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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流动的建筑,建筑是凝固的音乐。当幻化着音乐、建筑二者的“架构”活起来之时,我会想起广州歌舞剧院(原广州歌舞团)这位先生——真心爱党、尊重职业、敬畏专业的艺术大家——郑南。
昨天对着今天曾经许诺,
今天怀着梦想迎接收获,
我们走过千山万水,万水千山,
回首一百年——年年添欢乐。
你给我一把长桨,
让我激荡大河;
你给我一方甲板,
让我征服洪波。
啊!擦亮青春,焕发青春,灿烂青春——
激情如风,热情如火,真情在开拓中喷薄。
这是已故词作家郑南老师为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创作的歌词《船歌》(歌名后定为《船员唱给船长的歌》)。歌曲完稿于2017年初,同年由我荣任制作人,依计划要于7月完成录制。
那日,自郑老爽朗的“哈哈”声中拿到歌词的第一时间,我自然想到原来同在广州歌舞团工作,与郑老有过《中国之路》等多首作品合作的作曲家龙伟华(海政文工团专职作曲),请他谱曲。我习惯称谓“华哥”的湖南老乡龙伟华是个典型的“夜猫子”,他次日凌晨回了我微信语音,“哈哈”声之强盛与郑老无二——“待我与郑老爷子好好商量商量”。
与郑老多轮电话沟通之后,“华哥”约一周的时间发回了简谱稿。我多次拟唱,爱不释手,用两周的时间,火速物色编曲、歌手、录音棚,一心想着用最快的速度录制出来。
综合多方建议,《船歌》正式定名为《船员唱给船长的歌》后,由陈国科首唱,终于在2017年7月中旬缩混完成。这首被大家戏称为“电话与微信沟通出来的”歌曲成品,我通过微信及时发给了“华哥”试听。郑老呢?他不玩微信,我当时抽不开身,就请学生代劳跑去番禺把光盘送到了郑老手上。没想到,二位词曲作者异口同声反馈《船歌》的录制水准超乎预期,让我高兴得好像是自己创演的剧目完美收官。
作者与艺术家郑南的合影
扫码听歌曲《船员唱给船长的歌》
郑老托学生转交来一大摞报导他的报纸、作品光碟,我一直放在办公桌左侧台面,看着就会想起自己和郑老的电话:“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去看您啊。”也就想着哪天跑一趟番禺,登门看看郑老。万万没有料到,看望老人家的承诺是在番禺殡仪馆郑老的告别仪式上兑现的——时隔不到一年,2018年6月27日早8点,郑老不辞而别。《船歌》之后没能再见郑南老师哪怕一面,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创作间隙、懈怠之时,我总会习惯性地找出《船歌》的音频来播放;睹物思人不假,音乐更能触碰痛点,引人遐思——
2002年“三八”节那天我调入广州歌舞团(现广州歌舞剧院)做艺术室主任,于是与郑老有了更多理所当然的接触与服务机会。郑老发声位置较高,不知是否患有鼻炎,他的话语好像永远是穿透鼻水说出的,叫“陈圣”这个名字,发音比粤语队的话剧演员更标准。
郑老曾经烟瘾很重,五个指头当中有三个是焦黄焦黄的。无论是天河的“八匹马”,还是他在番禺的家以及他的手稿上,都能闻到他的混合着烟草的味道。“孩子,你拿着!”(尽管那时我在团里是郑老的“领导”,他总是这么叫我)就连他强塞给我有史以来最大的“利市”封上,也是他独特的“郑氏配方”的味儿。
文字厚重者天生与“富豪”无缘。郑老即是。数年前他要新出张专辑,还向我打听哪里刻碟便宜。而问他要首词,他却从不讲酬劳:“拿去,词不谱成曲,那是诗……”老人家随口一句玩笑话,总让我想半天。对谈得来的晚辈,郑老可以烟不熄火地和你聊半天。格外珍惜跟老爷子一起聊天的时光,因为对我而言,这样的“上课”机会并不多,却每每刻骨铭心。
『党培养了我,我为党写了一辈子的词,我就是干这个的……』郑南老师曾经这样说。
我知道,郑老的《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是“遥望”出来的;《请到天涯海角来》《大地飞歌》《山歌唱出好兆头》《喀什噶尔女郎》《踏响新节奏》……知晓这些歌名的人不少,会唱的人,更多。知道词作者的,可能仅局限于圈内。上述歌曲仅是凤毛麟角,郑南老师的歌词、诗歌作品有数千首之巨。
“党培养了我,我为党写了一辈子的词,我就是干这个的……”郑南老师曾经这样说。我知道,郑老想戒烟,郑老内脏出现了故障。我知道,郑老有未竟之文业。我知道,郑老想报恩:2019年,建国70周年,2021年,建党100周年,但郑老都未赶上……
郑老已去,这篇文字他已看不到。同行多有健在,我也要为郑老写点东西,让他的同辈后辈能读到。
新的时代召唤崭新的求索,
空间从来没有这样的壮阔,
我们驰骋大地长空,一带一路,
相同的心愿——比大潮更蓬勃。
你给我新的起点,
我去奔放自我;
你给我梦的未来,
我去创造自我。
啊!擦亮青春,焕发青春,灿烂青春——
指路是你,远航是我,未来是永远的胜利歌。
郑老的歌词在歌声里“喷薄”,我自然而有序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听着《船歌》追忆着郑老的人事点滴。我看见了,我闻听到了郑老对自己职业的尊重、专业的敬畏,对来之不易的新中国与幸福生活的无比敬重与热爱。郑南老师的音乐与人格已经或流动或凝固在我们的记忆深处。
放心吧,郑老!后辈决不是无序的后浪,他们踏实、稳健,正和船长唱着和谐、美好的歌曲,划呀划,划出温暖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