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钓到一只食人鱼

蛋挞皮不酥

夭渔是一条鱼，还是一条喜欢吃大白菜和五花肉的食人鱼。某一天，她惹祸了，她把南境的大妖王当成隔壁山头的小野猪，狠狠地咬了一口……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000.變成了锅里的红烧鱼

人如其名，夭渔是一条鱼，还是一条喜欢吃大白菜和五花肉的食人鱼。

这天她在河流里闲逛，在水草之间游来游去，结果一个庞然大物突然掉了下来，溅起一大片水花。

夭渔以为是隔壁山头那只肥肥胖胖的小野猪喝水时滚进河里了，想也不想，立马冲上去，张嘴就咬了一口。

紧接着她就被那人捏住鱼鳍给拎出了水面。

这么一来，夭渔终于看清了那个庞然大物的脸——哪里是隔壁山头的小野猪，这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眸若繁星，唇红齿白，被冰冷的河水这么一浸，如雪的肤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却还是风光霁月，玉树临风。

夭渔吓得直打哆嗦，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变成了锅里的红烧鱼。她心想，这么好看的人，应该也是心善的吧？应该不会介意她咬的这一口吧？

然而事实证明，不能以貌取人，他介意。

在夭渔变回人形，结结巴巴跟他道完歉后，他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话：“道歉有用的话，要天条律法、凡间法令做什么？”

就这样，夭渔被这个名叫景策的人带回了南境府里，在莲花池子里当了一条“花瓶鱼”，装饰点缀这个小池子。

不过夭渔偷偷地逮了几只小虾解馋。

四舍五入，这样的咸鱼生活还挺愉快的，吃穿不愁，环境优美。

001.有那么多小野猪

夭渔是一条很漂亮的鱼，说是食人鱼，实际上是一条红白锦鲤，能招财、走大运的那种。

在莲花池里住下的第三天，夭渔糟糕地发现，景策好像……他好像是南境的大妖王。

这一点，夭渔是怎么发现的呢？

这一天她照旧逮小虾吃，累了就趴在池底的石头上，和隔壁邻居聊天。夭渔无意中从乌龟大爷口中得知，这里每逢初一和十五，天边都会格外黑沉，而这时，许许多多的大妖怪会府里拜见景策。

夭渔陷入了沉思，而后又开始反省自己：那么多小野猪她没咬，为什么就偏偏咬住了大妖王呢？实属倒霉。

更倒霉的是，她一抬头，发现天边的黑云正往这边移动，再掐指一算，今天就是初一，是大妖怪来拜见景策的日子。

夭渔也没想到，她刚得知这个消息，就有一个长耳朵的妖怪出现在池塘边，伸手一捞，就把她捞出了水面。

夭渔吓了一跳，立马挣脱，变回了人形。她站在石头上，本来身形就不稳，再加上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晃了两下，往后摔进了刚好赶来的景策的怀里。

景策单手扶住了她的腰，皱着眉看向站在池塘边上的狐狸九听，声音不悦：“做什么？”

九听蓬松的尾巴晃来晃去，不像只正经狐狸，他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不是听说你从凡间千里迢迢带回来一条鱼吗？我就想来看看是什么模样的。”

一旁的夭渔算是看出来了，这狐狸和大妖王应该是好朋友，并且他有九条尾巴，八成是一族族长。

她正准备悄悄离开，重新回到池子里当一条与世无争的“花瓶鱼”，然而她才这么刚刚动了一下，后衣领就被景策抬手揪住了。夭渔诧异地回头，刚好迎上对方低垂的目光，他说：“还想待在池子里？不怕再被人抓出来？”

她只好默默地收回了脚，乖乖待在景策身边，跟他进了府中的会客大厅，见着了一大堆妖魔鬼怪。

好家伙！

居然还有一个肥肥胖胖的大白菜妖怪！

只不过，看到这个大白菜一边说话，一边咔咔吃着小鱼干后，她顿时不敢有大胆的想法了。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景策注意到这一幕，微微侧过脸看向她，淡淡地说道：“在南境，不论是妖魔还是神佛，都动不了你，不用怕。”

他微垂的眼眸像是星星，流光溢彩，甚是动人。

夭渔的一颗小鱼怦怦直跳，觉得他眼睛特别好看，像是某种动物。很快，她就知道大妖王像什么动物了。

谁能想得到呢？冷淡帅气、琼林玉树般的大妖王，原形居然是一只……猫？

002.就不怕我把你做成清蒸鱼吗

彼时南境迎来了冬日，夭渔也从莲花池搬到了房子里，打开窗户，就看到了底下种着的水灵小白菜。

据说是那个大白菜妖怪的种子，景策向他索要时，大白菜妖怪哭哭啼啼磨蹭了很久，才抠抠搜搜地给了这么一点儿。

夭渔正想着是炖白菜好吃，还是烤白菜好吃时，看到了对面房檐上趴着一只黑猫。那猫慵懒漂亮，毛色漆黑泛亮，被阳光照着，像是蹭了层薄如蝉翼的金箔。

猫也看到了她。

下一秒，它跳下屋檐，一阵烟雾过后，景策出现在了她面前。

“在做什么？”

窗户后的夭渔愣住了，看着景策头上没有收回去的猫耳朵，胆大妄为地说出了一句：“我能……摸一摸耳朵吗？”

她红着脸颊，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实在不像一条鱼。

景策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手撑在窗台上，朝她靠近几分，扬着眉梢问道：“我是猫，你是鱼，就不怕我把你做成清蒸鱼吗？”

不知道是夭渔的思路异于常鱼，还是她对大妖王实在放心，她竟然下意识接了一句：“不要清蒸！红烧！红烧的好吃！”

此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

夭渔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想吃鱼，我去那个莲花池里捞一捞，你想要几斤的？”

景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莲花池里只住过你一条鱼。”

除了一只乌龟外，池子里只有小虾和几只小螃蟹。夭渔立马亡羊补牢，补充道：“小虾烙饼也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当天晚上，夭渔钻进了厨房，在里面忙来忙去，足足烙了两叠烙饼。不幸的是，最后她柴火添多了，火一下子蹿到了天花板上，把厨房烧了，也把烙饼烧成了灰。

景策把她从火里拉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都被烧掉了一小撮。

景策哭笑不得，问道：“你不是锦鲤吗？不可以给自己带来好运？”

從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好运的夭渔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比起锦鲤，她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祖上有食人鱼的血统，相信她是一条混血鱼。

“也许……”夭渔抓了抓烧焦了的头发，沉吟半晌后，很认真地说道，“也许我只能招财？”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过了几天，真的撞了财运。那时，她决定在小白菜地旁边再开垦出一块地种生菜，脆生生的生菜叶子可以用来包烧烤五花肉吃。

没想到，夭渔在菜地里挖出了金灿灿的矿石，即金子。

夭渔立马抓了一把金子去找景策。她跑得太快，在回廊拐角处又一次撞到了景策身上，把金子撒了一地。

狐狸九听就跟在景策身后，上下左右看了一眼，桃花眼一眨一眨的，说道：“我知道我最近穷得有点儿吃不起烧鸡了，但也不用这样接济我吧？”

想得美！

不许骗钱！

夭渔火速把金子捡了起来，塞到景策手里，仰着头巴巴地看着他，别别扭扭地说：“这可是我挖了好久才挖到的。”

生怕景策把金子给九听，她紧紧扒拉住了景策的手指。

景策看了看她紧紧拉住自己的指尖，无奈地笑了笑。

003.起得比府邸门口树上的鸟还早

当然，景策没有把金子给九听，而是将它们打成了小黄鱼，送还给了夭渔。

夭渔将景策拉到生菜地旁，给他看小金矿。毕竟是他的府邸，这些金子理所应当都是他的。但景策并没有要，而是全都给了她。

夭渔就此认定，景策是个好人，非常好的那种，让她给他白打工都可以。

说起来，后院连着山的地方，有一大片冷湖，里面种着许许多多莲花，可都枯死了。

夭渔决定，报答景策，就从帮他种田开始。虽然她干什么都不行，但种田绝对是第一名！

于是夭渔拿着锄头和箩筐，还有一堆莲花苗，开始了种花工作。一开始她做足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么多莲花都枯死了，可能是泥土或者水质有问题，莲花不易成活。

结果栽植下去的莲花苗第三天就生了根，并且好几株隐隐有长花苞的兆头。

莲花是佛祖座下的圣花，五树六花之一，只要有缘，多多少少都能种得活。如景策后院这般满湖枯莲的实是罕见，像夭渔种下的这样大片全活、长势甚好的情况也少见。

不过夭渔并没有细想，只是勤勤恳恳地种花，想着把整片湖都种满了之后，再告诉景策。

可刚到第二个月，景策就知道了。

那天清晨，夭渔起得比府邸门口树上的鸟还早，带着锄头和莲花苗，又一次前往冷湖。

俗话说得好，早睡早起身体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打工人迟早会发财。

她刚来到湖边，就看到了景策。他站在那片冷湖前，听到声响，转身望了过来。

在大片粉白的莲花前，他端方如玉树，不像杀伐决断的妖王，比夭渔在凡间偶然碰见的神或佛都更加温和。

他问道：“为什么要种莲花？”

夭渔下意识说道：“因为你喜欢……”

景策怔了一下。

夭渔想说的是：“因为你喜欢莲花，所以我才种啊。”

……

莲花开了一朵又一朵。而百年前，景策种的莲花枯了一朵又一朵。

他说：“我只种活过一朵莲花，可最后它也枯死了。”

夭渔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景策可是送了她小黄鱼和金子的好人呀，她得帮他。于是她走到冷湖边折了一朵并蒂莲花送给他，弯唇甜甜地笑道：“没有关系，我可以把这一片湖都种满。”

种一湖的莲花而已，对她来说超级容易的。

004.专门逮山头的小野猪

种莲花之余，夭渔还跟着景策去了一趟凡间。

南境的大妖跑到凡间作恶，景策要担负起作为妖王的责任，将其就地解决，以儆效尤。他们刚到凡间，一时找不到大妖的踪迹，景策便带着夭渔在当地最大的客栈住下。

凡间的冬天特别寒冷，适合吃羊肉萝卜煨汤，羊肉鲜嫩，萝卜清甜，汤水滚烫浓郁，冒着热气和香气。

夭渔坐在客栈窗边，捧着汤碗，边吹边喝，惬意得脸颊都红了，还不忘跟景策提上一句：“收拾完妖怪，我们回去前买点儿萝卜种子吧！”

景策应了声“好”。

小二还给他们送来了小菜和酒，有酸酸甜甜的腌萝卜，还有炸花生米，就连酒的味道也特别香浓，引得人喝了还想喝。

夭渔之前在凡间的时候，是住在河流里的，专门逮山头去河边喝水的小野猪，还没有喝过凡间的酒，尝过之后才发现酒真是好东西，于是趁景策不注意喝了一杯又一杯，结果不胜酒力，醉了个彻彻底底。

景策哭笑不得，只能把她带回客栈房间里。刚进客栈房间，夭渔就变成了鱼，“扑通”一下直接从他怀里掉到了地板上，还挣扎着蹦了蹦，最后一动不动地瘫在了地上。

小二刚好从房门前路过，看到了这一幕，很是稀奇了，问道：“客官抓了条鱼？要不交给厨房做一道本店拿手的红烧鱼？”

景策按了一下太阳穴，哭笑不得：“不必了，这是我家养的鱼儿，不太乖。”

房门关上后，景策把鱼拎了起来，在房间里变幻出水池来，把鱼放了进去。然后他就看见这条鱼一动也不动，直接沉到了最底下，直直挺挺的，仿佛晒干了的咸鱼。

景策眼里都是笑意，思考了片刻，还是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施法让她变回了人形，然后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在这之后，景策就坐在窗台上，看凡间的天渐渐红绯起来，再渐渐变暗。夭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鱼，在床上呼呼大睡，像是睡得十分香甜。

凡间的夜晚，街道上很热闹，红灯笼挂了一串又一串。

一只黑猫跳下窗台，来到床边，轻轻地亲了一条锦鲤。

温柔，又珍重。

……

夭渔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这时的她还是一条鱼。

她变成人形下床时差点儿没站稳，一头栽到景策还没有收回去的水池里。景策笑了一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上来。就连夭渔自己也没有发现，她越来越亲近这个大妖王了。

“你这样迷糊，之前怎么在凡间生活的？”

夭渔回答得无比流畅，一丝停顿也没有：“就待着水里，等着小野猪来喝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抓到小野猪后要烤着吃！

005.她是鱼嘛，逃命耍滑可厉害了

作恶的大妖怪突然没有了动静，凡间仿佛又重新变得一派祥和。

这期间，都城的公主和大将军结亲，百姓普天同庆，晚上街道上挂满龙灯，舞龙的人从街头表演至街尾，宝马雕车香满路。

有许多百姓在河边放河灯祈愿，夭渔也去凑了个热闹。她特地选了一盏锦鲤模样的河灯，密密麻麻地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愿望，然后跑到河边去放。

锦鲤灯有些大，她抱着灯有些看不清路，走到河边时踩到石块，差点儿要“咕噜咕噜”滚进河里，还好，景策及时拉住了她，单手拿过她手里的灯，笑道：“看路。”

他帮她放了灯，看她许了愿，却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

街上人很多，挤来挤去，夭渔作为一条鱼，在陆地上的平衡能力本来就不太好，经常会被旁人绊到。不知不觉，夭渔也拉紧了景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个小摊一个小摊地看过去。

在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夭渔正想和景策说话时，身后有人一不小心撞到了她，她整个人被撞得扑到他身上，手里的锦鲤糖画碎在了两人的衣裳间。

那人赶紧道歉，夭渔没听见，慌忙问景策，自己是不是踩着他了，疼不疼。

景策伸手扶在她的腰侧，做出保护的姿态，闻言眸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嗯，有点儿疼。”

夭渔的愧疚感瞬间被拉到了满值，正准备道歉时，周围的人突然静止了下来，天边骤暗，狂风从远处呼啸而至。

其中一道烈风直直朝夭渔刮来，速度快得夭渔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有无数龙灯挡在了她面前，被风撕裂。

下一秒，她落进景策的怀里，被带到了高高的商铺屋脊上。

在高处，夭渔清楚地看到了趴在正前方屋脊上的龐然大妖。那妖通体血污，见着了景策也不慌，仿佛笃定了景策不会动他，张狂地说道：“我和青莲是好友！妖王若杀我，她必恨你！”

他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夭渔，表情狰狞放肆：“想让我不在人间作恶也简单！让我吃了你身边这个——”

夭渔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她是鱼嘛，逃命耍滑可厉害了。她只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青莲是谁？此人对景策来说，很重要吗？

她看向景策，想拉他的手，却刚好撞上了他的视线。

景策说了一声：“别看。”

随后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衫，白云、绿树与游鱼就这样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头上，遮住了她的视线，看不见他，也看不见刀剑相交的骇人场面。

夭渔什么都看不见，心跳愈发地快了起来。

大妖嘶吼着，她脚下的屋脊也跟着震动起来。接着，她听到景策冰冰冷冷地说道：“意图伤她，罪加一等！”

风很大。

那件外衫即将被吹落时，夭渔听到了踩动瓦片的声音，景策好像又回到了跟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刚想出声叫他的名字，就感觉一个吻轻飘飘地落在了发顶上，隔着薄薄的外衫，轻得像是一阵风。

夭渔呆住。

006.配着葱段和甜酱的片皮乳猪

夭渔慌了，十分慌乱，慌乱到她都忘记要买白萝卜种子了，还是景策提醒了她。

回到南境后大半个月了，夭渔却无心种莲或种萝卜，一直在分析了那个吻到底是不是错觉。然而她还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景策就抓了一个小妖怪来府里。那是个灶台妖，在凡间的大酒楼混迹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的美食。

景策把它抓来，给夭渔做吃的。

这样的待遇，有哪条鱼能不心动吗？没有！夭渔每天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吃的，金丝烧麦、杏仁豆腐、配着葱段和甜酱的片皮乳猪……每天都有新花样。

此外，还发生了一件事。

自从景策知道夭渔在种莲后，每天都会陪她过来，现在冷湖里快要种满莲花了。这天夭渔在湖边逛了一圈，发现里面还有螃蟹，便想抓一只，结果螃蟹没抓到，手还被咬了。

什么螃蟹！十足过分！她很生气。

景策哭笑不得。

当天晚上灶台妖做的是酒蒸螃蟹、红烧螃蟹、干锅香辣蟹，还有蟹炒年糕。

整片冷湖种满莲花的时候，夭渔见到了那个人，大妖口中的“青莲”。府中那株桃花树下，莲花容貌娇俏，娉娉婷婷，人比桃花更艳。

景策背对着她在和莲花精说着什么，后者眼睛通红，看起来楚楚动人。

漂亮的莲花精和南境的大妖王，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

夭渔的心里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又酸又涩，像是喝了十几斤醋。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也没时间去分析，便转身去找小池子里的乌龟大爷，求他答疑。

乌龟大爷说：“青莲？那个莲花精吗？妖王和她认识了百年，对她极好，送过她龙珠、月牙罐、粉彩莲花盘……都是好东西。”

夭渔更酸了。

景策只送过她金子，那金子还是她自己挖出来的。她心里不出地郁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凡间话本里所谓情爱的苦。此时此刻，她只想出去走一走。

走着走着，她就来到了冷湖边，看到了那一片娉婷的莲花。

青莲，莲花。

夭渔突然愣住了。

景策之前种了那么多的莲花，是为了莲花精吗？所以即使枯死，也还是没有放弃，种了一朵又一朵，种了成千上万朵。

这就是为她人做嫁衣吗？

夭渔气死了！

007.山头有许多可爱的小野猪

说是气恼，其实更多的是难过。

当天晚上，灶台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夭渔却没有出去吃，而是变成鱼待在房间的水池里，吐了好几个时辰的泡泡。

吐着吐着，她就决定回凡间，不留在南境了。凡间没有莲花精，而且凡间的山头有许多可爱的小野猪。

夭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景策告白，便决定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离开。她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只带走了地里的萝卜和白菜，连金子都没有拿。

只是她刚踏出府门，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声音：“……你要去哪里？”

三更半夜的，夭渔惊得差点儿变回了鱼。不会吧！不会吧！景策不会硬把她留下来，逼她打工种莲花吧？！

她磨磨蹭蹭地转过来身，迎上景策的视线，发现对方紧皱着眉，表情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他几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好似要把她当场做成红烧鱼。

夭渔决定先发制人，开口道：“我不是南境的妖怪！虽然之前咬了你一口，但我也给你打了那么久的工，扯平了！”

景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很沉。

夭渔慌里慌张，决定把莲花精搬出来：“你都有莲花精了，我住在府里不太合适……你看过凡间话本子没？你这样找替身，是要‘追妻修罗场的！”

只是她没想到，把莲花精搬出来也没用。他的眉头皱得更深，然后叹了口气：“没有莲花精，从头到尾，我只有一个你。”

……

夭渔不是妖，也不是精怪，更不是来自人间。

在她忘却的过往里，她本是佛祖座下莲花池里的一条小锦鲤，且是最漂亮的那一条，只差一劫就要跃龙门，长龙角，走上鱼生巅峰了。

佛祖让她下凡点化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造福众生，以此积累功德。

夭渔照十分认真地做了。她遇到的第一个妖怪就是景策。

彼时的大妖王还不是大妖王，只是只受了伤的小猫崽，黑得像一块煤球。夭渔把它养在身边，细心照顾了好些天，还给它抓了一只肥肥胖胖的大老鼠。可惜小猫崽头一扭，看都不看一眼。

夭渔没有办法，只好拔了自己的几片鱼鳞，给它做小鱼羹。

夭渔摸了摸猫耳朵，本来想说“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看小猫黑得像煤球，又改成了“黑黑胖胖，下地挖矿”。

等小黑猫的伤养好了，夭渔就把放在了鱼塘旁边，让它自己捞鱼吃。

就此一别，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也可能是该有一劫，后来夭渔遭遇不测，滚到了黄泉水里。

她变不成龙了，也忘记了之前所有的经历，以为自己就是一条鱼，一条喜欢吃大白菜和五花肉的食人鱼。

等小黑猫终于成为大妖王的时候，距离他们那次初见已经过去了百年。他想报恩，于是求问九天的司命神君，却得知夭渔度劫失败，并未归位。

司命神君不肯告诉他夭渔现在身处何处，只是说他们之间一个是仙鱼，一个是妖王，姻缘册上清清白白，一丝红线也无。

然而景策并不认姻缘册，九天牵不了的红线，他亲自求。

他在南境种了一万朵求缘的莲花，种一朵枯一朵，种到第一万朵的时候，那朵莲花开了，却从南境掉落至凡间，最后沉没在一条河流之中。

他跟着坠入了河流，伸手寻花，却只触碰到了冰冷的河水，以及瞬间干枯碎裂的花瓣。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要入魔了。凭什么，为什么，莲花都不渡他的缘？

冰冷的河水像是刀剑，一刀一剑地从他骨和肉上划过，逼他成魔。

……

再然后，一条鱼把他当作小野猪，冲了上来咬了他一口。

犹似当年的他。那时他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黑猫，又丑又瘦，藏在草丛里，闻到了过路人身上传来的香气，它跳出了草丛，也这么咬了她一口。

008.招财锦鲤在线帮你实现

由莲花修成的精怪，是三界六識里最容易脱胎换骨修成正道的。那百年里，景策和青莲走得近，只是为了请教如何种活莲花，如何修得正缘。

景策把曾经的那些事，一件一件地告诉夭渔，最后捧着她的脸问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夭渔蒙了。

她知道自己忘记了许多事，但没有刻意去追想，没心没肺地觉得，就算之前的日子很快乐，那也没有山头的小野猪好。

“……我救过你吗？”

景策点了点头。

夭渔立马上纲上线，准备作威作福：“那我也要好东西！要龙珠、月牙罐、粉彩莲花盘！”

景策轻轻笑了一下，分不清是纵容还是其他：“可以，但这些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你就不想再跟我讨要些别的吗？”

夭渔仔仔细细地想了想，没想出来，便微微仰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南境的月轮皎皎，有着很柔的光晕。在温柔的月色里，景策微微弯腰，低头很轻地吻了下她的唇。

心跳声杂乱。

像是月宫中的玉兔捣药的声音，怦怦怦，怦怦怦。

“君子报恩，当以身相许。”

他的声音低柔沙哑，比春日里的风还让人沉醉。

“夭渔，你要不要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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