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磊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我急匆匆地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研究生毕业后,我想留在能发挥自己专业优势的上海工作,父母选择了大力支持。那会儿,父母都上着班,三个人各自忙碌、各自安好。后来,他俩陆续退休,母亲去老年大学学画画,父亲则扛着相机去摄影,我呢,忙工作、忙旅游、忙恋爱。我们的日子过得一个比一个精彩,直到那天,我接到母亲的电话。
父亲不小心摔了一跤,去医院拍片说是骨裂,必须动手术。他们本来不想让我回家,可父亲受伤后行动不便,瘦小的母亲照顾起来实在吃力,这才给我打电话。尽管在微信上已看过父亲卧床的照片,可真正面对他的那一刻,我还是有些心酸。看到我回来,父亲嘴上抱怨母亲小题大做,时不时扬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很开心的事实,一旁的母亲也明显松了口气。我明白,无论对动手术的父亲还是对陪护的母亲来说,我的归来都是极大的支撑。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母亲在医院休息不好,我主动承担了陪护父亲的任务。看着时间像沙漏一样流逝,我感觉這七天很长,又感觉这七天很短。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可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只能陪伴他们短短的七天。夜深人静时,听着父亲均匀的鼾声,难以言说的痛悄悄浮现在我的心头。
无论多么不情愿,一周的假期还是要结束了,告别依然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和有些憔悴的母亲,我不舍地踏上了归程。上高铁后,我脑子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个念头:要不回来工作吧!但这个念头只是昙花一现,回到公司后我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与以往不同的是,母亲如今每天都会发微信跟我说父亲的情况。看着微信里重新拿起相机的父亲,我不由得庆幸生活可算回到了正轨。
熬夜、画图、出差……我又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中,直到我看到“康复”后的父亲。那次,我本是去老家附近的一个城市出差,顺道看看父母。看到父亲的那一刻,我惊呆了:父亲走路慢得近乎蹒跚,没有一丝手术前健步如飞的样子。为了照顾他,母亲早已不去老年大学学画画,一向爱美的她不复以往的精致优雅。母亲一再安慰我:“人老了都是这样的,你别想太多。以后会好起来的。”可是,一切真的能好起来吗?父母年事已高,这是不争的事实。有些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那一夜,我辗转反侧。
回到公司后,我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还在网上搜罗各种康复用品寄回家,想用这种方式减轻母亲的负担和我的愧疚。也许是精神压力太大,我病了一场。病中,我做了决定,回家。
如我所料,父母对我的回归是欢喜的。我在老家找到了工作,还计划几年后开家自己的设计公司。虽说我在家也只是偶尔帮父亲按摩,帮母亲做点家务,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无声的依赖。这依赖是负担,却也是爱。我愿意承受这依赖,回报给他们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