持理论;应用于群体和社区的理论有社区组织和社区建设理论等。如目前运用比较多的改良版健康信念模式,认为当人们感知到疾病易感性和严重性后,会主动寻求帮助;干预人员在解决干预对象惯性行为“内部和外部回报”给予技术支持后,干预对象会采纳健康的体育锻炼行为。行为阶段模式要根据干预对象所处阶段不同,采用不同的干预策略,节约资源的同时收到更好效果。如某个人已经有强烈的通过踢足球锻炼身体的意愿,但不具备相关技能且担心会发生运动损伤,这时就不需要给他传递体育锻炼的价值,而是和他一起积极地寻求相关资源,帮助他尽快掌握相关技能。体育健康服务需要科学指导进行锻炼,否则可能适得其反。近几年,在体育锻炼中频发心源性死亡案例需引起警惕。可见,加强成果转化、构建成果转化平台和实现在线咨询对实现科学锻炼、推动体育健康服务具有重要价值。因此,建议成立相关学术联盟和学术共同体,提倡借助行为学和预防医学知识对体育健康行为进行深度剖析。同时,要综合运用人际、组织、大众、自媒体和社交软件等传播体育健康知识,建设专门网站用以能够查阅科学的体育健康知识。
为了满足对健康服务人才的需求,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在2005年将“健康管理师”列为新职业,在2007年发布《健康管理师国家职业标准》并进行相关技能培训,为开展健康服务工作提供相关专业知识和人才[33]。除增加社会培训外,也可以通过扩大培养学生数量来解决专业人才不足问题,如在现有专业中,修改某些课程设置以达到社会需求的人才规格比直接扩大招生规模更易行[34]。而且,医学院校学生在社区医院的实习人数偏少[35],可以适当调整教学模式,增加运动康复知识和社区医院、健身场馆等地方的实习时间,以求培养更多合格的体育健康服务人才。行为学研究证明,健康干预人员权威性对干预对象行为具有较大影响。所以,现阶段体育和医疗结合,应以医疗为主、体育为辅的方式进行。
要充分借助智慧城市和智慧社区建设力量,借助5G、云计算技术和智能终端设备,实现体育健康服务的便捷性、可及性和精准性,切实提高体育健康服务质量。建设类似于智慧体育场馆(体育场馆3.0时代:杭州市职工文化中心)、智慧体育公园(南京溧水智能体育公园)、智慧体育特色小镇(重庆际华园体育温泉小镇)和智慧体育综合体(北京华熙LⅠVE.五棵松)等体育公共场所。
体育健康服务事业应服务于老年人、青少年、社会中低收入群体与弱势群体。对于高收入群体,可以建议其购买体育健康保险,通过自费方式享受更全面的服务。关于体育健康服务事业的边界范围,可以由地方政府进行研讨。尝试以京津冀、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等国家经济发展大区域为单位,因地制宜实行不同标准,最大限度地实现政策的实用价值。根据区域经济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实行不同的动态补贴标准。
体育健康服务涉及国家体育总局、卫生健康委、教育部(学校体育健康服务)、民政局和地方各级政府等诸多职能部门,如果没有居中协调部门,很多活动无法得到有序推进。2019年7月9日,国务院成立健康中国行动推进委员会,负责统筹推进《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的组织实施、监测和考核等相关工作,但更具体的实施方案目前尚未公布。加强对社区健康服务建设的投入力度。新冠疫情的突然爆发发现,暴露出我国目前社区建设方面存在的问题。社区是国家最基础的行政单位,是和群众直接联系最多的组织,社区力量的强弱和服务质量直接影响体育健康服务的效果。因此,要加强社区建设,为人民提供高质量的体育健康服务。
树立科学健康观,认识体育健康服务的价值所在;认可“治未病”的观点,加大对体育健康服务的投入。要认识到加大对体育健康服务投入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事,不能用经济学中的成本—效益原则进行简单测算和衡量,而应该用成本—效果原则对体育健康服务工程进行综合考量。关注中年人群,鼓励其将健康状态延续到老年,这也是减少老年慢性病患者人数的最佳手段之一。充分利用预防医学、行为学和传播学等多学科知识,探究体育健康服务中存在的问题,并寻求相关解决办法。
体育健康服务是一项周期长、见效慢、投入大的社会性系统工程,需要持续关注体育健康服务,并进行不间断的深入探究,探索不同时间段高效的科学路径,坚持党的领导、强有力的行政推动、高度的社会组织化和依法治国的逐渐完善是高质量推动我国体育健康服务的有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