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斯基德尔斯基
圣雄甘地可能从未说过“一个国家的伟大,可以通过它如何对待其最弱的成员来判断”。但这丝毫不影响这句话的真实性。而现在,英国面临着不及格的危险。
根据约瑟夫·朗特里基金会的数据,在英国4200万劳动年龄人口中,约12%要么失业,要么就业不足;约20%的人,有资格享受英国人所说的“救济”,即他们全部或部分收入由国家支付。
即使撇开新冠疫情不谈,英国的资本主义制度,通常也不能为全国约1/5的劳动年龄人口提供可糊口的工资。这相比1940年代末英國建立可敬的福利国家时的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启发福利国家的理念认为,国家将保证充分就业,就业应提供保持体面生活的收入,并由福利制度解决失业、疾病和生育造成的工作中断。
到1960年代,工作中断变得更加频繁,不是因为失业率上升,而是因为所谓的国家援助(保险未覆盖的救济)的申请数量,比劳动年龄人口增长得更快。最初的增长,主要来自单身母亲人数的增加和额外残疾津贴。后来(包括1980年代初期)的申请人数增加,则是失业和工作不稳定推动的。
目前的情况—大约20%的劳动年龄人口“依靠国家生活”—自1990年代以来一直存在。不断增加的数量,催生了现行的统一救济(Universal Credit)制度。该制度早在2011年就开始长期推行。新制度将劳动年龄人口(无论工作还是失业)的六项救济,合并为每月一次的支付。
但关键举措发生得更早。1995年,当时英国保守党政府用“求职者津贴”取代了失业救济金。与凯恩斯主义充分就业承诺的时代相反,申请人将获得津贴,作为交换,他需要强制性地“求职”。每个申请人都必须证明他们每周花35个小时—相当于一份全职工作—找工作。
2021年3月,英国工作和养老金部高级官员库林,明确解释了这种拙劣模仿工作合同背后的思想。库林说:“这个制度确实要求250万依靠统一救济的人去找工作,以此作为获得统一救济的条件。”如果你要找工作,你必须找工作。
该部承认:“申请人承诺被有意设计为如同合同,它明确了福利与工作本身并无不同。”这意味着“正如在职者对雇主有义务一样,申请人也对纳税人负有责任”。
像这样的说辞,表明了制度的无能—无法区分幻想和现实。的确,要得到一份工作你必须去找工作。但如果没有可获得的岗位,花再多时间你也找不到工作。该制度背后的幻想(也是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基础)是充分就业的假设,即失业仅仅是健全工人更偏好闲暇的结果。
当然,在疯狂中也有一个办法:统一救济可以被看作是一个有意为之的工具,将目前多余的劳动力,塑造成低技能劳动力市场所需的形式。但疾病被误诊了:问题是劳动力总需求不足,而不是错误种类的劳动力过剩。
逃离这一制度的唯一出路,就是用现实来取代幻想。如果英国的私营部门不能在正常时期为所有愿意也有能力工作的人提供薪酬体面的工作,国家就应该介入,采取公共部门工作保障。这会立即将“找工作”的统一救济申请人数减半,同时通过消除“失业后备军”来消除工资的下行压力。
社区提供的工作,无论多么凄惨,都比从一个公司到另一个公司寻求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工作岗位、接受灵魂的摧残要好。工作是最终摆脱贫困的出路,但英国救济契约所要求的徒劳的求职,使许多社会中最脆弱的成员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