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媛,许戈伊
(武汉理工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制造业凭借人口红利和要素价格优势成功嵌入全球价值链,成为“世界工厂”。然而,这种发展模式伴随高能耗、高污染及低附加值等弊端,导致中国制造业在国际分工体系中处于中低端位置。近年来,随着中国原材料、土地及劳动力等要素价格不断上升,中低端制造业逐渐向其他发展中国家转移。同时,欧美工业强国相继推出“高端制造业回流”和“工业4.0”等政策,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面临“双向挤压”。中国制造业若不能尽快升级价值链,那么将长期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难以实现由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的转变。
先进生产性服务业提供的支持是发达国家占据全球价值链高端地位,获取大部分分工收益的重要原因。生产性服务业作为制造业的中间投入,通过注入知识、技术和人力资本等高端要素,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制造业附加值及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的嵌入程度,在促进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方面起到重要作用。然而,现阶段中国高端生产性服务业占比较低,本土服务供给难以满足制造业的需求。鉴于我国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相对滞后且结构尚不完善,进口先进生产性服务来为本国制造业投入先进生产要素变得愈发重要。如何通过深化现代生产性服务进口,为制造业提供多元化和优质的中间投入,促进中国制造业向高质量、服务化方向发展,推动其向价值链中高端攀升,是实现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坚定不移建设制造强国”的目标所亟需解决的问题。
生产性服务业的概念由Machlup[1]提出,他认为,生产性服务业是产出知识的行业。在此基础之上,Markusen[2]提出了生产性服务贸易的概念,认为专业化中间投入贸易就是生产性服务贸易。国内学者对生产性服务贸易的研究起步较晚,周蕾[3]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指出,生产性服务贸易满足全球价值链的中间需求,从价值形态上贯穿全球价值链各个环节,为产品增值提供各种跨越国境的服务性活动。余道先等[4]认为,生产性服务业国际交易统称为生产性服务贸易,包括跨境支付和商业存在两种贸易方式。
目前,关于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与制造业关系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创新能力[5-6]、制造业效率[7-8]、制造业服务化[9]、进出口增加值[10]及出口效应[11]等方面的影响。上述学者选取不同的研究样本和研究方法,均得出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具有正向促进作用的结论。随着贸易自由化不断加深,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下,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的影响还在进一步扩大,上述研究为研究生产性服务进口与制造业价值链升级关系奠定了基础。
现有文献关于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关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测度,相关研究主要从出口产品价格[12]、出口技术复杂度[13]和附加值贸易核算方法[14]三个方法进行。第二,关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的影响因素,国内外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要素禀赋和外商直接投资两个方面。要素禀赋角度主要从劳动[15]、资本[16]和技术[17]层面出发;外商直接投资主要从技术溢出角度[18]和异质性[19]等角度进行探讨。
部分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了生产性服务贸易对制造业分工地位的影响,并得出相应结论。杜运苏等[20]研究发现,生产性服务进口复杂度、制度质量及二者的交互作用均对制造业分工地位产生显著正向影响。李娜娜等[21]研究得出,生产性服务进口复杂度显著提升制造业价值链地位的结论,并发现这种提升作用存在国家或地区异质性。罗军[22]研究发现,生产性服务进口数量促进了中国制造业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产品升级,但抑制了功能升级。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在全球价值链视角下探讨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时,多从国家层面出发,而针对中国制造业细分行业的研究尚不足。另外,以往研究较多基于生产性服务进口的数量或质量对制造业的作用,缺乏将进口服务的“质”和“量”结合起来的对比分析。基于此,本文致力于从以下三个方面对现有研究进行扩展:第一,基于生产性服务进口“质”和“量”的双重视角,深入研究其对中国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第二,区分不同知识密度的生产性服务业和不同技术密集度的制造业,研究生产性服务进口“质”和“量”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在进口部门间和制造业行业间差异化影响;第三,基于最新增加值贸易理论进行相关指标测算,避免因采用笼统的贸易总额所产生的偏差,更准确地衡量生产性服务进口复杂度和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
生产性服务具备知识、人才、信息密集型特征,涵盖运输、信息、金融和科技等服务。进口生产性服务作为我国制造业的中间投入,构成了管理、设计、信息等高级要素进入制造业生产过程的通道。通过贸易竞争效应、专业化分工效应、技术溢出效应及服务化效应,进而影响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由此,本文主要从以下四个方面深入分析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贸易自由化在加剧行业间竞争的同时也会提高产品种类和产品质量,并降低同质产品价格[23]。相较于国内生产性服务,当生产性服务业逐渐开放,从国外进口的生产性服务不仅质量更好,而且成本也相对低廉。随着制造业企业将质优价廉的进口生产性服务作为中间投入,国内相关行业面临巨大的竞争压力,被迫不断改进服务产品质量和提升生产效率。因此,进口生产性服务促使本国生产性服务业加快更新换代的步伐,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国内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滞后和产业结构不足的问题。此外,随着国内外相关行业的竞争不断加剧,制造业企业对中间投入的生产性服务产品的要求越来越高。因此,引进蕴含丰富的知识、人力资本及技术的外国生产性服务显得尤为重要。通过进口优质的中间投入,可提高制造业的整体生产效率,优化整个产业结构,进而实现价值链升级。
制造业企业从外部市场购买生产性服务可以获得专业化生产的服务[24]。企业并非在价值链各个环节都具有竞争优势,那么在价值链各环节可以分离的情况下,制造业企业将不擅长的生产性服务环节外包给国外企业,既可弥补自身生产性服务要素供给不足的问题,又能专注具有竞争优势的核心环节。从国外进口先进的生产性服务可促使制造业企业重新整合有限的资源,通过优化资源配置实现各环节专业化生产,充分发挥企业核心竞争力,从而提升整条价值链的生产效率。制造业进口外部优质生产性服务,可深化劳动分工,减少企业内部非核心业务成本,降低生产和交易成本。专业化水平的提高有助于产生规模经济,提高生产和组织效率,进而提升产品质量,扩大产品差异化程度,实现制造业价值链地位提升。
金融、研发和商业服务进口贸易都可以显著促进我国制造业技术进步,来自发达国家的生产性服务投入能提高制造业生产效率和创新能力[25],进而提高制造业价值链地位。通过消化和吸收进口生产性服务隐含的知识和人力资本,制造业企业学习和模仿国外先进的管理研发方式和品牌经营战略,将获得进口有形商品难以获得的技术溢出,以“学习效应”为基础,逐步实现“创新效应”,在降低生产成本的同时提升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促进本国制造业价值链优化升级。此外,生产性服务投入具有较强的产业关联性,制造业引进高质量的进口生产性服务作为中间投入,可以实现产业链内知识和技术的溢出,提升上下游企业的技术水平,推动整个产业向更先进的技术前沿攀升,从而对制造业价值链地位产生积极影响。
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能在一定程度上显著提升我国制造业投入服务化水平,高技术密集型制造业进口生产性服务对其服务化水平的提升作用更为显著[9]56。首先,进口的生产性服务是知识技术密集型产品,能提高我国中间服务投入的数量,丰富中间服务产品的种类。向制造业企业提供知识技术含量更高的中间投入能进一步软化制造业内部结构,促进制造业企业向投入服务化转型。其次,本国服务行业受进口服务要素的冲击,被迫调整组织结构,优化人力资源配置,使本国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良好,且整个行业的发展将直接推动制造业投入服务化。随着制造业投入服务化水平的提高,企业的服务型制造产品更具有针对性,能满足消费者多样化的需求,提高产品异质性,推动制造业向价值链两端攀升。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机制如1图所示。
图1 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机制
由于制造业价值链地位存在动态变化特征,普通静态面板模型得出的结果可能有偏差,因此,本文建立以下动态面板模型
ln gvcit=∂0+∂1ln gvcit-1+∂2simit+∂3ln isit+∂4ln rdit+∂5exit+∂6ln fdiit+εit
其中,i和t分别代表制造业细分行业和时间,gvc为全球价值链地位,sim为生产性服务进口,包括进口数量sim_n和进口质量sim_q,is为行业规模,rd为研发投入,ex为出口密集度,fdi为外商直接投资,ε为随机扰动项。
1.被解释变量
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gvc)。在全球生产网络体系中,出口复杂度的提升体现出口产品质量及技术水平的提高,以及出口产品在全球价值链上的跃升,反映了国际分工的地位和水平。本文采用出口技术复杂度衡量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计算方法如下:
首先,借鉴Hausman等[26]的方法,利用公式加权计算某一产品的技术复杂度,可得
(1)
其中,PRODYnk表示n国出口产品k的技术复杂度,xnk表示n国k产品的出口额,Xn表示n国的总出口额,Yn表示n国的人均收入水平。值得注意的是,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日益深化的背景下,采用传统的贸易出口额计算容易失去指标的真实性和合理性。鉴于此,本文将传统的贸易出口额替换为出口所含的国内增加值,对上述指标进行修正,即通过Timmer等[27]的方法测算各个国家出口所含的国内增加值xdnk,带入式(1)可得
那么,通过公式加权计算制造业各行业的出口复杂度,为
其中,xd表示出口增加值份额,XD表示出口增加值总额,gvcni是n国i行业基于贸易增加值数据计算的出口技术复杂度,代表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
2.核心解释变量
(1) 生产性服务进口的“量”(sim_n)。本文借鉴陈启斐等[25]78的测算方法,计算我国制造业所投入的国外生产性服务含量。具体计算公式为
其中,Mj表示生产性服务产品j的总进口额,Pj表示国内生产性服务j的总产出额,Ej表示生产性服务j的总出口额,tij表示制造业i中间投入的生产性服务j总额,Ti表示制造业i中间投入的生产性服务总额。
(2) 生产性服务进口的“质”(sim_q)。本文以进口技术复杂度衡量进口的生产性服务质量,具体计算公式为
其中,TSIj表示生产性服务j的技术复杂度,xdnj表示n国生产性服务业j的出口增加值份额,XDn表示n国生产性服务业的出口增加值总额。IS,mj,M分别表示我国生产性服务业进口技术复杂度、细分行业j的进口额以及生产性服务业的总进口额。
进一步地,本文将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与制造业细分行业一一匹配,借鉴原小能等[28]的做法,计算公式为
其中,sim_qit是t年制造业细分行业i基于贸易增加值数据计算的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bij为i行业进口服务要素的投入量,Bi为i行业服务要素的总投入量。
3.控制变量
(1)行业规模(is)。规模越大的行业,其示范和竞争效应发挥的作用越大。本文采用行业企业单位数来衡量。
(2)研发投入(rd)。研发投入直接决定技术进步的速度,推动制造业向价值链中高端攀升。本文采用制造业技术改造、技术获取、科研经费内部支出与技术购买总和来衡量。
(3)外商直接投资(fdi)。通过技术溢出效应和低端锁定效应,外商直接投资可分别促进和抑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本文采用各行业中外商资本和港澳台资本之和来衡量。
(4)出口密集度(ex)。扩大出口既可获取国外技术支持,也面临压榨风险。本文采用行业出口额占行业总产值的比重来衡量。
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和统计口径的一致性,在不影响实证结果的前提下,本文样本区间设定为2003—2014年,对27个制造业细分行业和WIOD数据库2016版投入产出表中的制造业细分行业进行匹配,得到16个细分行业的平衡面板数据。原始数据来源于《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工业企业科技活动统计年鉴》、世界银行WDI数据库、WIOD数据库和UNCTAD数据库。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本文考察生产性服务进口对中国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模型中的解释变量包含被解释变量的一阶滞后项,可能导致模型存在内生性问题。若采用普通的面板固定效应回归会导致估计结果有偏,而采用GMM系统估计动态面板模型可有效缓解内生性问题。因此,本文采用系统GMM,结果如表2所示。 从检验结果可以看出,随机扰动项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且Hansen检验结果显著接受“所有工具变量均有效”的假设。
表2中,第(1)列和第(2)列的估计结果显示,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的“量”和“质”的估计系数分别为0.023和0.013,且均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统计显著性检验,表明随着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的“量”和“质”的增加,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也随之提高,这与前文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促进价值链升级的理论一致。
就控制变量而言,行业规模对制造业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均显著为正,表明行业规模越大,行业内溢出效应和竞争效应越强,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价值链提升的影响越显著。出口密集度对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影响均显著为正,说明国际竞争对中国出口企业技术创新起到激励作用。外商直接投资对价值链分工地位均具有显著抑制作用,主要原因可能在于,来华投资的企业多数是基于中国廉价的劳动力,外资企业封锁核心技术导致技术溢出效应受到限制,中国企业被锁定在价值链低端。第(1)列数据显示,就服务进口的“量”来看,研发投入可显著提高制造业的价值链地位,说明企业内部技术转移和技术扩散越明显,在创新力的驱动下,企业竞争力极大提高,越能实现价值链升级。第(2)列数据显示,就服务进口的“质”来看,研发投入的估计系数符号与第(1)列一致,但是不显著。
表2 基于制造业总体的检验
不同生产性服务进口部门拥有的知识、技术、信息等高级要素存在差异,因此,不同类型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价值链地位的提升作用也不同。本文依据生产性服务业比较劳动生产率指数,将生产性服务业划分为低、中、高知识密度三种类别,以此区分行业之间的异质性(1)低知识密度生产性服务包括运输与通讯服务,其他商业服务;中知识密度生产性服务包括金融服务、保险服务;高知识密度生产性服务包括计算机和信息服务、科技服务。;并分别选取运输与通讯服务、金融服务和科技服务为代表,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生产性服务进口的“量”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分样本估计结果如第(1)、第(2)列和第(3)列所示。检验结果表明,运输与通讯服务进口的“量”的估计系数为0.391,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了统计显著性检验,说明运输与通讯服务进口的“量”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具有正向影响。制造业企业外包运输环节以获取更为专业化的运输服务,可节省出口交货的时间成本,降低出口风险和出口成本,企业得以调整生产要素,提高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金融服务进口的“量”的估计系数未通过统计显著性检验,说明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金融服务进口的“量”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产生影响。金融服务主要通过降低制造业企业的融资成本、改善行业要素结构来促进生产效率的提升。然而,我国资本市场开放度不高,金融服务对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的提升作用有限。随着进口金融服务规模的扩大,制造业企业难以实现技术赶超,整体来看不利于实现价值链升级。科技服务进口的“量”的估计系数为0.017,且通过了10%的统计显著性检验,表明随着科技服务进口“量”的增加,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逐步提高。制造业企业购买专利,获得生产所需的技术,从而改善生产方式,提高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
表3 基于生产性服务进口部门异质性的检验
生产性服务进口的“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分样本估计结果如第(4)列、第(5)列和第(6)列所示。检验结果显示,运输与通讯服务进口的“质”的估计系数未通过统计显著性检验,说明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运输与通讯服务进口的“质”会对全球价值链地位产生影响。这主要是由于运输与通讯服务的技术含量有限,进口复杂度普遍较低,被模仿的空间有限,对我国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溢出水平较弱,因此运输与通讯服务进口复杂度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提升作用不显著。金融服务和科技服务进口“质”的估计系数均为正,且分别在5%和10%的水平下具有显著性影响,表明随着金融服务和科技服务进口“质”的提高,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随之逐步提高。主要原因在于,中高知识密度生产性服务进口的技术含量较高,我国用以模仿、学习的空间大,且中高知识密度生产性服务进口复杂度的提升能促使制造业实现技术赶超,提高产品异质性,进而推动制造业向价值链高附加值两端攀升。
不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对进口生产性服务的吸收和匹配能力不同,因此,不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通过进口生产性服务实现价值链升级的程度也就不同。本文进一步把样本划分为中低技术制造业和高技术制造业两类(2)中低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包括食品、饮料烟草制品制造业,纺织品及纺织制品、皮革及鞋类制造业,木材和木制品业,造纸及纸制品业,印刷业和记录媒介复制业,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橡胶和塑料制品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基础金属制品业,金属制品业;高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包括化学品及化学产品的制造,医药制造业,计算机、电子和光学产品制造业,电气设备制造业,机械设备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分别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基于制造业分行业的检验
生产性服务进口的“量”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分样本估计结果如第(1)和第(2)列所示,生产性服务进口的“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分样本估计结果如第(3)和第(4)列所示。从检验结果可以看出,对中低技术密集型制造业而言,生产性服务进口“量”和“质”的估计系数均未通过统计显著性检验,说明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生产性服务进口的“量”和“质”对中低技术密集型制造业的全球价值链地位产生影响。对高技术密集型制造业而言,生产性服务进口的“量”和“质”的估计系数均为正,且能在5%的水平下具有显著性影响,表明随着生产性服务进口的“量”和“质”的提高,高技术密集型制造业的全球价值链地位随之逐步提高。主要原因在于,高技术制造业对进口生产性服务的吸收利用效率更高,将进口服务作为中间投入能有效实现自身工艺革新,逐渐优化出口结构;而中低技术制造业自身的内部结构与进口生产性服务内涵的高级要素匹配程度较低,对进口生产性服务的利用率低,使进口服务的“质”和“量”对价值链升级的提升作用较弱。
考虑到2008年金融危机对出口贸易及中国制造业价值链地位产生的影响,为避免异常事件对回归结果的干扰,本文参考康淑娟[29]的做法,采用剔除异常年份数据的处理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剔除2009年的数据后,重新检验生产性服务进口的“量”和“质”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结果如表5所示。第(1)列的估计结果显示,生产性服务进口的“量”的估计系数为0.028,且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统计显著性检验,表明随着生产性服务进口的“量”的增加,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逐步提高。第(2)列的估计结果显示,生产性服务进口的“质”的估计系数为0.017,且能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统计显著性检验,表明随着生产性服务进口的“质”的提高,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逐步提高。上述估计结果与表2基本相同,说明在剔除异常事件可能带来的干扰后,核心估计结果仍成立。
表5 稳健性检验结果
本文从生产性服务进口的质量和数量两个角度探讨了生产性服务进口对我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的影响效应,运用系统GMM估计方法实证检验中国制造业面板数据,并考虑了不同知识密度型生产性服务业和不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生的差异化影响。研究得出以下结论:(1)总体而言,生产性服务进口的“质”和“量”均对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具有显著的促进效应;(2)不同类型的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作用存在差异性,具体表现为,低知识密度型服务进口数量对制造业价值链地位的提升作用高于中高知识密度型服务;中高知识密度型服务进口质量能显著提升制造业价值链地位,而低知识密度型服务进口质量的提升作用不显著;(3)生产性服务进口对不同类型制造业价值链地位的提升作用也存在差异性,具体表现为,生产性服务进口的“质”和“量”均显著促进中国高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价值链地位提升,但对中低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价值链地位的提升作用不显著。
本文建议如下:(1)进一步提升生产性服务部门开放度,充分发挥进口生产性服务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促进作用。中国制造业目前处于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攀升的关键时期,应逐步放宽先进生产性服务进口的市场准入限制,提高制造业中生产性服务进口的渗入度,加强制造业对优质进口生产性服务的吸收及利用程度。(2)优化生产性服务进口贸易结构,针对不同生产性服务部门制定差异化的开放政策。深化高知识密度型生产性服务业开放,尤其是加强具有高溢出性和高关联性的科技服务进口,而对金融服务的开放要循序渐进,尽可能降低这类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价值链提升的不利影响。(3)加大对高技术密集型制造业的扶持力度,优化制造业内部结构。鼓励高技术制造业主动引进国外先进生产性服务,提高自身在研发与设计、市场销售与管理等高附加值活动的业务能力。生产性服务进口更能促进高技术制造业价值链升级,因此,中国制造业应把握国际分工的重要机遇,加速实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提高高技术制造业占比,充分发挥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优势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