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洪良
多远的山才算远山
多远的地方才是远方
在一位书画家的丹青画卷里
它比斗室还小
比勾勒的简单线条还细
但它的后面开了一道柴门
竹林,甚至池塘及鸟语花香
很显然,这山与多大多小
没有必然关联
远方也与实际距离无关
我想:山,该是一座
浮华过滤后的山
而远方,肯定不是地平线
不需确切的远行也不需攀爬
它只是人们心中的沟壑
埋在自己的想象世界
以及那些随心随性与梦的枯荣
经常,我们说的走散
其实就是一群羊对一群牛
在啃食青草的时候
把自己和一群同类自然而然地
围成一个圈子
也把青草所依附的几座大山
分得更加清晰一些
他抽出剪刀
肯定也搬出了磨刀石的
锋利和卷刃
绷紧这人世的两面
一半嬉笑人间
一半隐现刃口的锋芒
令人不敢直视
生活那一处软肋及硬伤
风起,雨落,雨夜中的枝条
不会在意发生了什么,和谁失眠
有花朵微开
更有虫蚁爬过
细小的缝隙里,有些担心显得多余
像潜入和针刺:
比如这雨滴,这中年的倾听
竟然令灵魂也需侧身
为什么骨头里会有一只蚂蚁叮咬
我很在意,卻又无可奈何
落日能返回吗?
地心引力会消失吗?
她干瘪的乳房能再丰盈
饱满和颤巍巍抖动一次吗?
夕光中,母亲背着一蓬枯草
走在山腰,她佝偻的影子
像一张弯弓一样
随时会把风吹即倒的身体射出去
特别单调,乏味,心酸
且令人不忍直视
而我出门迎她,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时
内心不由得提出了上述疑问:
“肯定支持事物存在,
否定促使事物灭亡!”
“哪怕我回到童年,少吸一口奶
少调皮捣蛋一次也好……”
此刻,夕阳正逐渐陨落
很显然,我的问题它无法回答
而明日升起的已不是夕阳
而是朝阳
早年爱云,其实是爱
云里的一滴雨
当闪电、雷霆万千次击打以后
才发现云里的雨
有着缠绵和针刺
飘起来是一枚白雪
落下来是一坨冰和子弹
升在空中
便是雾化的两手空茫
等到老了
降落了
手一摊开,所有的形态
早化成入土般的无声
及至当初云叫的虚无
从力的原理可知
咬,和被咬都是相互的
又从能量转换定律
明白了有些风吹和沙子
不会消失——
正如此刻握手
发出了犬牙之声
你咬得我满手是血
而我却明显觉得老了
空有一副假牙
再无一点还手之力
抽手后,只装着若无其事地
忍痛甩了两下
有人失魂落魄
有人热血,则提着一盏夜行灯笼
是爱情,总有拥抱和撕裂
痕迹。亲情则带有烛火及哭腔
青春用来撕毁、呐喊和追忆
唯有暮色写满苍茫
为什么呀?静夜里所听的歌曲
都像钉子,抱紧一截木材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