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 张凯晨 刘姿玥
黄晓宁,笔名SAYATOO(谐音“傻丫头”) ,有单纯无邪的含义,一个持续在创作道路上摸索前行的“傻丫头”,一个年岁渐长却依然做着梦的“孩子”。她一直坚持画自己心里的故事和风景,希望作品能传递纯真、善良、温暖、希望……在世界上留下美好的痕迹。
从事插画、卡通设计及绘本创作十余年,已出版插画书籍五十余本。合作出版的童诗集《长翅膀的夜》、儿童成长书《这个圣诞真特别》、绘本《野葡萄》分别获2012、2013、2018年度“冰心儿童图书奖”;绘本《故事里的故事》获首届东方娃娃原创绘本奖一等奖,同时斩获“最佳文字奖”。
保育与教育:恭喜您的作品《故事里的故事》摘得首届东方娃娃原创绘本奖首奖桂冠,能介绍一下这个作品的创作历程吗?
黄晓宁:《故事里的故事》讲的是小红帽厌倦了自己童话故事书里的生活,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所以离“书”出走,从而产生了新的童话故事。从开始创作到完稿,我用了大概半年的时间。最初,我是先画了几幅画,每一幅画都有各自的故事,但因为都是以小红帽为主角,所以彼此又有了联系,也催生出新的联想和创作灵感。当我把所有画面都打印出来之后,发现画面顺序的变化又会呈现出不同的故事,所以曾经想过做无字卡片绘本,这样小读者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想法编排故事情节,从而使故事产生更多可能性,也符合童话世界無穷无尽的特点。后来,考虑到这种方式可能会增加家长为孩子读绘本的难度,最终决定提前编排好画面顺序并加上文字。因为画面顺序对故事情节的影响,为了能够更有意思、更流畅地呈现整个故事,我在画面顺序的调整上花了不少时间。
保育与教育:小红帽是个非常经典的童话角色,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改编?
黄晓宁:我在开始创作时并没有刻意选择角色,或许是她跳到我的脑子里自荐当主角的,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仔细想来,可能是因为小红帽这一经典童话角色大家都耳熟能详,有种天然的亲切感。小尖帽的造型带着几何感的简约,大红色的披风鲜明醒目,可爱又富有灵气的形象实在让人无法拒绝,是我从儿时起就很喜欢的一个童话形象。
《故事里的故事》大部分画面中的小红帽都没有呈现正脸,让人感觉藏在兜帽下的小脑袋特别神秘、有想法,画着画着连我也忍不住想看看她的样子。于是我就画了两三张小红帽的正面形象,分别放在头、尾和中间,满足一下小读者和自己的好奇心。同时,我希望小读者在看到经典角色在新故事中的全新诠释时,能够意识到故事并非像我们读过的那样唯一,新的童话故事可以被源源不绝地创造出来。在我看来,只要你拥有并保持想象力,童话的世界就没有尽头。
保育与教育:那您是一个喜欢童话的大人吗?
黄晓宁:是的。虽然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但内心依然住着一个孩子。童话中的纯真美好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现在的我依然有很大的吸引力。小时候读过的中国传统民间传说、神话故事直到现在我还很喜欢,比如《人参娃娃》 《田螺姑娘》 ,还有国外的《绿野仙踪》《爱丽丝梦游仙境》等。在我看来,喜欢童话的人内心深处都葆有一份善良和天真。也许这话说得有点天真也不够客观,但这确实是我对童话、对喜欢童话的人的真实看法。
保育与教育:您的作品同时获得了“最佳文字奖”,能说一说您富有诗意的文字风格是如何形成的吗?
黄晓宁:我平时喜欢翻看一些诗集,比如古诗词、金子美玲的儿童诗以及泰戈尔、余光中等人的近现代诗等,有时也会读一读小朋友写的诗歌,他们的想法和天真朴拙的语言常常让我惊艳不已。我喜欢诗歌的简洁飘逸,平时我也会用类似诗歌的简短文字来记录心情和感悟,并配上简洁的插画。在创作《故事里的故事》时,我希望文字能够简洁流畅,避免太长的句子,尽可能贴近小朋友的语言,并且尽量像诗歌一样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
保育与教育:童话故事+诗歌语言的搭配确实很妙,您在创作过程中想过如何让童话故事受到更多孩子的喜欢吗?
黄晓宁:我基本上都是从心所想、随心创作,当灵感火花在脑子里炸开,有了强烈的创作冲动后,就努力地把我感受到的美好和感动表达出来,然后反复打磨,做出自己满意的作品,如果能被一些小读者喜欢就会感到很满足。同大人相比,小朋友不会把童话世界和真实世界分得那么清楚,童话世界本来就属于他们世界中的一部分。所以我在创作绘本时,不过是将自己沉浸在孩子的世界里,尝试把他们这个年纪的想法画出来、写出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大朋友”,小朋友都很喜欢和我一起玩,我们常常有共鸣。
保育与教育:我们了解到,您大学所学专业和毕业后从事的工作与绘画并不相关,是什么契机让您走上插画师的道路?您的创作之路一直都很顺利吗?
黄晓宁:我从小就很喜欢画画,出于兴趣就自学了绘画。虽然毕业后的工作和绘画毫不相干,但闲暇时我依然坚持画画。2002年我接触了插画,为此我创建了一个个人小站,定期把插画作品发布在上面。后来我尝试为一些图书、刊物做插图,也接到了商品包装、广告宣传等商业约稿,依靠插画渐渐获得了一些收入,这才有了辞职的底气。2005年我辞掉了稳定的工作,把爱好作为谋生手段。虽然那时有不少商业约稿了,但几年后难免有点厌倦,画画时也失去了很多乐趣和期待,有时我就会偷懒拖延,不那么喜欢画了。在2009年到2011年期间,我遇到了很大的创作瓶颈,不想总是重复以前的风格但又无法突破当下的局限,因此我停笔很久。后来我换了电脑,新的工具刺激了我的创作欲望,于是又坚持了下来。
保育与教育: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绘本创作的?您如何看待绘本创作?
黄晓宁:我是从2016年开始创作绘本,最初是受葛翠琳老师邀请,帮她把创作的童话故事画出来。葛老师是非常资深的童话作家,也是令人尊敬又倍感亲切的老师。我十分钦佩她用童话的美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她的肯定和鼓励为我增添了信心,让我也想试试创作自己的绘本故事。
绘本创作给了我全新的体验,创作时需要调动全身的能量,把绘画、文字乃至人生经验和智慧都融合起来,把感悟和道理藏在短小精简的作品中,不刻意说教,“润物细无声”地传递给孩子,这让我非常着迷。创作这条路曲折漫长,我一直相信只要秉持初心,不骄不馁,尽可能地以儿童视角一路感受、采撷和分享,途中就会出现许多未知和惊喜。非专业的背景让我在创作时更加努力,这次的获奖经历对我的坚持是很大的鼓励。
保育与教育:您的社交平台最近分享了很多手工作品,这是您新的尝试吗? 有考虑把它作为未来的创作方向吗?
黄晓宁:手工是我最近的新爱好,我纯粹地喜欢制作一些玩偶,打扮它们,把它们放在搭建好的场景里,这就好像给玩偶注入了生命。在手工制作过程中,我很开心可以把喜欢的插画、摄影、视频、动画、电影统统结合起来。
绘本是用静态的画面和文字来讲故事,做定格小动画则是用动态的画面和时间来讲故事。但两者在角色和场景的设计、色调和节奏的把控上是共通的,可以理解为一样的核心不一样的表达。当然我也在考虑用这种立体的方式创作绘本。我认为绘本创作可以不仅限于平面和视觉,也可以是立体的,还可以融入触感、气味、声音,结合音乐、动画以及手工、游戏等。不管什么方式,只要能辅助我把故事讲述好,我都非常愿意尝试。
保育与教育:作为一个绘本创作新锐,您是怎样看待目前市场所定位的绘本阅读对象的?
黄晓宁:市场上的绘本定位虽然基本都是面向儿童,但绘本里的单纯美好并不意味着肤浅、幼稚,繪本依然有打动成人的魔力。我相信大人和孩子的情感是可以共通的,不必刻意以年龄划分。儿童的快乐、忧伤成人会有,成人的迷惘、彷徨儿童也有,几米的绘本畅销二十年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图书市场的定位常以年龄细分,主要是为了方便人们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迅速找到自己需要的图书,这点无可厚非。但如果可以慢下来的话,我觉得不妨读一读不同领域、不同年龄的书,加深彼此的了解。“什么年龄就该看什么书,什么身份地位就该看什么书”,这种阅读观未免有些局限。我认为选书、看书时,“太棒了” “好想看”才是更合理的理由。创作一本书也是如此,好看、精彩、有意义才是核心要素。
保育与教育:您平时是如何进行绘本创作的?可以推荐几部您喜欢和欣赏的绘本作品吗?
黄晓宁:平时我比较注重灵感的记录和整理,小小的灵感常常就藏在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一不留心就稍纵即逝。看影片时的光影和构图,听音乐时的旋律和节奏,看书时的感动和想象,大自然的色彩和质感……都可能是灵感的来源。当灵感来了,我会马上用手机便签本记下来,或者随手找个废纸片画下来。各种类型的灵感需要时间孵化,等到后期在合适的时间找到某个刚刚好的突破口再进一步创作。
国内有很多资深的绘本作者和优秀作品,比如蔡皋老师的《花木兰》、余丽琼老师和朱成梁老师的《团圆》、周翔老师的《荷花镇的早市》、王早早老师和黄丽老师的《安的种子》等,都是质量很高又畅销的作品。国外绘本发展比较早也相对成熟,这些年很多好作品被引进国内,我很喜欢《一只狮子在巴黎》《我的妹妹是只狼》《亲爱的女儿》等,这些作品非常具有表现力又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很值得一读。好的作品为我提供了一个可比对、学习的高度和标准,让我在创作时始终以高要求、高标准勉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