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职业教育与培训促进社会可持续性

[澳大利亚]约翰·菲恩 [加拿大] 大卫·威尔逊 李卉萌 杨梦飞

作者简介：约翰·菲恩（John Fien），澳大利亚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RMIT University）的可持续发展创新项目（Innovation Professor of Sustainability）教授，负责带领研究团队解决商业和经济学、设计与时尚、教育与培训、社会与环境规划等广泛领域的可持续性问题。他支持并帮助教科文组织（UNESCO）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制定《联合国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计划》（United Nations Decade of 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同时也是UNESCO教师教育多媒体资料库《可持续未来的教与学》（Teaching and Learning for a Sustainable Future）的编写者。他与大卫·威尔逊（David Wilson）教授于2004年在波恩共同主持了名为“为了工作、公民素养和可持续而学习”（Learning for Work，Citizenship and Sustainability）的国际专家会议。

大卫·威尔逊，曾为多伦多大学（University of Toronto）安大略教育研究所（Ontario Institute for Studies in Education）的荣誉教授，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中心（UNESCO-UNEVOC）TVET国际中心（International Centre for TVET）的高级顾问。他曾两次在教科文组织任职，还曾担任国际劳工组织（ILO）以及亚洲开发银行的TVET项目干事。威尔逊教授与60多个国家的双边和多边援助机构合作开展咨询项目，并已出版与比较教育和国际教育、TVET、教育规划、人力资源开发（HRD）知识管理、信息通信技术（ICT）以及技术与工作的未来相关的诸多文章和书籍。此外，威尔逊教授与鲁伯特·麦克林也是UNESCO-UNEVOC的TVET国际图书馆的联合编辑。威尔逊教授已于2006年底去世。

摘   要：文章探讨了可持续发展对于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的意义和启示。文章的视角是，可持续发展不仅是一种科学目标，而且应该是在因地制宜的文化引导下寻求社会、经济和自然系统之间动态平衡的努力。这种平衡将促进现在和未来，以及国家、种族、社会阶层和性别之间的公平。作为学习和文化转向的核心，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需要所有人对指导我们行动的价值观和原则进行反思。这种观点要求职业教育与培训工作者重视自己在通识教育上的责任，特别是应该将劳动教育作为提高公民素质、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一部分。这种取向意味着，各种教育项目要为学生提供机会，让他们学会反思自己的价值观，反思这些价值观怎样影响职场行为和生活方式选择，反思如果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保持现有的观念和行动方式，他们会对社会、经济和环境产生怎样的影响。除此之外，这些项目还应该为学习者提供掌握新知识、技能和价值观的机会，从而为所有人创造一个更公平、更和谐的世界。

关键词：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 社会可持续性 文化转向 价值反思

一、迈向可持续的未来

当今世界面临的主要挑战是，在不过度开发所有生命赖以生存的自然资源，且不会威胁到子孙后代对资源的需求和使用的前提下，找到可持续的生活和工作方式，满足世界各国各行各业的人民的合理需求。

要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目标，就必须从根本上改变人们在个人生活、社区活动和工作场所中的态度和行为。要想成功地实现这些改变，关键就在于教育和培训。可持续发展不是一个简单的概念，也没有“路线图”来规定我们应该如何前行。然而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如今我们必须本着探索和试验的精神，与尽可能多的伙伴一起向前迈进，以便通过教育和培训为可持续的未来作贡献。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现在都应该采取渐进式的步骤，这要优于坐等某些重大举措一蹴而就。

（一）技术与职业教育面临可持续发展的机遇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于2004年10月主办了主题为“为工作、公民素养和可持续而学习”（Learning for Work，Citizenship and Sustainability）[1]国际专家会议，旨在回顾自1999年4月在韩国首尔举行第二届技术与职业教育国际会议（Second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Technical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以来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TVET）取得的进展。会议的中心主题是“终身学习和培训，通向未来的桥梁”，并通过讨论得出了以下结论：我们同时需要新的发展模式、新的TVET范式。正如最终报告中各项建议的序言部分所述：

我们已经考察了21世纪这个知识、信息与通信时代出现的各种挑战。全球化和信息通信技术革命表明，世界需要一种以人为本的新发展模式。我们的结论是，技术与职业教育作为终身学习的有机组成部分，将在当今新时代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即作为实现和平文化、促进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加强社会凝聚力和提高国际公民意识目标的有效工具（UNESCO，1999，p.61）。

聯合国千年首脑会议（Millennium Summit of the United Nations General Assembly）于2000年9月召开，会议详细阐述了“以人为本的新发展范式”（new human-centered development paradigm），并通过了一系列“千年发展目标”（Millennium Development Goals，MDGs）。这些目标包括：将极端贫困和饥饿人口减半，实现初等教育普及和性别平等，将五岁以下儿童和孕产妇死亡率分别降低2/3和3/4，扭转艾滋病毒/艾滋病的蔓延，将无法获得安全饮用水的人口比例减半，并确保环境的可持续性。除此之外，还设定了“全球发展伙伴关系”这一目标，包括援助、贸易和减免债务三个方面的举措。作为战略愿景，MDGs朝着全面培养所有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迈向长期愿景的内生力量，使所有教育和培训机构都能成为可持续发展的发动机。

实现千年发展目標需要在贫困、饥饿、教育、性别平等、儿童和孕产妇死亡率、艾滋病毒/艾滋病、安全用水、改善贫民窟等问题上采取行动。有效的职业教育与培训在为所有问题寻找解决方案和实施的过程中至关重要。通过这种方式，职业教育与培训能够为实现每一个MDGs和可持续发展奠定基础。只有制定并实行目标明确的TVET政策，才能帮助我们在减贫、创造就业机会、改善健康或环境问题上取得进展，并带来教育、性别平等和生活条件方面的巨大改善。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无论是富有的国家还是贫穷的国家，人们劳动能力的提升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公共卫生、营养和农业领域的技术创新。这些进步实现了贫困和死亡率的下降，并增长了人类的预期寿命。同样，环境管理等领域的改进也越来越依赖于新知识的产生和应用。从本质上讲，实现MDGs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发展适当形式的职业教育与培训。

首尔会议反映了这种迫切需要，并期待建立一种以“学习文化”（learning culture）为基础的TVET新模式，鼓励和教育人民“提高生产力和竞争力，并关心其他人民的幸福”。参会者一致认为，“充满活力的培训文化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因素……得以赋权的青年和成人是新发展模式中的重要部分”（UNESCO，1999，p.54）。因此，会议的最终报告多处强调职业与技术教育对可持续的未来所作的贡献。例如：

未来的TVET不仅要为个人在信息社会的就业做好准备，而且要使他们成为负责任的公民，在保护环境和维护他人利益方面给予应有的考虑。（p.27）

新一代的人们将面临实现可持续社会经济发展带来的挑战，TVET可以为培养这一代新人作贡献。因此，许多新的课题或议题需要被纳入TVET教学和学习中，或者在我们的终身学习过程中强调这些议题对于开创人类共同未来的重要性。在所有国家努力实现可持续发展的过程中，训练有素的技术劳动者都是必不可少的。（p.29）

急需对TVET的具体含义做出新的阐述。这应该是最紧迫的……是每个国家的优先事项……只有一个国家全体参与，能够在全面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框架内成功地将TVET与其教育制度结合起来，这项任务才能完成。（p.89）

这些表述昭示了TVET领域的扩大，将其为特定行业/职业技能提供培训的狭窄功能扩展到了为可持续发展和增进公民意识而发展劳动力的重大任务。在TVET方面卓有成效的一项相关行动计划是国际劳工组织（ILO）的《体面劳动议程》（Decent Work Agenda）。体面劳动是指有权益保障的生产劳动，它能带来足够的收入并提供一定的社会保障。它还意味着劳动机会充足，即所有人都应充分获得赚取收入的机会……体面劳动还意味着人们可以摆脱贫困，让经济增长受益于竞争，让工人受益于经济增长……不断发展的全球经济应该为所有人提供从中获益的机会，但这些机会必须基于参与式的社会制度（participatory social institutions），这样的制度所制定的经济和社会政策才具有合法性和可持续性。

各种国际会议和论坛重申了TVET在实现人类可持续发展方面的重要作用。例如，国际“全民教育”（Education for All）计划强调了在社会责任和环境责任背景下的职业准备的重要性。因此，《达喀尔行动框架》（Dakar Framework for Action）在目标3中呼吁“确保所有年轻人获得合适的学习和生活技能项目的公平机会，以满足学习需要”。这一目标强调了技能发展对就业和有效公民身份的重要性，并表明了它们之间的重要关系。同样，2002年“开罗青年就业峰会”（2002 Youth Employment Summit in Cairo）呼吁使用一种新型教育方法，使青年，尤其是年轻女性和弱势群体有知识的保障，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和家人，以一种充满希望和乐观的态度面对未来，为人类的可持续发展作贡献（Fien，2002）。

2002年可持续发展世界首脑会议（2002 World Summit 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在最终报告中也强调，所有国家和国际机构都有必要“建立充分的培训能力，掌握充分的技术专长，着力加强国家各项制度建设，以推动经济可行、社会包容、环境健康的发展模式”（2002，p.19），并以此来消除贫困，改善人类健康，实现安全用水和卫生环境，保护社会和经济发展所依赖的自然资源，促进清洁生产和可再生能源技术的使用。因此，2002年国际劳工组织和UNESCO在关于“21世纪技术与职业教育的联合建议”中指出，作为“所有国家教育进程的一个重要方面”，TVET应能够：

（a）致力于实现更加民主的社会目标，促进社会、文化和经济的发展，并发挥包括男性和女性在内的每个人的潜力，不分宗教、种族和年龄，都能积极参与这些目标的制定和实现过程;

（b）引领人们理解当代文明的科学和技术方面，即帮助人们了解他们的生活环境，以批判的眼光看待科学技术变革对社会、政治和环境的影响，并有能力对自己的环境做出适宜的行动;

（c）赋予人们在自己的职业和生活其他领域为亲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作贡献的能力。（UNESCO&ILO，2002，p.9）

（二）可持续发展作为TVET的伦理准则，而非科学概念

上述三点是引导TVET为可持续发展而实施的关键。找到平衡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方法，解决文化差异导致的问题，协调全球、国家、地方等层面的需要，尊重生态价值和生态极限，这些是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但是，要准确界定何为可持续发展，必须依照世界各地的不同情况，以及受具体情况影响下的国家和文化的重中之重和价值导向。例如，对于处于在发展中国家农村贫困状态中的个人来说，“可持续发展”意味着促进消费和提高生活水平。相比之下，对于一个身在富裕国家的个人来说，他们拥有装满衣服的衣橱、装满食物的储藏室和装满汽车的车库，因此，对他们来说，“可持续发展”意味着更适度和更谨慎的消费。（UNESCO，1997，p.25）

因此，可持續发展不是一个固定的概念，相反，它是在因地制宜的文化引导下寻求社会、经济和自然系统之间动态平衡的努力，这种平衡将促进现在和未来的公平，以及国家、种族、社会阶层和性别之间的公平。人与环境的相互依存要求我们不得以非此即彼的片面方式追求单一的发展目标或环境目标。我们不能以让一半人类陷入贫困的方式去保护环境。同样，在一个枯竭的星球上也不可能有长期的发展。

因此，与其说可持续发展是科学概念，不如说是伦理准则，它不仅关系到生态学、全球变暖等理论，更关系到和平、权利和公平等含义。的确，可持续发展尽管涉及到自然科学、政策和经济，但它主要是一个文化问题：它涉及人们珍视的价值观，我们看待自己与他人，以及自己与自然的关系的方式（UNESCO，2002）。

二、TVET和社会可持续性

可持续性作为学习和文化变革的重点，要求所有人都有意识地去反思指导我们行动的价值观和原则。对于所有的文化、社区、个人和工作场所来说，这些价值观和原则应该是什么，人们都应有自己的观点，并且考虑到可持续发展应该与当地相关、与文化相适应，因此我们不可能在TVET方面指定哪些具体的价值观应该被鼓励。

除了让学习者学会反思自己的价值观，这些项目还应该为其提供机会去掌握新的知识、技能和价值观，从而为所有人创造一个更公平、更和谐的世界。

TVET应该为学生提供机会，让他们学会反思自己的价值观，反思这些价值观怎样影响职场行为和生活方式选择，反思如果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保持现有的观念和行动方式，他们会产生什么社会、经济和环境影响。TVET也可以会为学生提供机会去反思其他社区和文化所持有的价值观，以及诸如《地球宪章》（Earth Charter）倡导的价值观对消费和生产选择的适用性。这些价值观包括尊重地球和生命的多样性;以理解、仁慈和爱关怀生命共同体;建设公正、可持续、参与性强、和平的民主社会;为了当代和后代，保护地球的富饶与美丽。

虽然这些原则被列为《地球宪章》，但它们对于社会可持续发展同样至关重要，并被纳入到了可持续生计（sustainable livelihoods）概念中。“可持续生计”包含了现有的关于“工作”和“就业”的概念，还扩展到了更大的领域，即人们通过其从事的多种形式的经济和非经济活动来创造机会，以维持自己、家人和社区的生活。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me，UNDP）将“生计”定义为“人们为了谋生而利用的资源、从事的活动和应得的利益”（UNDP，1997，p.6），其中包括当地自然资源（土地、水、共同财产资源、植物、动物），也包括社会（社区、家庭、社会网络）、政治（参与和赋权）、人力（教育、劳动、健康、营养）、物质（道路、诊所、市场、学校、桥梁）和经济（工作、储蓄、信贷）资源。

可持续生计概念从资源和能力的广泛视角，对构成TVET方法基础的“人—工作”（person-job）这一传统关系提出了质疑。尽管一般而言，教育（特别是TVET）在发展可持续生计所需的社会、人力和物质资本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但我们需要的可能是一种非常不同的TVET形式（Lawrence and Tate，1997）。这就需要确保年轻人尽可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使其为一生卓有成效的工作做好准备，即年轻人有创业能力，不仅能为自己和他人创造工作机会，而且能为所在社区的社会、环境和经济利益作贡献。

因此，基础教育是TVET的核心，尤其文化素养和计算能力至关重要。工人的健康和安全往往取决于他们阅读说明书（如肥料袋上的文字）和准确计算（如混合、施用标准）的能力。科学和社会素养这些更广泛的技能也很重要，例如设备维护和维修的技能，理解技术变革的科学素养，与同事和主管进行小组合作、对话和谈判的技能，性别平等和种族宽容等能够保持工作场所和谐关系需要的技能（社会素养）。如果要响应社会可持续性的需要，就必须把这些素养应用到工作场所，并培养积极作为TVET一个核心维度的公民能力（Lawrence & Tate，1997）。

因此，奎松宾（Quisumbing）主张“为TVET制定一个全面的、综合的人力资源开发计划”，旨在“培养负责任的、自由的、成熟的个体，而不仅仅拥有适当的技能和最新的技术知识。”（2001，p.2）。她认为，在培养促进社会可持续所必需的知识、技能和态度方面，核心内容是：

关注知识、技能和态度的社会可持续性，可以充分开发个人能力，即认知、情感和行为，并且从中培养“工作的价值观和态度，如与创造力和适应性相关的工作价值观和态度、生产力、质量和效率、耐心和毅力、忠诚和承诺、自由和责任、问责制、服务的精神，未来导向，对工作本身真正的爱”（Quisumbing，2001，p.2）。UNESCO DeSeCo项目倡议，为一套通用的、心理的和关键可迁移的技能设定全球标准，以促进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这种观点把伦理道德放在了TVET促进社会可持续性的核心位置。旺纳克特（Wonacott）指出，在TVET中关于伦理问题的文献最常关注的是权力、获取能力、控制、知识产权、隐私、公平、言论等在教学和技术使用中的两难选择（Wonacott，2001）。特定职业的伦理和法律问题也常常提及。与社会可持续性有关的伦理和道德影响也很明确，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尊重文化多样性。尊重文化多样性是社会可持续性的核心价值。不论种族和宗教信仰，所有人都有就业的权利，其中原住民的就业权利尤为重要。这也同样适用于培训和晋升机会。随着全球化带来的劳动力迁移和劳动力国际化，在所有TVET项目中培养对文化多样性的尊重显得尤为重要（Pegg，1997;Brown，2002）。

其二，性别平等。性别平等也是社会可持续性的核心价值。在接受教育、获得培训机会和教育结果，以及就业机会和工作条件方面，女性和男性应是平等的，这些都是人权的重要方面，需要在TVET计划中予以体现。除此之外，还必须教导人们如何免受歧视和性骚扰，并介绍相关监控、报告和纪律程序的重要性。这对所有男女学生/工人都很重要：女性需要通过培训来了解她们在工作场所应有的权利和自由，男性需要通过培训来了解他们应履行的尊重所有同事的义务（Scott，2003）。如果女性没有平等的机会、参与权和报酬，将难以实现可持续性。

其三，包容性。包容其他被边缘化的群体，如残障人士和少数民族，对TVET和工作场所的可持续性至关重要。如果没有社会中所有群体的参与，就不可能实现可持续性。

其四，工作关系。管理层的扁平化和工人受教育程度提高的一个积极结果是：工人获得了权力，管理部门也能以更好的方式操作或生产成品。管理层从原来的八级降至三级，改善了劳资双方的沟通。回顾之前的历史，雇主和雇员之间的沟通主要是自上而下的，而现在开明的雇主越来越多地从他们的员工那里获得提高生产和减少浪费的想法。在TVET和工作场所中保持可持续性也是如此，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受益于沟通的改善以及对他人分歧的宽容。可以看出，一个充满争论的工作场所不太可能是一个可持续的工作场所。

其五，工作中的团队合作。一个和谐的工作场所重视团队合作的开展。虽然团队合作在农业和工业时代就已经很重要，但在新兴的信息时代，它似乎有了新的重要含义。许多作者劝勉各级TVET机构要专注培训“知识工人”（knowledge workers），所谓“知识工人”，指的是那些“通常作为团队的一员，使用逻辑—抽象思维诊断问题，研究、应用知识以提出解决方案，并设计和实现这些解决方案”的人（Wilson，2001，p.21）。工业时代生产线的重构，以及信息时代许多维护的生产线原则和做法，特别是装配各种类型的电子设备，都需要加强团队合作，以确保实现可持续性。生产率问题，如装配设备的失败率，也突出了团队合作的重要性。因此，TVET机构有责任从学生及实习生进入TVET 院校之初，就创造必要的团队合作氛围和文化。作为一个团队，TVET的教师和指导员也必须树立一个正确的榜样。

其六，劳资关系。劳资冲突一直是阻挡劳资关系和谐发展的一大障碍。然而在一些国家，开明的雇主已经认识到，和谐的关系直接关系到生产率的提高、腐败现象的减少、甚至员工的创新能力。现在许多集体协议，包括连续的TVET机制，要么在工作场所实施，要么通过为员工留出专门的时间，以脱产的研讨班、工作坊和课程的方式实施。在某些情况下，由雇主支付或偿还学费。在日本，职业发展津贴（Career Development Grants）由政府发放给雇主，以促进TVET和（或）赞助以人力资源开发为目的的休假（Cummings & Jecks，2004）。这些举措可帮助雇主留住员工，构成了另一种可持续发展的创新。有效地引进技术革新通常伴随着各种形式的持续TVET。研究表明，令人遗憾的是，工业化国家由雇主赞助的培训大部分是提供给了销售和管理人员，而不是提供给负责生产和服务的人员。为了使在职学习变得可持续，许多雇主有必要认识到连续性TVET带来的好处。

其七，安全。在TVET和工作场所中，对于安全的考虑是最重要的。雇主要对员工的工作条件和福利负责，员工要对可能使同事处于危险中的行为、生产危险或不合格的产品、损坏的财产负责。这表明，保障员工安全的另一个方面是对TVET学员和员工在工作场所的保护。要使TVET在安全领域更具可持续性，需要在所有类型的教育和培训中持续关注工作条件的安全性，并重点关注TVET设施设计和设备采购中工作条件的安全性。在TVET课程开发中，安全性通常是最优先考虑的。然而在培训过程中需要注意的是，开放和参与是有限度的，有时必须进行严格的控制，因为教师或指导员要对学习者的安全负责。

其八，公民身份。社会可持续性取决于人们在建设和维护公平及民主社会方面的合作意愿。在一个民主的国家，公民的一致意见是一切合法权力的源泉，因此，相互的权利和责任是重要的。这些权利包括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投票自由、就公共问题自由发言和参加公共利益团体的自由。负责任的公民职责包括納税、遵守法律、表现出对民主理想的承诺和忠诚、建设性地批评政治和公民生活的条件、参与提高国民素质和改善社区生活的活动（Klusmeyer，1996）。公民的权利和责任也延伸到了工作场所，这就是为什么尊重性别和文化差异、发展和谐的工作场所关系、团队合作和协商改进工作实践的技能对社会的可持续性如此重要。TVET的主要职责是确保这些公民素质和技能得到发展。经验表明，通过以下几种学习经历可以最大程度完成这一职责：学生参与民主管理的学生组织;大学协助实施的、与课程和课堂教学直接相关的社区服务;合作式学习，即学生群体为了追求共同目标而进行的合作，如探究公共问题或回应社区问题（Patrick，1999;Battersby，1998）。

三、结论

文化多样性，性别平等，包容性和公民身份的价值观，以及安全性、团队合作和相互尊重的行为，是将社会可持续性融入职业与技术教育培训的基础。它们不仅有潜力促进建设更富有成效和更人性化的工作场所，也更有潜力为建立一个更公平、更和谐、更可持续的世界而培养所需的知识、态度和技能。当然，这样的可持续未来才是教育的全部意义所在。

参考文献（略）

版权信息：本文选自彼得·威利斯（Peter Willis）等编写的《反思工作与学习：成人与职业教育促进社会可持续》（Rethinking Work and Learning： Adult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for Social Sustainability） 的第二章。本章基于作者在2006年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职教中心撰写的文件《以可持续发展为导向的技术与职业教育培训》修改而成。英文原题为：Advancing Social Sustainability Through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译文已获出版社授权并经作者同意。

编辑 王亭亭   校对 朱婷婷