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博展览大楼塔楼军徽的修复

杨 欣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高级工程师

林新东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正高级工程师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展览大楼始建于1958年，建成于1959年。2012年，展开了展览大楼加固改造工程，为保持建筑原貌，对展览大楼南侧的主体结构进行了保留和加固，外墙和外窗均拆除后按原样新建，在设计理念上坚持修旧如旧的原则。在建设过程中，保留在建筑南侧塔楼顶端军徽的修复工作，成为一项独特的施工内容（图1）。

图1 军博展览大楼军徽

20世纪50年代末，新中国经过建国10年以来的工业发展，在建筑设计和施工能力上已经有了较大的提升。1958年，我国计划在北京建设十大建筑，向新中国建国10周年大庆献礼，军事博物馆位列其中之一。展览大楼是军事博物馆的主体建筑，是一座集功能性和纪念性为一体的公共建筑。建筑外立面的设计强调庄严、大气、美观，军事博物馆展示中国人民革命历史进程和成果，区别于以往的普通军事建筑，能充分展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光辉历史，体现新中国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取得的伟大成就。在建筑设计中，展览大楼塔楼的最高处设置了一个直径6 m，厚2 m的军徽，独特的造型使军博展览大楼在长安街上有了一个独特的标志性符号。

1 文化溯源

十大建筑的设计思路是“古今中外，皆为我用”，在设计方面充分汲取合理的建筑设计方式，军徽造型的设计便体现出这种跨越时空与地域的交流。我国古代就有在建筑顶端设置金属装饰物的设计方式，一些佛塔道观等高大建筑的顶端汇聚处安装鎏金的葫芦形宝顶。宝顶位于高大建筑顶端，在建筑中起到较好的装饰作用，向上仰视的观望姿态给人以崇敬的心理暗示，色彩明亮且材料贵重，这种高贵的建筑构件能使人感到敬畏。

此外，高大建筑在雷雨天气中容易遭受雷击，宝顶位于建筑最高处，可以通过自身材料的导电性能，由屋顶多条金属带连通地下，将可能产生雷击的电流引至地下，减少雷电直接击中建筑物易燃部位而引起火灾的几率。相对而言，宝顶的装饰作用要大于功能作用。

建筑顶端安装徽记造型，展示建筑特征的形式在国外也有类似案例。20世纪30年代，克里姆林宫的塔楼上设置了红色五角星，五角星骨架采用红铜和不锈钢，表层镀金，五角星上是镰刀铁锤组成的共产党党徽，党徽上镶有红宝石。金色的五角星和红色的党徽在色彩上构成和谐的暖色，黄金镀层是相对简约的块状反光体，反光效果相对稳定，能在整体上表现出构筑物材质的高贵和厚重。数百块红宝石采用相对繁复的造型，密集排布，宝石切面因角度不同，产生发散的点状反光源，使地面的人在细微运动的情况下能够观望到红色闪光的效果，可见构筑物在材质的搭配、繁简与对比、动静关系的处理上进行了充分的设计思考。

然而，这种五角星在克里姆林宫的塔楼上显得尺度过大，后期被换成了尺寸较小的，由不锈钢框架和红宝石玻璃组合而成的红色五角星，内部安装灯光，这种处理方式解决了夜间和阴天五角星较暗的问题，同时也为建筑顶端构筑物的设计增添了新的思路。

2 艺术分析

图2 军徽

图3 展览大楼南立面

军事博物馆在设计之初借鉴了克里姆林宫五角星的部分设计理念。从造型艺术和尺度比例的角度分析，军事博物馆的军徽整体效果要比克里姆林宫的五角星更加符合建筑美学原理。从整体角度分析，克里姆林宫周边洋葱头式的屋顶与五角星的风格相差较大，在形式上存在传统元素与几何元素之间的差异，影响建筑的整体美感。同时，建筑屋面与塔楼在高度上比较接近，无法呈现出视觉上的主次关系，五角星在整个屋顶塔楼群里并不是特别明显，缺乏视觉设计效果。

展览大楼的军徽位于建筑最高点，建筑两侧主体高34 m，入口中厅区域主楼高60 m，而军徽所在高度为94 m，这样水平的三段建筑主体和竖向的三段立面造型通过不断的递进关系，逐渐将路人的视觉引向中间，引向高处，引向军徽所在的位置[1]。此外，展览大楼周边建筑与它的水平距离保证了开阔的视线，建筑北侧附近没有高于展览大楼的建筑物，这使建筑塔楼和军徽的背景主要以天空为主。整个建筑顶部具有非常清晰明确的轮廓，明确了建筑和环境之间的图底关系，更加突出建筑的雄伟壮观（图2）。

3 建设过程

军徽的外层结构胎体是铜，由于军徽的尺度大、材料重，整体的重量较大，最终安装的顶部高度为94 m，底部高度为88 m。这样的吊装高度即使是当前的施工设备条件，也存在很大的困难，更何况当时新中国施工技术相对落后，缺乏建设大型建筑的经验，可谓是困难重重。军徽与建筑连接的部位是钢筋混凝土的空心圆台体，仅能从内部爬梯通过一个身材较小的成年人，受此限制，军徽的主要框架和构件需要在安装之前便组装完毕。在建设过程中，军徽被分解成不同部位的零部件，包括结构框架部件、表面造型部件等，按照图纸在地面进行组装，然后吊装到完成部位。军徽的最后零配件如玻璃部件、照明部件等是在脚手架上完成的，脚手架从建筑8层楼顶屋面搭起，这个施工段的脚手架连接着大楼主体的脚手架，借助下方连接部位提供的侧拉力，确保脚手架水平方向的稳定性。

出于保护军徽的考虑，脚手架水平方向并未直接与建筑的主体结构直接接触，架子和脚手板环绕在军徽四周，通过自身的稳定性解决水平侧拉力。同时，脚手架的步行通道也与下方施工通道相连，确保部分小型材料的人工搬运能够顺利进行，通道自8层起沿着方形的旋转坡道一直通到军徽顶部，这样可以确保施工人员在不同的高度上均有足够的操作空间，同时也有足够的安全挂钩挂点，保证施工人员的人身安全（图3）。

4 修复过程

军徽是由多种材质以及多个小型构件组装而成的复杂结构，修复工作包括表层清理、玻璃制作、照明设备以及结构除锈等方面。

军徽的表层是铜板鎏金，这项工作在原大楼建设中已经完成，鎏金层因自身稳定性强、防氧化性能好、光泽度高，起到了良好的视觉效果。从修复角度考虑，鎏金面层保存比较完整，没有明显破损现象，无需重新制作。同时，由于军徽所处位置很难攀爬，常年没有进行人工清理，表面的灰尘对金属光泽产生了一定影响。本次修复工作主要是对面层灰尘进行清理，常用的化学无机清洗药剂具有一定腐蚀性，药剂不同酸碱度对军徽不锈钢和铜构件的腐蚀性很难具体评估，而用清水直接擦拭又难以除掉陈年积垢。

经过专家研究，最终选择了番茄汁作为清洗材料，番茄汁中含有有机酸，是一种含有羧基的酸性有机化合物，PH值在3～5，比无机酸弱，比酚类稍强，能与积垢中的物质反应生成可溶于水的羧酸盐，最终再使用清水清理干净。这种既保守又环保的工艺，在清洗铜板鎏金面层的过程中，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图4 修复过程

军徽玻璃主要包括组成军徽的五角星、八一、齿轮和麦穗、航空警示灯等红色照明设备的灯罩。玻璃采用透光度均匀、加厚耐磨防腐蚀的特种玻璃。灯罩的制作以历史原貌为主，五角星和两侧的麦穗，看似造型中有很多重复的元素以及非常接近的形状，仿佛可以用一个模具制作多个灯罩重复使用，但在实际测量中发现，在建成至今60年的使用过程中，由于外界风压的影响，军徽的金属构件已经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形，除少数位置外，很难找到可以反复使用的灯罩。这对玻璃灯罩的生产造成了较大影响，增加了制作模具的数量，而且由于军徽玻璃罩的样式复杂多样，灯罩的模具达到数十种之多。

军徽照明的恢复工作主要是对军徽内部光源的设备安装。原有的内部照明灯使早期使用传统的灯泡，后期更换为节能灯泡，这两种照明设备很难满足军徽的照明需求，且灯泡的点光源很难保证在红色的灯罩内散发出均匀的光线。经过论证分析，最终选择使用耐久度、照度、光源均匀度等性能均高于原有灯泡的LED灯带作为照明设备。在灯带的选择上，经过LED灯带点状排列和带状排列，大光源和小光源组合等多种方案的反复现场试验，最终使用带状小型点光源作为照明方式。

军徽内部使用钢架作为支撑结构（图4）。经检测，部分构件的面层漆面已经剥落，裸露的金属面有被腐蚀的现象，一些螺丝腐蚀较为严重，对结构安全产生了隐患。首先对构件表面的锈蚀、剥落、裂纹等程度进行初步评估，对不同的腐蚀情况分级划分并分类处理。对不影响结构安全的部位，清除金属表面的腐蚀物，露出原有结构材料面，重新涂刷防腐漆、面漆；对于影响结构支撑的零部件,腐蚀面积较大的位置先增加临时支撑，然后需按原尺寸更换与原钢结构材料、性能一致的配件，确保结构整体的安全性；对于腐蚀严重的螺栓，直接更换同规格的螺栓，并在清理螺孔后涂刷防腐漆和面漆。

5 结语

军徽是军博展览大楼的重要装饰构件，展览大楼加固后，军徽的寿命也由原来的60年增加至100年，即延续至2117年。在未来的使用过程中，每隔一定时间就要对它的各个部位进行必要的检测和维修，军徽必将伴随建筑主体的存在，一直闪耀在长安街上。

图5 军徽内部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