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早期日文版中共文献汇集

2021-05-30 10:48张清华
藏书报 2021年47期
关键词: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中共中央

张清华

近期有幸收藏一部早期的日文版《中国共产党文献汇集》(以下称《汇集》),如获至宝。

这部《汇集》为大32开本,278页,收入几十份中共中央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中共地方党委的重要文献史料。此书内部印行于1933年2月,未公开出版。编纂者是日本满铁上海事务所研究室。从文献史料汇编角度看,这应是较早的中国共产党文献汇编,据笔者所查,目前尚未见到国内同期或更早出版过类似的文献汇编。

《汇集》体例有点特异,一般文件汇编往往是按类别或按年代编纂。按类别编纂,即所谓类编,而这部文献汇集虽然也是类编,但以章项序列编排。此书共分八章,章下分项,列有31项。多的一章有12项,有4章有章无项,即仅有一篇文献。

这部文献汇集的重点有四:第一,反第四次大围剿。第二,中国共产党抗日文献,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共产党、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抗日文献共11件。第三,中国游击队问题。第四,中国共产党的粮食问题。这些问题都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央苏区生死攸关的重大问题。这四个问题的文献,占了近五分之四的章项,占了全书的三分之二的页码。

在这部《汇集》选编过程中,正值中国工农红军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反第四次大围剿的紧要关头,直到《汇集》印行,第四次反围剿战争仍在进行。《汇集》收入了《中央关于帝国主义国民党四次“围剿”与我们的任务的决议》(1932年6月21日)、中共中央《粉碎帝国主义国民党的第四次“围剿”》、中共中央宣传部的《庆祝中国工农红军新胜利的报告大纲》,以及《在第四次围剿反击中红军的伟大发展》等。这些文献反映了第四次反围剿的形势、残酷斗争与胜利,特别是反映了中国工农红军在反围剿中发展,在战斗中成长,以大量事实分述了中央苏区、赣东北苏区、鄂豫皖苏区、湘鄂西苏区、湘鄂赣苏区中国工农红军的反围剿中发展壮大实况。印行的翌月,就取得了彻底粉碎国民党第四次大围剿的伟大胜利。

同时,在这部《汇集》选编过程中,正值九一八事变爆发一周年,中国共产党发动各地各界利用纪念活动,强烈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强盗行径。日本方面也特别关注中国共产党的立场,以及中华苏维埃政府的态度,十分用心搜集中国抗日的文献资料。

收到一件珍稀文献,是一大收获,更重要的事情是进行一番考证,以知其真伪与价值。

此《汇集》真伪如何?一部文献的真伪考证,主要在于两个方面:一是版本真伪,二是内容真伪。从《汇集》纸张的沧桑感、墨迹氧化的陈旧感等方面看,應为80多年前出版的版本。关键还是辨别文献内容真实与否。经核查,这部文献集收入的重要文献有许多在中国出版的文献集中找到了相对应的具体文献文本,而不同文本的内容也都一致。如中共中央《关于帝国主义国民党四次“围剿”与我们的任务的决议》,也收入到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8);洛甫文稿《苏区政府是怎样为粮食问题解决而斗争的?》,已经收入到2012年7月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的《张闻天文集》中;中共中央《关于失业工人运动的决议》,收入到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8)中等。这些内容一致、版本不同的重要文件印证了这部《汇集》的真实性。

为什么抗日宣言成文时间不-?经核对,《汇集》中的日文版本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对日战争宣言》,与中共中央书记处编《六大以来党内秘密文件》、改革开放后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所收版本内容一致,只是文件所署日期不尽相同。中文版本所署时间都是1932年4月15日,日文版本所署时间是同年4月26日。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的版本源自当年中华苏维埃共和临时中央政府机关报《红色中华》(第18期1932年4月21日出版发行),有根有据,不会无误。那日文版的4月26日之说何来?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尚金州特告:当年4月初,毛泽东起草《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宣布对日战争宣言》后,还起草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关于动员对日宣战的训令》,由于《宣言》《训令》只提到“联合全世界的无产阶级被压迫民族与苏联”,而没有提到“武装保卫苏联”,不合乎当时“左”倾领导人的要求,因此拖延到4月15日《宣言》《训令》才正式发表。4月26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通电全国全世界对日宣战,《通电》内容与《宣言》相同。这说明,这中文版本、日文版本各有所依,一份是“宣言”,一份是“宣言通电”,其版本的内容与所署时间都没错。

谁是《中国目前的形势》的作者?利用相互参照的方法来看。《汇集》中的首篇《中国目前的形势》,编者解读作者是“陈绍禹(洛甫)”,显然不对,或说不明确。在波多野乾一《中国共产党一九三二年史》收录的文稿《苏维埃政府怎样为粮食问题的解决而斗争》,与《汇集》中收录的同名文稿内容一致,而署名为“洛甫(陈绍禹?)”,而这篇有关粮食问题的文稿经考证确为洛甫所作。这也印证了,日本作者一时没有搞清楚陈绍禹、洛甫身份,也初步印证了首篇章文稿《中国目前的形势》应为洛甫所作。而且,陈绍禹已于上年秋离开中央苏区远赴并常驻苏联。

日本是怎样收集到这些文献的?-方面,看编辑印行单位能看出,当年日本为侵略中国而收集情报入了巨大力量,日本满铁就有号称两千专业人员在中国境内获取情报,上海是他们获取情报的前沿基地。情报不断传输到日本,提供给上层和有关方面。而且,日本早期有些中共党史著作者,本身就是活跃在中国的满铁情报人员。尤其是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搜集与利用中国情报更是不遗余力。另一方面,《汇集》中出现的许多中共中央文件与中共地方党委文献,以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文件等,有不少是公开发表过的,搜集起来并不困难。

现在看这部中共文献汇集,仍有一定的现实意义。早期,中国共产党也印行过一些文献集,如《苏维埃中国》,即中华苏维埃运动文献集等。但在中国全面抗战前,未见有以“中国共产党文献”为名的文献汇编。直到上世纪40年代的延安时期,在毛泽东的倡导下,中国共产党才陆续开始选编党的文献史料集,如《六大以前》《六大以来》《两条路线》《抗战以来党的文献汇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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